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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番外,纪都奇遇——下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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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江豚
颜月自然阻止不了他,便只能杀了他。
地上鲜血还未干,思窈楼的姑娘们已经开始收拾现场。
“白四公子,以前您不是说要留着白家这几个废物吗?”
颜月背着醉醺醺的关情,并未回头看说话的女子。
“现在没必要了。”
白骁骁确实不想轻易杀了白家子女,但颜月一看到白珩玉对关情那馋得流口水的模样,便恶心得实在忍无可忍。
而思窈楼,正是白骁骁勾结的幕后势力。
没过一会儿,那人来了。
“蓝少主。”
思窈楼的姑娘们齐刷刷向楼梯口屈膝行礼,一时间全部都严肃而恭敬起来,同声唤来人蓝少主。
而来人,明明是失踪的白家长子,白珩琼。
“白四公子,你真不该杀了他,得让他看看,你是怎么一步步爬到他们头上,把原来丢掉的尊严,全部都索要回来才对。”
颜月心中冷笑:白骁骁啊白骁骁,你可真是个天赋型演员,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白珩琼见颜月没有回应自己,目光不自觉落到关情身上,“白骁骁?你还想顺带讨好千妖城?”
颜月不是白骁骁,不会演戏,直接掏出一封信甩到白珩琼怀里。
丢信时险些弄掉关情,连耸三下才把他背稳。
颜月:“看看吧,你真正的敌人是谁。”
白珩琼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一边拆信一边说:“白骁骁,我的敌人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就是纪都妖族,是白家!我一定要消灭纪都所有白鹭!!你不也一样?白家如何待你?他们带给你的痛苦,践踏你的尊严,你不是也要加倍奉还吗!!”
他拆信的动作十分缓慢,表情逐渐狰狞,双瞳充满血丝,视线并不在信上,而是疯狂盯着颜月。
颜月平静如常,面无表情,只等他看信。
可他突然狂笑,拆信的动作戛然而止,“我们江豚一族花了一百多年进行潜伏,好不容易在纪都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这一仗,我们一定会赢!!”
颜月沉眸叹息,心道:废话好多,快看信吧。
终于,白珩琼看见了信中内容,表情顿时一阵青一阵紫,握信的手快速颤抖起来。
“什么?人族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大昭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
颜月无视他的震惊与愤怒,趁整个思窈楼恐慌之际背着关情漠然离去。
颜月明白,虽然蓝甫知道了有个渔翁在背后等着捡利,但改变不了江豚族想要和白鹭族同归于尽的决心。
回白家的路上,颜月沉心思索该如何解决纪都妖族与句兰江江豚之间的矛盾,可思来想去,却发现两族都不过是可怜人,就算没有白骁骁在背后操纵一切,他们也逃不过人类贪婪的魔爪。
“喂,你打算带我去哪?”
关情忽然在背后出声,令沉浸在纠结之中的颜月狠狠一愣。
“你没醉啊?!”
关情跳下来,还没等颜月转身,直接掐着他的脖子顶上墙。
“我都看到了,你联合江豚族,杀了白老三。”
关情目光阴郁,透着狠劲,指尖一点点发力将颜月掐得发不出声音。
颜月强顶着窒息感努力出声:“你,你能不能……咳咳……好好说话!!!”
关情双目微眯,故意拖延了会儿时间才将颜月放开。
“咳咳咳咳!!!”
颜月扑通跪倒,头晕目眩,捂着喉咙不知缓了多久才勉强恢复清晰视线。
再抬头,见关情双手环抱,冷冰冰俯视着他,眼中没有半点仁慈。
“关大侠,你既然没醉,为何不救他?”
这样唤关情时,还有些难为情。
关情稍一歪头,露出有些鄙夷,无赖且霸道的表情,“思窈楼的江豚姑娘们下手时一个比一个解气,我为何要救这样一个人渣?他活该。”
颜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从跪姿换成坐姿,“那你现在又为何来为难我?”
关情嘴角动了动,似暗暗咬了咬唇,下一秒毫无预兆地一脚踹上颜月肩头,“白老四!!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月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顿时双眼一白,只听见肩骨碎裂声,与头骨碰撞石墙之声,再稍微清醒点儿时,自己躺在地上,吐出的血喷溅了一地。
他觉得自己再不解释点儿什么的话,可能会被关情活活打死。
他太了解他了,他真的会打死妖啊!!
但他不能说自己是颜月,否则按照神君历劫的规矩,若是在死前暴露身份,历劫就算失败,得重新来过。
“等等!”
