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蜉蝣》忘川春水

42、旧事重提

　　“麾诏，快点来帮忙！”
　　只见麾诏拿着一柄钢叉，直直地向远处掷去，直接插入了对面虎鲸的眼睛里，鲜血四溢，没了声响。
　　“哥哥，最近来了好多偷宝珠的。”麾诏看着那具虎鲸的尸体，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麾长卿只是缄默不言。
　　两颗宝珠，对这片海域都是至关重要，但凡缺失一颗都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他们的父母早年为了抵御西方海域的入侵，不幸殒命，二人也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族群的安危更加重要。
　　“好啦，去吃饭吧，入侵者已经死了，别太担心了。”麾诏于是拉着自己的哥哥离开这里。
　　麾长卿不知为何，觉得这虎鲸的尸体似乎大了一些。

　　蛟龙气泡内。
　　“哟，大宝小宝回来了！”老妇人拿着勺子，上去就给了二人一人一口汤。
　　“婆婆，你是不是盐放多了，咸死了。”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麾诏还是做了一脸鬼样，额头上差点拧出一个川字。
　　“没眼力见，这是深海鳌虾，我和人砍价看了半天才狠下心买来煲汤的。”老妇人也是幼稚，顺着麾诏的话，自己也仿佛生气似的嘟着嘴，反倒有一种尽享天伦之乐的感觉。

　　气泡内的蛟龙族不必像其他鱼一样天天喝海水，吃生食。在两颗鲸陨珠的维持下，水下气泡几百年内也没有被破坏过。蛟龙族逐渐发展起自己的事业。倒也是一片繁荣景象。

　　“陛下，虎鲸已经死了，不久便可以入侵。”廉辉一脸奸笑。
　　轻轻抚弄着茶盏，瓷器之间的碰撞声让廉辉心头一颤，生怕自己才爬到星神的位置就因为说错什么话得罪了面前这位喜怒无常的主。
　　“陛下？”廉辉小声试探。
　　扶寰转身，窗外的阳光在廉辉面前形成了扶寰的影子，扶寰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问题竟然一片阴暗。黑金色的龙袍彰显着他无可替代的地位。廉辉不敢抬头，以至于无法看见扶寰渗人的眼神。
　　“几时可以举兵。”
　　“半日之后。”
　　扶寰看着窗外无数的将士，不禁发笑。
　　“廉辉，你派人去蛟龙族，让他们主动交出宝珠，我保他们平安。”
　　“臣遵旨。”

　　麾诏拉着麾长卿的手，快步跑向族群的长老会，即使只能在殿外的缝隙里偷瞄几眼，却也发现不对。无论是素来严肃的大长老，还是笑脸常在的二长老，皆是一脸肃穆，整个殿内几乎静的可怕。
　　“贵人的想法我们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这鲸陨珠对我们蛟龙一族乃至整个海域都至关重要，能不能用其他宝物······”一向高傲的大长老竟然委曲求全起来，这简直······不可置信。
　　对方也是异常无奈，只觉头疼，“我理解蛟龙族群的大义以及责任，但是恕我直言，我们的陛下一向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这，我真的无能为力······”
　　对方也不过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卒，对于事件的变化的确没有任何作用。
　　“可否与你们陛下见一面，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大长老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扶寰看着面前的蛟龙族首领，依旧是不屑，没有给过一个正眼，即便对方带来了蛟龙族除了鲸陨珠之外最珍贵的宝物。
　　“阁下是觉得我会为了这些俗里俗气的金银财宝而放弃鲸陨珠？”扶寰微微挑眉，看着对方为自己倒茶。
　　“陛下坐拥四海八荒，是唯一的九五之尊，自然看不起鄙人这些俗物，只不过万世千秋神心系天下，福泽厚重，定能够理解臣子的良苦用心，还望谅解。”大长老已经把头低到不能再低，尽显卑贱，渴望得道扶寰的宽恕。
　　扶寰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家伙，只觉得可笑，这万年来，向着他求饶的不在少数，只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明白，对他而言，杀了这些人不过宛如捏死一个蚂蚁，求饶，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寡人倒是好奇，这鲸陨珠到底有什么故事，让你们族群这么执着，不惜抵上一个族群的生死。”

