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缘》WJM

86、086

　　一头飘逸潇洒的黑发长披下来，失去了一只眼睛的野鹰酋长依旧俊美迷人。他用黑罩子罩住瞎了的那只眼，另一只眼目光如炬，烔烔有神，锐利如刀剑，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他听见妹妹的胡闹，很是心烦。自从认识了巴特兄弟，妹妹就成为他的烦心事，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妹妹中邪了。如果不是中邪，她怎么会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明天我让大祭司给你作下法。”冷冷丢下这句话，他就上来察看巴特的伤情。

　　真是谢天谢地，巴特兄弟不是像他那样瞎了只眼睛，也不是像黑豹那样永远失去男人的尊严，否则他根本无颜面对恩俏。

　　再想想巴特兄弟为救妹妹才受的伤，而妹妹则在一边虎视眈眈，恨不得一口吞了巴特兄弟，他就恼火；又想起正是妹妹偷偷换了巴特兄弟写给恩俏的信，才导致恩俏一气之下嫁了人，他甚至都不敢告诉巴特兄弟真相，他就内疚。

　　多重复杂感情驱动之下，野鹰酋长犀利的独眼瞪了瞪红云，喝道：“滚出去！”

　　红云即使再有不甘，也心虚得很，抹了抹眼泪，发了发脾气，就冲出帐篷。在不远处窥视的痴情种黑豹眼见心上人抹着泪冲出来，不放心，也尾随而去。

　　帐篷内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还是不擅言辞的野鹰酋长首先打破了沉默，干咳一声道：“我妹妹她——咳咳——我——咳咳——我对不起你。”

　　巴特不在乎地笑笑。他怎么允许一个女子的泼皮无赖损害了与野鹰酋长之间宝贵的友谊呢？

　　然而还没等他笑完，却听憋了许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语的野鹰酋长忽然道：“我妹妹她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想再隐瞒了。去年你写给恩俏的信，被她偷偷换掉了。等我知道这事后，恩俏已嫁人了。”

　　沉默——沉默——

　　刚才还不在乎地笑着，心想不能让一个女子的泼皮无赖损害了与野鹰酋长之间宝贵的友谊，如今他却无比震惊与愕然，极力控制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野鹰酋长亲眼看着好兄弟脸上的春风和气陡然间变得凛冽严峻，即使他心理素质再强大，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继续说：“我欠你一辈子，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不限次数。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满足你的要求。”

　　说完，他自觉这话可笑。他能帮巴特兄弟什么？现在他以及部落的存亡还得依赖巴特兄弟的帮忙。但他是真心的，如果能赎罪，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不后悔。

　　巴特拳头紧握，恨不得找个物件发泄内心的怒火，但他极力克制住，勉强压抑着脸上的残暴无情。他略带沙哑地说：“都过去了。”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背后是多大的隐忍与自律。

　　不擅言辞的野鹰酋长自知说什么都无用，于是不再表达内心的愧疚或许下什么承诺，而是问：“那封信——”

　　“都过去了。”还是这句话，巴特回答了野鹰酋长的问题。

　　野鹰酋长本想把那封信归还给巴特，但既然巴特这么说，就是他不想再看到这封信的意思。是啊，这封信就是擢在巴特心头的一把匕首，如今匕首依旧血淋淋地插在心头，他却不懂人情世故地想要多擢几下，确实不太好。

　　于是野鹰酋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离开帐篷，留下巴特一人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就像巴特两次说到的那样，这事都过去了，就连娶了恩俏的杰夫也都死了，而且还是为他而死。巴特想了一下，也就释怀了。

　　也许，从他踏足蔓草庄园那天起，他的命运就不单与恩俏的命运交织在一起，还与杰夫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杰夫夺走了他的女人，他也夺走了杰夫的生命，所有相遇皆缘份，所有缘份皆有尽头，所有失去与得到皆公平。

　　红云在前面跑，黑豹在后面追。尔后眼见四下没人，黑豹一个飞身扑上去，扑倒了红云，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几滚。

　　“别跟着我！让我单独静静！”红云看清来人后，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黑豹，生气地道。在黑豹面前，她爱笑就笑，爱哭就哭，爱打就打，爱骂就骂，不用伪装，就是最真实、最自然的自己。

　　黑豹自知理亏，放开红云站了起来，但心里不得不承认，他是故意扑倒红云的。

　　从前，他对她又喜爱又畏惧，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将来，他也不可能对她再进一步了。那么现在这一扑，可能就是他这一生离爱最近的距离，他恨不得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与红云如此之近距离。

　　红云自然知道黑豹对她的念想，但她只觉得悲从中来。她爱的人不爱她，而爱她的人她又不爱；她爱的人天天躲着她，而她不爱的人则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她真的恨不得、恨不得、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老在自己眼前晃悠的人是他而不是巴特呢？

　　“都是你！”红云也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黑豹，泪流满面又带着怒容，“当初让你杀了她，可你偏偏只划破她的脸！如果当初你一刀下去，就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说着，她环顾了部落四周，破败的帐篷、伤亡的族人、痛苦的shen yin、凄惨的光景，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如果当初黑豹一刀杀死了恩俏，那么她就不会为了得到巴特而出卖自己的部落，最后造成如此局面。可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她只能将气都撒在恩俏身上。

　　“就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这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在了黑豹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逐渐明朗起来，许多没能串联在一起的事如今依稀勾勒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你什么意思？”黑豹越想越心惊，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不愿相信，也不能接受！

　　他并不聪颖，只有勇猛。但是此刻头脑却异常清明，仿佛有神灵在脑海里开了一扇窗，他可以清晰窥视到事情的原貌。

　　他想起了之前曾详尽告知红云兵力部署与作战计划，如今变成这样——虽然他还不清楚中间缺失了哪些环节，但准确的直觉告诉他，导致如今这败局的，是他告诉了红云兵力部署与作战计划。

　　恋爱脑了一辈子的黑豹顿悟了。他不再视红云为宝贝，而是一把上前拍掉红云手中的匕首，两只有力的手掐住了红云的脖颈，喝问道：“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诉别人我们的作战计划与藏身之处了吗？”

　　红云一时被吓住了，她还没见过如此暴怒的黑豹。

　　以前黑豹是那样的宠她爱她，任她胡作非为，哪怕让他做有违良心的事，他也会为了她而做。然而此刻，黑豹却变得如此可怖，怒目圆睁，青筋暴露，整个人就像个火药桶。她呆愣住，一时没守住，点了点头。

　　果然，猜中了！黑豹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更棘手的事情。他沉着脸，喝问道：“对方是谁？”

　　在黑豹强大的气场面前，红云只能一一交待了她与康妮、珍妮之间的交易。黑豹听完，脸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他粗暴地强吻了红云，那一吻，即是爱，也是恨，更是再也不见。

　　他要去赎罪，如果不是他将作战计划、行军部署告知了红云，那么多族人就不会惨死。他要去赎罪，用他的命。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十来章，不一定能一天一更。
第三卷是在多变的环境、杂乱的心境中坚持写的。
以前是规定自己一天写两章，所以存了不少稿。
现在是这阶段事多，写稿的速度跟不上日更的速度。
所以接下来的十几章，有可能几天一更，但肯定会更完。
写完一个故事，就是前进了一大步。
给自己一个交待，不负读者、不负人生、不负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