趁关情下一脚还没踹过来,颜月连忙抬手喊停,“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想办法弥补!!”
关情撤回夺命一脚,挑眉笑了笑,双手重新环抱胸前,洋装审判者模样,“那你先交代,你都干了什么?若是还敢隐瞒,我可不会饶了你。”
好嘛,原来千妖城知道的也不全,搁这儿套话呢。
颜月想到这儿,简直哭笑不得。
若是真的白骁骁,哪儿那么容易全盘托出。
“咳咳。”
颜月咳了两声,又咳出些血来,喉咙里的堵塞感舒缓许多,能让他慢慢道来。
“千妖城猜的没错,纪都城各个角落,已经被江豚族渗透了,三日后他们就会发动复仇战争,消灭纪都白鹭。正如你所见,白家长子白珩琼也是句兰江豚,真正的白珩琼早就被杀了。”
纪都人人吸食句灵石,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虽然吸食句灵石并没有什么坏处,但极易上瘾,一旦停止吸食,便会痛苦难挨。
一颗句灵石需要用十条江豚尾鳍点化,十分珍贵。
颜月咽了口血,抬眸望着关情的眼睛道:“自从句灵石出现,纪都白鹭与句兰江豚,注定成为宿敌。”
关情听完关于这场矛盾的来龙去脉后,悲愤交加,“都怪白家族长!!两百年前,颜伯伯明明给了他一颗句灵水藤的种子,此藤可解句灵石之瘾,这么重要的东西,全世界只有一颗!偏就被他养的狗吃掉了!!”
“呵。”
颜月冷嘲一笑,“什么被狗吃了,只是借口,他本就不想让种子存在。”
“什么?!”
关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白家拥有全城五分之四的句灵石,相当于拿捏了所有瘾君子的命脉,这种稳固统治的办法,既简单,又实用,所以白家族长怎么会轻易让那些瘾君子戒瘾呢?”
关情张着嘴巴眨了眨眼睛,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而颜月接下来的话更是震碎他的三观。
“你以为在纪都白鹭全族染瘾这件事情里,没有白家的推波助澜吗?两百年前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才七岁,我亲眼看见白家族长白获,把种子喂进狗肚子里,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出现在族人面前,说要和狗同归于尽,以死谢罪。白珩琼陪他演了一出痛心疾首的懊悔大戏,演来演去,最后死的只有狗。”
关情怔愣半天,好半晌才理清思路,“所以两百年前那时候,白珩琼还是白珩琼?”
颜月:“嗯,再过二十年,我遇到了江豚少主蓝甫,我告诉了他关于白家的秘密,和句灵水藤被狗吃掉的真相,他发誓定要纪都和白家血债血偿,而我说,我会帮他。”
关情刚稍稍接受这一系列令人愤怒的操作,颜月的话,再一次令他精神受到严重创击,“你?帮他?!”
“对,我帮他杀了白珩琼,用白珩琼的额羽给他做了一张假皮,让他不露破绽地顶替了白珩琼,我还告诉他,只要有白鹭的额羽,就能完美伪装成一只白鹭,于是……”
颜月叹了口气。
虽是以白骁骁的身份讲述这些经过,但作为颜月,心里实在堵得难受。
无穷无尽的悲哀从字里行里流露出来,叹息散入风中,令颜月几度心腔隐隐作痛。
“于是,纪都白家为了句灵石,不惜花重金找大昭人族收购江豚尾鳍,而句兰江豚族,亦给出天价,与大昭人族交换白鹭额羽。”
忽然,颜月无意识笑了出来,笑声极度讽刺,“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可这悲哀的笑,在关情听来却充满浓浓得意意味。
砰!
突如其来又是一脚。
颜月撞上墙又摔下来,这次实在痛得忍不了,几乎产生了召唤神君杖动手还回去的冲动。
可一睁眼,想起这人不是别人,是关情。
“白骁骁……这罪我先替你受着,等身体换回来,咱再一报还一报!”
不舍得对关情生怒,只能把矛头对准白骁骁。
他额头布满细汗,忍着痛继续说:“现在不仅是江豚想要发动战争消灭纪都白鹭,大昭的军队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多年抓不到江豚,也抓不到白鹭,无法继续从中获取高额利益,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决定直接掠夺两族财富。”
句兰江底,纪都滩下,大浪淘沙……黄金,玉石,数不胜数。”
关大侠,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们必须先阻止江豚与白鹭的战争,否则光凭我一个人,救不了他们。”
关情恶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你要救他们?我凭什么信你?你怎么知道大昭军队在路上?那封信哪里来的!!老实交代!”
