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生疑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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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灶房里早已升腾起袅袅炊烟，晕染出天边一片天水碧，裹挟着桂花的浓香，西门笑雁端出了刚做好的桂花藕粉丸子。白瓷碗中乘着粉红色的藕粉，新烘干的桂花碎就像是烂漫天空中夺目的明星一样，葳蕤闪耀。用珍珠粉做的玲珑丸子洁白无瑕。与其说这是一道佳肴，不如说这是一件艺术品。
这是扶寰最爱吃的。
扶寰好甜口，尤其喜欢藕粉丸子，不过在西门笑雁来之前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燕儿，别走······”扶寰口中喃喃自语着，出了一身冷汗，猛然从梦中惊醒。看着一旁早已空荡荡的床，眼神有些恍惚，而后却是惶恐，甚至连衣物都没有穿好，套上自己的寝衣就急匆匆出门，却正好撞见了端着藕粉丸子的西门笑雁。
只觉着眼前一热，扶寰紧紧搂着西门笑雁，以致于西门笑雁险些打翻了自己做了半天的点心。
“这么突然这样······”西门笑雁只觉得面前的人像个小孩子一样，颇为无奈，只能尽力安抚扶寰。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做噩梦了，雁儿。”扶寰有些头深深埋进西门笑雁的脖颈处。
他有些举足无措，像是害羞似的，说了句“梦见你离开我了”。
西门笑雁只觉得好笑，右手撸撸头，顺带把扶寰头上炸起的毛给撸平。
“我不过去了一趟东南海你就哭成这样，哪还有点天地共主的模样。”
西门笑雁用汤勺舀起一颗小丸子，轻轻送到扶寰的面前，甚至还吹了吹气，氤氲的热气润湿了扶寰的鼻尖，甜腻的味道让扶寰原本悬着的心才稳定了些。
明明面前这个人那么相像，但是他始终不是自己的燕儿，甚至连那藕粉丸子的味道也是如此的相仿，可是自己却总尝不出从前的味道了。
扶寰用手揽起一缕头发，轻轻嗅了嗅，属于西门笑雁的清冷的檀香味瞬时让他清醒。
燕雁何相似，情亲谁敢解。
终究是眼前人不过昔日的一道残影，是捉不住的。
西门笑雁感受到搂着自己的手力度轻了不少，而扶寰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意味深长。
他自己也有些失落，自己终究只是分的一个替身，也难怪扶寰的眼中总是先看到自己身上分的影子，而后才看到自己。
“扶寰，你是喜欢鸿雁长飞光不度的雁，还是喜欢三愿如同梁上燕的燕。”西门笑雁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但却依旧是翘首以盼，期待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莺歌燕舞，呢喃燕子，多惹人爱啊。”扶寰眼角含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西门笑雁变得低沉的眼眸。
是哦，燕子小巧玲珑，鸣声宛若春日潺潺流水。而那大雁，身处边塞的苦寒之地，又怎么能这般惹人怜爱。
“对了，你此去东南海斩杀蛟龙，听说金木双神陨落，风神叛变又是何事。”扶寰更衣完毕，和西门笑雁茶余饭后谈论起来。
“风神无情道崩坏，受到其反噬，气急攻心，走火入魔，再加上蛟龙从中作祟这才酿造出这般悲剧。”西门笑雁说得很轻巧，甚至还能笑着把茶水喝下，他深知扶寰的特点，无非是更换神祇这般小事罢了，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也好，金栋和尉迟恭二人早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不知道从中贪污了多少奇珍异宝，死了也好。”
二人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二人的死亡是一件不堪入耳的丑事，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件事情。
“雁儿，你说若是有人图谋我的位置，我该怎么办。”扶寰的眼神看着白瓷盏上雕镂的《玉树□□花》，眼神流离。
扶寰这句话是说者无意，他只是这几日对于秋叶大帝的那段话感到一丝困惑和担忧，这才下意识地问出来。
只不过，西门笑雁是听者有心，原本端着杯子的手霎时间抖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过来。
“阿寰，你说笑了，你的实力又有谁可以动摇你的位置。”他感觉到扶寰的目光一直不在自己身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安心，只不过心口的大石落下来了些。
扶寰也是自觉愚蠢，一个被掏空了力量的老头有什么值得恐惧的，于是转开话题。
“你方才说的燕雁二字，又是何缘故。”
西门笑雁开始为自己方才挖坑自己跳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不过开脱的理由也早就想好了。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鸿雁于飞，肃肃其羽。同是鸟兽，同是春秋去，却得道此般不同的称呼，实属不公。”
只能说扶寰完全没有体会到西门笑雁心里的感伤，反倒还开始劝说起来，真真的听者无心。
扶寰看着西门笑雁的脸，长得那么像，却偏偏不是他。
甚至连他们的性格都是截然不同的。燕儿温婉可人，但是西门笑雁却性子执拗，虽然细心，但是······始终是没有燕儿那般的感觉。
扶寰的脑海里又一次回想起了秋叶大帝说的那句话，“轮回已然开始”。难道说，西门笑雁真的是燕儿的来生，还是另有其人。
“雁儿，你听说过分吗。”他小声试探，虽然这个问题异常愚蠢，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回头该怎么解释。
“谁？”西门笑雁一脸迷茫的样子霎时间让扶寰打消了疑虑。
“没谁，我只是······有些出神了。”他的目光躲闪，以至于没有观察到西门笑雁略带一丝戏谑的笑容，那抹微笑转瞬即逝，像是西门笑雁的报复。
西门笑雁看着面前人的失神落魄只觉得隐隐痛快，扶寰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口中的分早就已经被自己吞噬，如今，什么都不剩下了。既然曾经也让他怦然心动的回眸注定不属于他，那么就谁都别好过。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一见钟情，对于他而言，注定只能停留在幻想里。
“走吧，该早朝了。”扶寰伸出自己的手，依旧是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西门笑雁，可是西门笑雁却始终觉得这一切的温柔缱绻不过是给自己那个影子的。
他刚想要伸出手，可扶寰却不知为何缩回去了，西门笑雁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空落落的，悻悻然收回手。
两个人始终是没能再牵起手，想必经后也不会了吧。
西门笑雁的步子跟在扶寰得道身后，前方的人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脑海深处却不知为何有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耳鸣？
貌似不是，西门笑雁揉揉太阳穴，可那声音却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始终无法消失。
“孩子，来轮回之海，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他的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一位面相慈善的老者，但是却形同枯槁，仿佛下一刻就会······他微微地睁开眼睛，眼间的缝隙里却透露出幽幽的寒光，洞穿心脏，直击灵魂，仿佛看到了时间的尽头。
他回过神，看着扶寰并未回头的身影，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步步向前，却始终渐行渐远。
决绝，果断，恋旧。这是形容扶寰最好的词语。他对于这段感情始终只是寄托，从未真正地珍视过。兴许他们曾经爱过，但注定只是一方的一厢情愿，从未彼此相爱过。
岂不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莺莺燕燕何时休，雁去时分才生恨。
东风又起花又落，两相误人两相负。
秋叶伴酒黑白子，死局不解人空瘦。
而今才道当时错，更上层楼难说愁。
不过是两颗渐行渐远的心罢了，何必如此执拗，别忘了，你的目的是复仇，是推翻上天庭，哪怕能够让他尝到一丝痛苦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生疑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