　　为今之计，只有顺着扶寰，不惹怒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陛下有所不知，这东南海在百万年前一片混顿，海水浑浊不堪，妖兽横行。据古籍记载，我们蛟龙族的所在位置曾经有过一只上古凶兽，名叫九婴。”
　　见扶寰默不作声，大长老继续说道。
　　“这凶兽水火双属性，其喷出的火焰可以再水中燃烧不灭，蛟龙族与之战争多年，依旧无能为力。而后，一名老者亲手将他镇压，用鲸陨珠作为封印的符箓转化凶兽的火焰，滋养海洋的水质，才得道现在的太平。”
　　扶寰微微一笑，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道，“你可还听说过那名老者的样貌？”
　　大长老不假思索：“仙风道骨，有些佝偻，并且有两个仙童伴其左右。大概就是这样。”
　　扶寰嘴角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些上扬，手中把玩着茶杯，东海水晶做的茶盏晶莹剔透，连扶寰深邃的眼眸也映射在上面，看得大长老有些发毛。
　　“我知道了，蛟龙族心系海洋大业，这样自然是好的。本王也不强求你们了。”
　　虽然感到一点点不对劲，但大长老还是叩首道谢，随后退下。

　　“陛下，您这是······”廉辉小心翼翼道。
　　他撇了一眼正察言观色的廉辉，毫不遮掩，“收到信号后即刻出兵。”
　　“陛下，您不是已经答应······”廉辉毕竟才刚刚上任，对于面前这位视人命如粪土的陛下还不够了解。
　　“廉辉，你来当差多久了？”
　　冷不丁撂下这么一句话，廉辉的内心颤抖着，大气不敢出。
　　“回禀陛下，臣当差已经四个月了。”

　　扶寰喝着茶，审视着面前的人。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让你当星神吗？”
　　廉辉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才学也凑不出一句话来回答他，只是默默低着头，口中支支吾吾的：“陛下厚重人才······贤明至极才会······”
　　“砰”的一声，那茶盏被硬生生砸碎了，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片险些割伤廉辉的手，宫殿里只留下森森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廉辉看着那些四散的碎片，此刻的他恨不得直接一道天雷劈死自己，这每分每秒都如履薄冰，只要踏错一步，迎接他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扶寰忽而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大殿之内回响，就像是······魔鬼。
　　“告诉你无妨，本王曾经有过一位恩师，我会敬重他，但是他背叛了我，让我最爱的人死在我面前，而他明明可以掌握每个人的生死，却还是任由我无力嘶吼，让我和他死生不复相见。”
　　他直接踏碎那些碎片，那些锋利的棱角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伤害，化为了齑粉，或许对于他而言，那些锋利的棱角就像那些反击一样，那怕自己没办法杀害他，也可以刺穿他的皮肤，让他流下一滴血，让他无法真正毫发无伤。
　　但是，就想着猜想，像那些无知的人类一样，面对比自己强大千万倍的敌人，他们拼死也伤不到他，只会化为烟尘，消失在历史的云海里。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控制这世间的一切，小到蝼蚁，大到天地寰宇，我要成为的是全世界的王！”

　　这一刻开始，廉辉才真正开始理解自己的王。王从来不会对自己得到的东西而心生感激，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全世界都是他们的，创造，毁灭，拥有，夺回，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蛟龙族
　　常年隐匿在深海，蛟龙族的结界甚至无法让上天庭的人发现，所以想要得到具体的位置信息，只有······