颜月不经意扫了他手腕上的银镯一眼。
信是他让关关连夜从大昭公主桌上偷来的,可若实话实说,关情自然不会信。
“因为我认识大昭公主项乐,是我告诉她,纪都和句兰江有黄金,包括进纪都的地图,和整个句兰江的舆图都是我给她画的。”
关情这下被气笑了,叉着腰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好啊,白骁骁白骁骁,你真行!原来一切都是你引导的!那你现在在干嘛?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还让我破坏你报复社会的计划?!”
“原因嘛,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你和兄……你和颜族长先控制住纪都城内的江豚,避免他们发动战争,而我会去大昭人族那边,说服他们撤军。”
同时,我也会给这场恩怨一个化解的理由。”
“呵。”
关情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还想再怼些什么,可想了想,表情渐渐认真起来,“不用你说我们也会阻止战争发生,但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否则……也不用否则什么了,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情,无论最后你给我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会亲手解决你!”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愤慨,“你……你知不知道这百年间有多少白鹭和江豚死于人类捕杀!白家和你,都必须为它们偿命!!”
“那人呢。”
颜月淡淡抬起眼睑,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随口一问,“人族就不用偿命吗。”
关情微微一顿,愤怒到夸张的表情戛然而止,“人……人族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嗯,我知道,人大于天,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颜月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支撑自己爬起来,捂着肩膀摇摇晃晃朝北边走去。
关情在原地站了许久,也不知为何,有一瞬间觉得这个狼狈的身影十分熟稔,忍不住一直瞧着,直到他消失在渐渐暗去的太阳光里,直到乌云彻底遮蔽了天空,才恍然回神,连忙撒腿往白家跑,找颜忱行动,阻止战争。
*《五》大昭公主
三日后。
颜忱摆平了纪都城中所有的江豚族人。
而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有一条腿是假肢。
失去的腿,便是可以用来点化句灵石的尾鳍。
他们还算幸运,只失去了一条腿,可还有许多同胞,失去了生命。
偌大的广场,周围一圈是纪都白鹭族人,中间靠着邢台,报团瑟瑟发抖的则是句兰江豚族。
颜忱站在他们之间,身后是敬畏与感恩目光,身前,则是业火般的仇怨。
“千妖城颜氏徇私舞弊!!不配做妖族共主!!!”
蓝甫声嘶力竭地仰天咆哮,控诉,呐喊,仿佛整个天空都要被他绝望而愤怒的声音撕裂。
白鹭族长白获刚得知消息匆匆赶来,被广场上这一幕吓得冷汗直流。
“我们纪都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江豚?一直没人发现?天呐,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原来全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啊!!”
颜忱看似平静的目光中隐约带有一丝怒意,此刻正冷冷瞪着白获。
白获一时心虚,尾音突兀地降了调,拖着微微颤音,躲开了颜忱视线。
就在大家都好奇颜忱会如何收尾时,大昭公主项乐(yue)出现在广场入口。
她赤袍戎装,只身一人。
鲜红的战袍在风中摇晃,时起时落。
明明走得如此稳静,却又如同滚滚巨雷,在乌云下平息了一切嘈杂的声音。
白鹭族与江豚族所有人的目光一点点汇聚于她,不一会儿,整个广场便陷入一片死寂。
唯剩公主战袍呼啸声在张扬。
一个时辰前,颜月见到了白骁骁。
他根本撑不起一身重重的戎装,孤身立于千军万马之前,弱小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因为,公主的银甲,红袍,战马,长枪,他根本不习惯。
当他在关口看见颜月时,并不惊讶,只是费劲而夸张地挺直胸膛,高高抬头,眼睛刻意半眯,故作孤傲。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但有些气场可不挺胸收腹就能模仿出来的。
颜月一人拦在关口,扬声唤他:“白骁骁!”
白骁骁稳住身后的大昭军队,与颜月转入山壁后方,单独谈话。
颜月没有先开口,深呼一口气,双手环抱,静静等待面前这个“大昭女将军”会说些什么。
白骁骁苦笑自嘲,再抬眸,瞳光竟还有些温柔。
“小殿下,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呵……白骁骁……”
颜月又是一个深深的冷叹,轻蔑摇头,但嘲讽般的笑容不是对白骁骁,而是对他自己。
按道理说,他转世成为大昭公主,只用一辈子守护大昭,直至战死就算可以了,也没什么大劫大难需要经历。
谁曾想,颜愠塞了个白骁骁在她身边!!
