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狱之间》樱雪幻舞

13、梦境——莫夜１２岁时的日记（４）

　　２月４日（４）

　　“Ｓｉｄｎｅｙ，”莫煜的声音悠闲而慵懒，仿佛睡了个香甜的午觉刚刚清醒，“如果忘记了自己做过些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想起来呢？”
　　好冷。
　　我伸出手抱住自己，但寒意仍然从脚底板升到头顶心，身上根根汗毛倒竖，温暖的空气和羽绒衣根本无济于事，冷汗如雨。
　　“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优雅的男声力图维持镇静，若有似无的慌乱狡猾地隐藏在语句深处，只留下一丝极淡的痕迹。
　　Ｓｉｄｎｅｙ，我佩服你。
　　我在心里偷偷地说。能当着莫煜的面说谎说得坦然自若，功力可算是已臻化境，我就做不到这一点。在他的注视下，我若尝试说假话绝对冷汗涔涔，被一眼识破。
　　“我从不轻易迟到。”莫煜的话语轻柔依然，“走到半路时，我觉得可能会用上某些物品，所以返回去取。你想看看它们吗？”
　　然后，我听见了重物落到桌上的声音。依据声响判断，这应该是用牛皮纸袋包裹的一些纸质的东西，例如图片、文稿。
　　“不……不用了！”Ｓｉｄｎｅｙ忽然神经质地大叫了起来，我同时听见了坐倒在地的声音。
　　“的确不用了，”莫煜柔柔地说，我甚至想到了他嘴角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冽微笑，“这些本来就是你制造出来的。委托函、支票、照片……Ｓｉｄｎｅｙ，我很有兴趣知道，你雇用一个杀手的代价是多少？”
　　杀手？！
　　Ｓｉｄｎｅｙ要杀的人是谁？难道是莫煜？Ｓｉｄｎｅｙ是不是疯了？杀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住供他玩的财神爷？
　　也许他和莫煜上辈子的上辈子的上辈子……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了血海深仇？或者莫家的祖先和他们家结了粱子？可我没听说莫家和他们家有什么来往呀！
　　我迅速地往外一瞥，看到Ｓｉｄｎｅｙ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眼里写满了恐惧，而莫煜仍然是一副自由自在的模样，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你……你都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Ｓｉｄｎｅｙ仰起头，柔软的金发垂落到耳际，湛蓝的眼睛控诉般望着对面的人，“你这是在干什么？耍我吗？！既然你已经洞悉我苦心孤诣所布的局，为什么不说出来？！看着别人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付出了那么多精力却一无所获，你很高兴吗？”
　　莫煜森冷地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迸出：“Ｓｉｄｎｅｙ，你不应该妄图伤害小夜的。”
　　“是，是……现在我清楚了……纵然是魔，也终究会有爱人的一天……而那个人，是你的儿子！亲生的儿子！”Ｓｉｄｎｅｙ的嘴角扯着惨笑，俊美的脸平添几分诡异之气，“你注定，永生永世都不会感到幸福的，永生永世！”
　　我不解地皱眉。莫煜是我爸爸，他不爱我爱谁呢？但Ｓｉｄｎｅｙ指的，似乎是另外一种，我未曾涉猎的神秘领域。
　　“不用你来诅咒和预言。”他神色未变，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冷凝，“我早就看见了将来，唯一可能出现的将来。”
　　“什么将来？”
　　“无忧无虑地白头偕老的将来。”莫煜冷冷地说，字字如冰，啜了口咖啡。
　　“怎么可能？！”Ｓｉｄｎｅｙ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是。”莫煜微微点头。
　　“血缘是一出生就如附骨之蛆的魔咒，怎么抹也抹不去的魔咒！”Ｓｉｄｎｅｙ大叫着，“禁忌之恋的阴影，是怎么也甩不脱的桎梏！难道你有什么方法改写血缘？难道你有什么方法逆天而行？莫煜，你再神通广大，也做不到这一步的！”
　　“我做得到。”莫煜瞟他，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Ｓｉｄｎｅｙ刹那面如死灰，刚才的不甘都像阳光下的薄雾，消散得无影无踪。
　　“果然可以逆天……”我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的喃语，“那么凡人的努力和喜怒哀乐对你而言算什么呢？无聊之余的消遣？免费的演出？”
　　客厅陷入了片刻奇异的死寂。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莫煜站起身，把已经冰凉的咖啡放回茶几，“千万别背叛我。”
　　Ｓｉｄｎｅｙ的眼睛微微闭起，无力地问：“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可以。”莫煜少见的爽快答应。
　　“如果莫夜背叛了你，你也会这么毫不留情吗？”Ｓｉｄｎｅｙ静静地问。
　　我竖起了耳朵，去倾听这个答案。
　　心里萌动出某些未知的情绪，狂乱地跳跃。
　　然而，我的脚却不小心勾到了放在墙边的瓷器……
　　俗烂的电视剧情节！！！

　　５（１）

　　我忽然惊醒过来。刚刚的梦境，依然在脑海萦绕。
　　然后呢？Ｓｉｄｎｅｙ怎么了？
　　我努力地回想，似乎漏掉了许多重要的东西。仿佛这段记忆被硬生生地抹去，只留下一大块空白。
　　酸痛的身体不听使唤，思维的速度却没有滞缓。
　　Ｓｉｄｎｅｙ，这个遥远却熟悉的名字。萧飒，亦是同样的遥远而熟悉。梦里的地点和事件，也给予我非同寻常的熟悉感。
　　我确信我亲历过，却不知为何未留任何记忆。
　　Ｓｉｄｎｅｙ要杀的那个人，是我吧？小时不懂，现在却完全理解了。
　　梦里的我没听到莫煜和Ｓｉｄｎｅｙ开始的一段关键性谈话，使得许多前因后果都是一片朦胧。
　　我要去找１２岁时候的日记！
　　主意打定，那句话却在心里徘徊，久久不散，
　　如果莫夜背叛了你，你也会这么毫不留情吗？
　　我好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