　　“小心！”
　　麾长卿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突如其来的爆炸而炸成血浆，是那头虎鲸的尸体！
　　族群会每个七日派人去除去入侵者的尸体，而他方才猎杀的虎鲸，不是普通的尸体。方才他回到这里确认打扫工作就发现那头虎鲸的尸体几乎膨胀成了之前的三倍！也就是说这头虎鲸的入侵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一场谋杀，谋杀整个蛟龙族！
　　几乎同一时刻，来自海面上射下无数道火箭。
　　“玄水化盾！”
　　来自瀚海的寒气直接将麾长卿包围住，勉强熄灭了那些火箭，但是周遭的海域就没有那么好运。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太阳真火，遇水不灭，在海洋中依旧可以燃烧自如，对于那些海洋生物，这就是灭顶之灾！
　　“轰——”
　　一声巨响从鲸陨珠的方向传来。
　　只是瞬间，一道蓝色光晕扩散开来，将极速下落的火箭全部消散，在蛟龙族外部形成一道防护罩。

　　“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
　　麾长卿转过头，看见上空一个长相健硕的男子缓缓下来，周围的热气直接将海水瞬间蒸发，白茫茫的雾气让麾长卿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貌。
　　“顾长弓，在下失礼了。”
　　是日神！
　　在外都传言顾长弓长相宛如凶兽，今日一见当真如此。胡子拉碴，皮肤黝黑，以及一身的肌肉，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夺回鲸陨珠，还请带路。”
　　顾长弓见面前之人毫不触动，当即在手中幻化出万千火球，直勾勾向麾长卿扔去。
　　“沧海一笑。”
　　低沉老练的声音出现，不知为何麾长卿充满了安全感。
　　一头幻化出来的水龙，携带着逼人的寒气直接将所有火球统统熄灭，甚至连顾长弓的手臂也感到了丝丝寒意。
　　而后，麾长卿只感到一阵拉拽感，在短短几秒内被带回了结界，而面前的正是二长老。
　　如今，长老殿已经人满为患，全族但凡有点实力的人都来了这里。包括正在吵得不可开交的十二位长老。

　　“鲸陨珠没了，这蛟龙族就没了，九婴一出来谁都别活！”
　　“难道就这样安静等着灭族吗，反正有两颗，直接给他们一颗息事宁人就好了，至于九婴谁爱管谁管！”
　　现在的族群分为了两个党派，一边是希望和平解决给予对方一颗珠子的保守派，还有就是誓死不给看守九婴的激进派。
　　“九婴实力无法知晓，我们无法保证失去一颗珠子之后他会不会逃出来！”
　　“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你还想什么！”

　　双方愈发的不可开交，只觉得下一刻两边人马会直接打起来。
　　“小诏，长卿，你二人觉得如何。”大长老发言后，一行人自然而然安静下来，看向二人。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二人相视一看，郑重点头。
　　“解除封印，释放九婴。上天庭自然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而理解我们。”
　　的确，一个上天庭哪怕是主神，看到这些远古巨兽也会不由敬畏几分，再加上扶寰实力不菲，定能够合理镇压。

　　说罢，众人也在示意之后来到了九婴的封印地，至于剩下的人，去疏散群众。

　　长年的不见天日，并没有导致这里的水质变得阴冷刺骨，反倒越是接近鲸陨珠的光亮，越是温暖。
　　在众位长老的合力下，鲸陨珠被取出。
　　“小诏，长卿，这一颗珠子是坤珠，可以涵养海源，若是谈判不成，你们就带上这颗珠子领着族人到别处生存，懂了吗。”大长老看着面前这两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孩子，鼻尖一酸，不禁老泪纵横。
　　这两个孩子就像是整个族群的另外一对鲸陨珠，是这个族群的另一个灵魂。
　　“麾诏，你很有天赋，但是万万不可荒废自己，必须勤学苦练，若是我们众人有何不测，未来你和你哥就是新长老！”
　　平日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话，此刻麾诏只觉得自己真正懂了，此去一别，不知生死，若是真的······大长老打得过那个天帝吗······

　　“长卿啊，你······有些事情该放下了，一直执念，那将永远阻止你向前，知道吗，那不是你的错。”
　　相对于对麾诏的严厉，此刻面对麾长卿，大长老的眼中只有心疼。
　　众人相拥，随后麾诏和麾长卿游向了避难区，而其他人则来到了护照的临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