白骁骁陪她长大,陪她在寒冷的北方边境看过流星雨,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暗恋京城贵子,这件事情只有白骁骁知道,也只有白骁骁会耐心听她倾诉心事。
大昭百姓都当她是大昭的不败战神,唯有白骁骁眼中的她是需要用心栽种的花。
神出鬼没的白骁骁令她着迷,明知白骁骁是只白鹭小妖,她却从不害怕。
“我只允许你给我梳头,只在你面前哭过,也只向你露出伤口,可你偷偷收集我的头发,眼泪,血液,使用妖邪之术强行与我交换形魄,再利用我的身份地位,达到你报复白家的目的。”
颜月心想,若不是白骁骁使用邪术时唤醒了自己,那项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白骁骁,怎样才能破局?
答案是,她破不了局。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白骁骁的身体里,住着大昭公主项乐的灵魂。
“小殿下,抱歉……让你成为我,应该受了不少苦吧……”
颜月无语心道:不然呢,白骁骁在白家,能有什么好日子?
白骁骁忽然抬头,双手捧住颜月脸颊,神色激动:“不过没关系!等消灭纪都白鹭与句兰江豚,我就能给大昭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到时候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回大昭,永远在一起,一起保护大昭!好不好?”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颜月双眼,神色几近贪婪。
颜月微微笑了笑。
无论他是颜月,还是项乐,都不会答应。
“你问都不问我,就换了我的形魄。所以你很清楚,我并不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这会儿又何必问呢。”
白骁骁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面目一点点,一点点变得阴鸷,可憎。
颜月轻轻移开他双手,平静而严肃道:“换回来,我要救他们,这是我的责任。”
他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喙,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白骁骁忽然反手抓住颜月,一瞬间,眼神无比狠戾,“我换就换了,怎么可能再给你换回去!你最好不要捣乱,乖乖按我说的做,我保你和大昭都能得到数不尽的财富!别忘了,那些妖怪的死活跟你没关系,大昭子民才是你的责任!”
颜月面无表情与他对视,丝毫不惧他眼中的戾气。
他说的没错,对于项乐而言,确实没必要在乎妖类的存亡。
可她不只是项乐。
颜月在给白骁骁机会,可惜他不要。
“关关,施法,让我换回来。”
“咕噜!!!”
*《六》因果
颜月(项乐)撤了军,只身一人回到纪都。
临别时,他以项乐的口吻给父皇母后写了封诀别信,让副将带回去。
颜月的情思已经掩盖了项乐的情思。
这信里没什么感情,半张纸都在描述大昭这些年对白鹭与江豚进行捕杀造成的恶果。
江滩干涸,河流改道,洪水泛滥。
但在巨大的财富诱惑面前,百年来,大昭皇室对此不仅不制止,反而大力支持。
包括这次,白骁骁假扮项乐欲掠夺句江宝藏,大昭皇室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对此,颜月只道“侵略弱小,非大国风范。”
信的最后一段,是颜月站在自己的立场,想对他们说的话。
“神明受人族朝拜,自该偏护人族,甚至替人族承担因果,但神也会于心不安,问心有愧,还望父皇,母后,多多思量,莫叫神明为难。”
他走上广场,这时人们才发现在颜月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白鹭小妖——白骁骁。
他好像还是曾经的白骁骁,还是那般唯唯诺诺,低着头,把自己隐藏在乱糟糟的头发下面。
但他好像又不是曾经的白骁骁了,在阴影下的眼睛,即使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也能令旁人目光扫到他身上时,心中隐隐作寒,莫名后怕。
蓝甫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和自己的江豚族,也是白骁骁棋盘里的一步棋。
颜月转身站在白鹭族与江豚族之间,将白家,和白骁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道明。
广场在经历了漫长的沉寂后,忽然人声鼎沸,谩骂声震耳欲聋,像鞭炮一样瞬间炸开。
颜月由着他们骂,但面目冷厉地挡在白骁骁身前,防止有人敢冲上来对他造成伤害。
白家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尤其是白获,险些被活生生打死。
混乱之中,已经有人冲进白家抢夺句灵石。
好在关情昨晚就已经将全部句灵石销毁。
他将那些疯狂的瘾君子全都赶出来。
犹如牧羊犬一般,凶巴巴地将羊群驱赶至广场,谁敢有小动作便呲牙咧嘴瞪过去。
一顿操作下来,白鹭族的骚动逐渐平定。
末了,他走到颜忱身边抱怨,“死关关,一进纪都就到处跑,现在也没回来,让我一个人忙活,气死我了!”
