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缘》W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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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恩俏想明白这一点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巴特，郑重地说：“我不能离开蔓草庄园。战争就要结束了，我要好好重建它，恢复它往日的荣光，蔓草庄园就是我的家。”

　　巴特不语，松开了她的胳膊，随后后退几步，无奈地看着她。

　　跟华人打交道了这么些年，他深知他们对家的执着，他们安土重迁，不轻易背井离乡，祖先的墓地就在栖息地附近，过年过节就去烧香祭祖。哪怕他们已远渡重洋来到美国，逢年过节也会向着家的方向跪拜磕头。

　　虽然恩俏在另一种文化中成长起来，但她体内流动的还是他们的血液，家的执念一直都很深。明明知道蔓草庄园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蔓草庄园，但仍然把它当作精神的归宿，仿佛有了蔓草庄园，此生就不再是无根地漂泊。

　　他不再多说，心想她留在这里，不比跟他走差。他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还被通缉，跟着他还受苦，回华人社区又语言不通。什么都不能给她，就要带她走，想必是自己自私了。

　　但是，如果她留在蔓草庄园，他是离开还是留下来？留下来，杰夫会允许吗？他刚才还揍了杰夫一拳。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出来。“我很想留下来，帮你重建家园。但我想杰夫不欢迎我。”

　　这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恩俏又一次灵魂拷问：“为什么你们两个像有仇似的？”

　　巴特虽然也很困惑，但心里已渐渐有了答案：他俩都看上同一个女人了。但他无从辩解，一个大男人是不可能像个妇人那样饶舌根的，他只好用沉默代替。

　　他不知道，天下男子不都跟他一样格局，杰夫早在他没回来时就在恩俏心中种下对他的猜疑了。

　　这时恩俏想起了欢送希侬的晚会上，杰夫与她跳舞时在她耳边说的话：“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跑进一所大庄园里一待就半年，你说他图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你吗？”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吻下来，但都停住了呢？就像现在，他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我毫无反抗之力，但他反而站得远远的。

　　十九岁的恩俏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还看不清人心，辨不清真相。

　　事实上我们多少人，即使到了二十九岁、三十九岁，都还错把渣男当成宝，却错过真正的好男人。

　　“我尽量留下来。”说完这话，巴特又苦笑了下。

　　听到这话，恩俏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她也不希望巴特离她而去，忧的是巴特能否留下来、能否与杰夫平和相处、是否会把蔓草庄园搞得鸡飞狗跳。

　　她不由得扶额，叹道：“即使你能留下来，蔓草庄园也是拉姆斯家族的。”

　　巴特听罢这话，忽然警觉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初次与杰夫见面时，杰夫就放下一句话：“即使我再不屑蔓草庄园，也不可能将它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不知为什么，杰夫认为他想霸占蔓草庄园，所以利用美男计引诱恩俏。杰夫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巴特哭笑不得。

　　“我对蔓草庄园一点也不感兴趣。”说着，他一步上来将恩俏搂进怀里，大长腿一个漂亮的转身，顺势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座椅上。而恩俏则侧坐在他的大长腿上，因为惯性差点扑进了他宽阔的怀里。

　　“啊——”恩俏惊呼，等她回过神来时，已坐在了巴特腿上。他真的好流氓！可是她真的好喜欢！

　　“蔓草庄园算什么，棉花算什么！”巴特轻描淡写地说，手却不老实，去扯恩俏那两条大辫子。他一边扯，一边惊奇地“啧啧啧”：“瞧这头发，又粗又硬又黑，扎在一起硬邦邦的！”

　　说着，顺势将一根辫子解开。恩俏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出手将另一根也解开。要跟军人比手速，那是肯定比不过的。

　　麻花辫子扎久了，解开的头发就有轻微的波浪卷，蓬蓬松松的，这让恩俏看起来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少了一丝年少的青涩。

　　第一步解头发，第二步是不是要解衣裳了？恩俏瞪着眼前这个流氓，使劲捶了他一拳：“你干嘛？你干嘛？”

　　巴特故意装出疼痛的样子，捂着被捶的胸口，苦着脸道：“唉，痛啊！你肯定中午吃太饱了，下手这么狠。我这里曾中过子弹！”

　　中过子弹？这话把恩俏吓住了。想着刚才自己出拳确实使出了劲，恩俏真以为自己捶到了巴特的旧伤，圆睁着双眼，赶紧问：“真的中过子弹？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巴特继续装出疼痛的样子，差点快笑出声来，“不信你摸摸！”说着，捉起恩俏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

　　看着他那样子，恩俏半信半疑。她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好像在演戏，但又不肯定。

　　她正要把手从巴特的手中抽出来，巴特却一眼瞧见了她手上的老茧，因为天气干冷，手上的皮肤有些皲裂。

　　杰夫真不是个东西！他在心中骂了个遍，本来还想捉弄下她、欺负下她、吓唬下她，但现在一下子就没心情了。

　　他兴趣索然地望着侧坐在自己怀里的女子，早春午后的阳光透过阁楼窗户映进来，照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隐约可见轻轻淡淡、非常细小、几乎透明的汗毛。跟白人女子脸上那种非常粗、非常长的汗毛相比，恩俏这种显得格外可爱。

　　巴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光洁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脸颊上的伤疤仿佛替这张精致、素雅的脸增添了几分残缺美。世人都在追求完美，然而残缺美何尝不是一种美呢。

　　巴特不由得低下头，吻在了她的伤疤上。她手心的老茧、手上皲裂的肌肤以及脸上的伤疤都让他无比的心疼。

　　那一刻，恩俏仿佛窒息了一下。当他性感的红唇吻上她的脸时，她的头有些晕，心有些醉，她像被电电了似的，轻微颤抖着却又动不了。

　　她贪婪地感觉着他唇上的温暖、他鼻子呼出的气息，以及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混和着烟草、马厩等的男子气息，那是专属于巴特的气息，自认识他以来就让她魂牵梦萦。

　　她希望他能继续探索，于是也将脸贴上去，并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她轻轻转过脸，只要再挪一点点，她的唇就能吻上他的唇了。她不满足于他只吻她的脸，她索要的更多、更多——

　　感知到恩俏的回应，巴特有些不淡定了。想着她还那么小，想着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再等等。

　　于是他平息了下自己急促起来的呼吸，停了下来，并抬起了头。他看到恩俏眼里的渴望与困惑，轻轻地笑笑，说：“等你长大些——”

　　他、他、他又停下来了。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停下来，顾左右而言它。恩俏心中的怀疑更甚：“他不是真的爱我！他怎么会真的爱我呢？我又不漂亮，脸上还有疤。他只是——他只是——”

　　巴特的眼睛再往下瞥，发现混乱中，恩俏的外套已褪至双肩，露出里面宽松的淡紫色睡衣。睡衣的领口也很宽大，雪白的肌肤就像一道闪电亮瞎巴特的眼。

　　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心想：“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现在先别！她还太瘦，等养肥些再——”

　　于是，他用轻微颤抖的手把恩俏宽大的睡衣领口扯高些，又将褪至双肩的外套重新套在恩俏身上，并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他轻咳一声，望向窗外，说：“现在正是午睡的好时间，睡吧！”

　　然后不由分说，将恩俏抱起来放在床上，还贴心地为她盖上被子，贴心地为她关上房门，全程无视恩俏的震惊与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