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蜉蝣》忘川春水

27、山雨欲来

　　摘星阁的宫闱落下，淡蓝色的珠帘无法掩盖住屋内几个人冰冷的面庞。
　　“月夜偷看击剑晚，星晨风送马蹄轻。”尉迟恭与金栋二人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这是一首反诗，虽然会想到西门笑雁因为灭族原因会和扶寰心生芥蒂，但是也没有想到过他有那个胆量来反抗，推翻扶寰。
　　“星神殿下，自古诗人讲究一个忠或者闲字，要不入范文正公一心为国，要不如陶渊明般安逸隐居。”尉迟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简直就是蚍蜉撼树，须臾之间就会迎接死亡，更何谈推翻？
　　该说不说，他曾经在万蛊坡一战见识过千古一帝的实力，仅仅一击就击杀了四位元素神都无法奈何的存在。
　　恐怖如斯，与他相抗衡，简直痴人说梦。

　　“我也觉得这首诗的杀伐之气太重，花开花落总无情，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金栋也随即表明了态度，势必要和西门笑雁划清界限。
　　“唉，真是可惜了。”
　　西门笑雁举起一杯刚刚送上来的上好的碧螺春，细细抿了一口，杯子的遮掩让金木二人无法看清西门笑雁的表情，只得互相尴尬地看着，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您二人安于现状，想必是陶仙人的体系，可忠字，也不得不从。”
　　西门笑雁微微抬眸，眼露寒光。
　　摘星阁外风雨大作，寒气逼人，屋内虽有炉火炭盆，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愚钝，不知星神殿下对忠字有何看法？”金栋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视西门笑雁，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出言顶撞西门笑雁。
　　“哦？看样子，我们要换一个话题了。”
　　他的手轻轻把茶盏放下，茶水微漾。
　　“以鄙人所见，忠有两种不同看法。少年英雄霍少侠洪勇爱国，即使尚年幼，依旧为国得来了西域太平。”
　　而后，西门笑雁眉头微蹙，“而忠勇夫妇，为扶寰殿下镇守西方多年，如今却也是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全族被灭，岂不好笑？”
　　西门笑雁的神色一直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将这件宛如倒刺般扎在自己心里的事吐露出来是多么的难受。
　　金栋与尉迟恭二人皆是沉默不语，他们的手上，曾几何时也流过万蛊坡族人的鲜血，以至于西门笑雁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有上万冤魂前来索命。
　　“所以我一直不相信第一种忠。”
　　西门笑雁冷哼，于他而言，向君王效力无非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与自己的地位财富，那里有人会真正关心天下黎明百姓。
　　“昏君纣王，欺辱百姓，滥杀无辜，以至于满堂忠义之人皆被屠戮殆尽。而武王心系天下，势必解救万千水火人民，因而伐纣，受到万民爱戴。”
　　终效忠于君王自私自利安于现状，还是效忠于万千劳苦大众造福苍生。
　　孰对孰错，早已分明。

　　茶凉了，骤雨初歇。
　　“二位请回吧，来日再聚。”
　　西门笑雁的面庞依旧是宠辱不惊，他对于金栋和尉迟恭二人完全就是抛下一个引子，要么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天下归心。
　　要不就尸横遍野，马革裹尸，乱葬岗里再让这两位好友相见。
　　他自然不会明说，但想必有点脑子的人也可以理解他的一言一行。
　　至于土神，早就打点好了，一个在上天庭坐拥五元素神之一的土神，却存在感极低，这种人，给他一个微笑，再挑唆几句自然就来到了他的阵营。
　　至于风神和月神……
　　他们两位是千万年来唯二修炼成无情道的，早就跳出了三生，超脱了五行，不在乎生死了。
　　况且，自己没办法让他们顺从自己，扶寰也是一样的。
　　这是无情道的特权，也是命令。
　　不得参与战乱。
　　这是杀心。

　　西门笑雁披着淡蓝色的披风，换了一盏新茶，默默地站在了大门前。
　　这上天庭也快下雪了吧，毕竟都快冬天了。
　　氤氲的雾气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眸光，他的眼神夹杂着留恋，彷徨，以及……迷茫。
　　“把星辰楼的牌匾换成星晨吧。”

　　他拂袖而去，屋檐上的滴水弄湿了他的披风。在深蓝色的披风上留下接近黑色的印子，就像是在冰冷的泉水里绽放出的黑莲，悄无声息，早已盘踞好整个池底……

　　寒风弄雨湿衣摆，不觉残菊输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