虽说他能见关关所见,听关关所听,但出于尊重,他一般不会主动监控关关的行踪。
而颜忱只会不走心地附和:“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
关情看了眼乖乖漂浮在颜忱身边的光偶兰悟,满眼艳羡。
“喂!”
不过他也没对关关的行踪过多纠结,注意力很快落到白骁骁身上,“接下来呢。”
他和颜忱的行动,基本都是按之前“白骁骁”的引导去做,而“白骁骁”也确实阻止了大昭军队。
关情眼下十分愿意相信白骁骁,没有来由的信任。
可白骁骁始终没有抬头,只缩在颜月身后。
关情看着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渐渐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心底里那股莫名的信任又莫名消退了。
这时,水偶关关忽然冒出来,化作水束,三下五除二地绑了白骁骁,带着白骁骁一溜烟飞没了影。
关情:????!!!
“死关关!别闹!给我回来!!”
可关关这会儿在帮颜月办事,哪里会搭理关情。
颜忱神色肃然,一把拉住要去追关关的关情,示意他看项乐。
项乐,颜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邢台。
邢台在广场正中央,有十个台阶之高,江豚族正是被一堆堆堆放在邢台下,围靠着邢台瑟瑟发抖。
邢台上的人形架在翻滚的乌云下显得无比凄惨,似有无数曾死在这里的怨灵在哀嚎。
颜月看了那人形架一眼,汗毛悄悄立起,继而转身回头面向众人时,偷偷咽了口口水。
还是有些害怕。
“各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昭与纪都的交易早在两百年前就开始了,而人类捕杀白鹭,将额羽卖给句兰江豚,是在一百八十年前。”
在大昭,拿尾鳍和额羽易黄金,是许多修仙家族代代传承的致富宝典,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捕捉还未修成人形的白鹭与江豚,割尾鳍,拔额羽,换黄金。”
颜月说这段话时,全场严肃哀默,没有半点声音。
一字一句,似有鲜血淋漓。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仇恨,肃杀的眼神在空气中交织穿插。
他们此刻都恨不能不顾一切消灭对方族群!
颜月九十度弯下腰,朝白鹭族与江豚族深深一鞠,“是大昭对不住各位,抱歉。”
他告诉两族,罪魁祸首是白家,但最该恨的,是人族。
可是,不管恨谁,有颜忱和关情在这里,所有的恨都只能默默咽进肚子里。
一点点憋成了怨。
这时,广场地面上忽然出现发着白光的线条,光线横竖交叉,呈棋盘状。
每条光线的交叉点,都有一颗小小的光圈,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一般。
众人低头看着脚下的变化,既恐惧,又好奇,没人敢尝试触碰那些神秘光圈,各个都跳脚躲避。
“不用害怕,这只是一种极刑,只要不在刑阵阵心,就不会受到伤害。”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颜月。
已经有人运算出来,棋盘中央正是邢台上的人形架。
颜月双脚渐渐离地,被人形架凭空吸附,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慢慢与人形架合而为一。
银甲与战袍自然脱落,只剩干干净净的白色里衣。
秋风瑟瑟,拂过衣角,纤细腰身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地面那些光圈突然变黑,黑得像没有底的深渊。
颜月苦笑了笑,鼓起勇气扬声告诉他们:“踩一下黑圈,就会出现一支神箭穿过我的身体,我是大昭人族公主项乐!!你们有仇的,有恨的,家里有人被人族捕杀的,都可以在这一刻报仇雪恨!”
听罢,颜忱与关情互相看了眼,复杂的情绪无法宣之于口。
众人先是窃窃私语,怀疑这是不是什么阴谋。
但随着胆大第一人踩下黑圈,所有人都看见一支发着白光的箭矢凭空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刺进颜月身体,继而分散,化作无数密密麻麻细小的针,从他身体四面八方穿出来。
痛感遍布全身,几乎是一瞬间便令颜月失去了知觉。
但此极刑会迅速恢复受刑者的神经知觉,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一边治疗,一边受刑。
颜月紧紧闭着眼睛,还没从第一支箭的痛感中缓过神,很快又受到第二支箭。
“啊……”
他咬着牙小声痛苦呻吟,能清楚感觉到最痛的地方是十指。
其次是五官。
每当箭矢在体内分裂,裂成无数细针,再霸道地从身体中穿出去时,感觉在被生生扒皮撕裂。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泄,白鹭族,江豚族,全都加入进来。
虽然他们明知项乐手中没有妖类鲜血,但她是人族,又是皇室,自然而然成为了仇恨缺口。
黑圈被哒哒哒地踩,箭矢持续不断出现,甚至五六七八支一同射出。
颜月满头冷汗,脸色白得像糊了一层面粉,痛感持续不断,此起彼伏,很快颜月就疼得受不了,后悔了。
但后悔归后悔,他却坚强忍耐着,没让关关撤阵。
颜忱和关情在下面不忍看,但他们也没有出手制止。
于公,这样有利于化解两个妖族的矛盾。
于私,牺牲一人让大昭全国置身事外,便不会将冥庭和天庭牵扯进来,算是变相地给游星和颜月省事儿。
最重要的一点,这是项乐的自愿行为,谁来也不该多管闲事。
极刑持续了半个时辰,可所有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一脚一脚重重跺着黑圈,满脸深恶痛绝,恨不能踩得更快一些,让箭矢来得更猛烈!
没有人说,“这样真的是在报仇吗?”
大家心照不宣,有的仇注定报不了,就这样发泄一下,就当是报仇,也算得痛快。
都在骗自己罢了,都在给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一个台阶。
“够了……”
终是颜忱最先看不下去,利用兰悟强行打散了刑阵。
棋盘消失,颜月从人形架上坠落。
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身上没有半点伤口,但汗水中却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白家六女白珩冉隐藏在人群中也默默踩了一脚黑圈。
而此刻,她终于从人群中现身,快步上阶走到颜月身旁,摘下斗笠,高高举起手对邢台下众人说:“我找到句兰水藤的种子了!句灵石毒可解!我们再也不用为一颗句灵石而伤害江豚!
众位!人族的罪,项乐公主已赎,那白家的罪,就让我来赎吧!我白珩冉在此立誓,会贡献白家所有家产与灵地,帮助白鹭与江豚都恢复到没有句灵毒瘾前的朝气!!
蓝甫少主,你可愿与我一起,放下恩怨,为后代重建句兰江?”
蓝甫似有些不愿,但扫了眼伤痕累累的族人后,还是忍痛答应下来。
一时间,全场沸腾,欢呼雀跃。
颜月颤抖着眼皮想看一看白珩冉,但实在没有力气睁眼,只能用虚弱不堪的声音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只要白骁骁把种子交给你,你就必须好好对待白鹭与江豚两族……”
白珩冉正接受着两族共同的感恩戴德,笑眯眯望着台下众人,像极了话本里最后出场的救世主,浑身上下散发着神性光芒,却不曾低头看一眼为了这一切而承受极刑痛苦的颜月。
*《七》重逢
白骁骁坐在屋子角落里,一边是床,一边是衣柜,而他就缩在两者之间。
唯一的光线刚好照在他脚边,照不尽沉默。
就在刚刚不久前,他将句灵水藤的种子交给了白珩冉。
种子是他从狗粪里掏出来,偷偷留到现在的,项乐让他交给白珩冉,他照做了。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更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按照颜少城主颜愠的指示,精心主导这一切,一步都没有错,可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项乐只是一个普通人族,为何能够轻松互换形魄?
她……到底是谁……
白骁骁很聪明,他已经猜到项乐不只是项乐,至少绝对不是曾经那个只会舞枪弄棒,大大咧咧,心思明朗的小公主。
那么他的项乐呢,在哪里?
正沉思着,屋门被人推开。
颜月走进来,关上门,缓缓站立至他面前。
他迎着刺眼的光线抬起头,看见项乐身着白色里衣,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注视着他。
“我没听说过那种极刑,更没有亲眼见过,但听六妹描述,就知道一定很痛苦。”
他忽然激动地爬到颜月脚边,双手死死抓住颜月右脚,额头抵住颜月脚背,泣不成声。
“小殿下!不该是你来承受这些!不该是你啊!!”
他满腔懊悔之间,浓浓的,都是心疼,与愧疚。
颜月没有力气踢开他,也没有力气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拿出一把匕首,蹲下,递至白骁骁面前,明明说话时声音还在打颤,但语气十分温良,不失沉稳与冷静。
“杀了我,你就会知道真相。”
白骁骁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趴在颜月脚背上沉默良久才缓缓直起身。
“呵呵。”
他的笑声已有些疯癫,带着绝望般的妥协。
“你果然不是我的小殿下,小殿下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颜月叹口气,“在你强行与我交换形魄时,就已经亲手杀死了项乐。”
白骁骁嘴角动了动,心如死灰的表情怔在脸上,“什……什么意思?是我?杀了小殿下?”
下一刻,颜月轻轻抬眸,收回递给他的匕首,突然插进自己胸口,动作毫无征兆,甚至自然如常。
干干净净的里衣瞬间以心脏为中心晕染出一朵血莲。
白骁骁的震恐尖叫声引来了守在屋外的颜忱和关情。
二人试图破门而入,却发现整个屋子都被关关布上了结界,没有颜月的允许,谁都进不去。
关情气急败坏:“关关!你到底在搞什么!!!”
而颜忱隐觉事情有所玄机,小声囔囔自问:“关关到底在听谁的指挥?”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屋内神光乍现。
二人同时瞪眼相视,惊喜交加之余,还有些不可思议。
屋内,匕首掉落在地,碰撞地板发出铛铛两声。
颜月握了握十指,又低头看了眼身上血黏黏的里衣,长舒一口气,“呼~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
再抬眸,只见白骁骁死死贴着墙角,双目圆睁,像见鬼了一样拼命后退。
他不认识颜月,但眼睁睁看着项乐变成颜月,连衣服都没换,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颜月身上的极刑余痛消失,十分轻松,迫不及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白骁骁,你现在明白了吗?你唤醒了我,所以,项乐就成了我。”
白骁骁嘴巴颤抖半天才结结巴巴发出声音:“你,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颜月。”
白骁骁瞳孔瞬间涣散,如雷轰顶,“仙……仙羽神君……”
颜月无视他的震惊,自顾自说:“你呢,确实该死,但你毕竟是颜少城主的人,所以还是回颜少城主身边,替他做事吧。”
听到这里,屋外的颜忱和关情目瞪口呆。
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看见颜月出现的那一刻,二人皆下意识退后两步,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来回打量颜月,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颜月。
颜月失声轻笑,语气温柔:“怎么?还怕有假?”
二人打量完,目光落到颜月脸上,又呆呆盯了半天,始终做不出反应。
颜月看着他们这样,笑意更是无限宠溺,“行啦行啦,真的是我,关关,你来告诉他们,我是不是真的?”
水偶关关撤了结界,从屋顶跳下来,飘在颜月右肩上方咕噜咕噜点头。
听罢,二人深呼一口,同时扑了过去。
“小月!!”
“小白鹤!!!”
一想到刚刚受极刑之苦的人就是颜月,而他们却事不关己地站在台下观看,二人心中又悔又痛!
“小白鹤,还疼不疼疼不疼???”
“小月,早知道是你的话,我肯定上去跟你一起受那极刑!”
颜月险些被他们扑倒,一手扶着一个才勉强站稳。
“好啦好啦,我回来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八》结局
颜忱:“所以,其实是愠儿查到了你的转世是项乐,为了让你提前苏醒,才找到白骁骁,安排他做了这么一场大戏?那个转换形魄的妖邪之术,也是愠儿教给他的!然后,时机到了,愠儿又特意让我们把关关带来帮你!”
颜月:“没错,但白骁骁并不知道愠儿的真实目的,还以为愠儿只是同情他,愿意帮他复仇呢。”
关情:“愠儿好厉害啊,一石四鸟!既惩治了白家,又化解了白鹭族与江豚族的矛盾。不仅让你提前苏醒,还警示了大昭人族!啧啧啧,这娃子可不简单……阿忱,赶紧把城主位置让出来,跟他比,你不配。”
颜忱:……
颜月:“噗嗤,我看啊,愠儿就是受不了你们两个,才大费周章让我回来。”
三人在押送白骁骁,以及除白珩冉以外的,全部白家人回千妖城的路上,坐在宽敞马车里,难得惬意团聚。
车窗外是宽阔无边的句江。
江水平缓,波光粼粼。
蓝天白云,青山倒映在碧绿江水之中,摆渡人的船划过江面,仿佛山水画被风吹动。
偶有江豚跃出水面嬉闹,白鹤成双成对飞向崖壁间的青松。
颜月掀开帘子,用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心中感叹道:人间真好,可惜我又得回天上去了。
“颜月……”
关情倾身靠近颜月,眉目微蹙,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对不起……”
他拉住颜月一只手,“我去思窈楼是为了调查江豚族的势力,我没有……我跟白老三说的话,只是吹牛……”
颜月低头掩面偷笑,虽本来就知道他在说大话,也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但当时多少还是有些气不过,只想着日后好好算账。
不过现在,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这倒不要紧,关键是,你在巷子里踢我两脚!总该有所补偿吧?”
颜月顺势盯住关情,明目张胆露出一丝窃笑。
关情咬住下唇冲他眨眨眼,桃花眼弯了起来,亦是不言而喻的笑。
“喂喂喂!”
颜忱左右看了看他们,忍无可忍,“我还在呢!你们能不能收敛点儿!”
颜月耸肩“哈哈”一笑,歪头碰了碰肩膀,抱歉似地看向颜忱。
倒是关情直身退回原位,表情略带嚣张,对颜忱说话半点不客气,“阿忱,你是不是嫉妒了?可没办法呀,在小白鹤心中,我就是比你重要。”
颜忱:!!!
颜忱听罢朝颜月瞪了过来:“是不是真的!你说是不是真的!!”
颜月哈哈苦笑着,下意识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什么后又快速点头,可再细琢磨,发现怎样都不对。
好在车夫这时选择停车歇脚,救了颜月一命。
“客官,马儿累了,歇一下吧。”
三人互相看了眼,接连跳下马车,而方才那致命的问题,这会儿也没人再提起了。
“情儿,兄长,我离开一下。”
颜月留下一句话,径直朝牢车走,刚走到白骁骁面前,忽觉身后有风,一回头,关情正冲他挑眉咧嘴在笑。
“嘻嘻,颜月,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呀?”
颜月微微眯眼,额头冒出三条黑线:“知道是悄悄话你还跟过来……”
“小殿下。”
白骁骁隔着牢栏递出一支雪白的羽毛,难得露出了毛糙头发下的明亮眼睛,“那个,仙羽殿下……这是……我的额羽……你也是羽类,羽类的额羽,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颜月缓缓转回身,脑子里还在思索该不该接受这支额羽,但右手已经轻轻捧住了它。
白骁骁见此,笑了笑,那随风扬起的明媚,似乎填补了他全部人生中的所有不完美:小殿下……恭喜你,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永生……
颜月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却不断叹息。
不管怎么说,是他保住了句兰水藤的种子,功过相抵,不算颜月徇私。
颜月刚刚想来劝慰他重新生活,在没有白家的地方活出另一个自己,现在忽然觉得没必要说了。
关情凑过来拿走额羽,抬手举在风中观摩,故作好奇道:“不就是根羽毛,有什么意义?”
话音落下间,他斜眸轻瞥,狡黠目光冷冷划过白骁骁,“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白骁骁激动地双手紧握牢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额羽被风卷走。
颜月举目凝望着额羽消失在远处,虽眼中有些遗憾,却并没有捡回来的意思。
“所以,到底!有什么,意义?!”
关情双手背后,不知何时变得气焰凌厉,漂亮的桃花眼一生气起来,凶得像只捍卫领地的恶猫。
他一字一句都是重音,脾气明晃晃暴露在外,令颜月头疼。
“羽类额羽是妖的第二重灵魂,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用额羽分化出第二个自己,甚至帮助羽类死后重生。”
颜月说完,歪头看着关情,似在问他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关情点点头,若有所思。
白骁骁往后一坐,知道自己的额羽就这样被随便丢弃了,心如死灰:“可惜……白鹤是唯一没有额羽的羽类,否则,说不定可以分我一个小殿下……”
“你想得美呢。”
关情白了他一眼,朝颜月伸出手:“给我,你的额羽!我知道,白鹤额顶的红是皮肤,不是羽毛,但你不是白鹤,你是雪鹤,是有额羽的。”
向颜月要东西时,他总能理直气壮,一点儿不客气。
颜月蹙了蹙眉,以往任凭关情如何胡闹他都不会在意,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额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反而十分危险,若非刚需,没有谁会轻易拔掉额羽,这个我不能给你。”
“给我!”
关情重重抖了抖手掌,眼神十分顽固而倔犟,根本听不进去道理。
颜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沉思片刻后,还是从额头上施法摘下了一支红色的,毛茸茸的羽毛。
在关情面前,他总是没什么底线。
“反正没什么用,你想拿去便拿去,但且记得……”
可话还没说完,额羽也才递出去一半,关情却忽然撤手,脸色瞬间变成一如往常那般满不在意的样子,“嘻嘻,算了,不要了。”
他再次瞥了眼白骁骁,像小猫宣誓主权般得意洋洋,尔后哼着小曲朝颜忱走回去,“阿忱,偷吃什么呢,不知道给我一口吗!”
颜月满脸无语地呆在原地,那拔了便不能再长回身上的额羽迎风凌乱。
隐约间,红色额羽被风吹出的呼呼声,仿佛是谁在低语……
纪都奇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