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缘》WJM

47、047

　　傍晚，杰夫就躺在床上装病，并对拉姆斯老先生说是巴特揍的。问及巴特为何揍他时，他说巴特要钻恩俏的闺房，他拦着，巴特就给他来了一拳。他说的也是事实。

　　这事闹得很大，蔓草庄园所有人都知道了，巴特成了人们眼中的流氓，不是什么体面人家、正经人家。

　　可是七大姑八大婆在传播这一劲爆消息时是眉飞色舞的，巴特这人确实很坏，但也确实很有吸引力。

　　女孩们在谈论这事时表面是在可怜恩俏名声毁了，并诋毁巴特这个流氓如何如何坏，心里却妒忌得要死，也希望有位强壮野性的美男子钻自己的闺房，毕竟那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拉姆斯老先生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孬种，巴特是个好小伙，所以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把躺床上装病的杰夫气得快要真病了。

　　恩俏下午还在思考巴特能否与杰夫和平相处、是否会把蔓草庄园搞得鸡飞狗跳，这下答案就出来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她过来找巴特理论，杰夫好歹是蔓草庄园的少庄主，把少庄主揍了，他还能留下来吗？

　　“别担心，我那拳伤不了要害，他根本没受伤，都是装的。”巴特轻蔑地笑笑，不再多作解释。

　　然后他来到众人面前，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无所谓、无所畏的样子，非常厚脸皮、极度无耻地说：“杰夫少爷身强体壮，怎么会被我一拳就放倒了呢？他又不是你们这些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夫人们、小姐们。要相信他，他足够强大，在他的保护下，你们都很安全！”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现场的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

　　果然，杰夫听到这话后差点气得吐血。巴特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他继续躺床上装病，那么他就比夫人们、小姐们还要柔弱了！当场他就站起来，收拾好自己，光鲜亮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当晚巴特跑进波克的房间，与波克挤在了一张床上睡去了。波克虽然骂骂咧咧，但也没有一脚将他踢下床，而是嘟哝着：“有本事去挤恩俏小姐的床啊……”

　　次日天一亮，波克就被巴特弄醒，跟着巴特进森林打猎了。当中午他俩带着几只肥美的兔子回来时，蔓草庄园的众人一涌而上。

　　虽然他不是正经人家，而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穷困流氓，但他带回了宝贵的食物。即使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杰夫再也没有要巴特走的理由。他昨天还想了一晚上，编出一百个巴特不得不走的理由，例如他是危险分子、被通缉逃犯，例如庄园养不了那么多人等。

　　但现在即使他这个少庄主下达命令赶巴特走，其他寄宿在蔓草庄园的人都不同意了。明明他才是少庄主，其他人只是寄宿在这里讨口饭吃的！但他还是不得不屈服，窝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

　　于是巴特就这么死皮赖脸地留在了蔓草庄园。春暖花开，他时而带着波克进森林打猎，收获满满，时而带着吉安以及七大姑八大婆在田地里捣鼓什么，还真别说，真被他们种出了苗苗。

　　一同跟着新苗破土而出的，还有大家的希望。虽然蔓草庄园被印第安人保护得好好的，但里面的人也得知了战争的近况。巴特时不时就骑马出去到处瞎转，带回来的消息无一都指向：南方节节溃败，战争即将结束。

　　虽然战败让大家都很沮丧，但持续几年的战争总算结束，和平安祥的未来还是让大家心驰神往。女孩们更是焦急，殷勤地围着杰夫转，也有一部分自知高攀不上杰夫的女孩想围着巴特转，但总逮不住他。

　　因为巴特不是与波克去打猎、与吉安及七大姑八大婆去种地，就是与恩俏骑马去附近一带瞎转悠。

　　杰夫曾警告巴特：“外面那么危险，你要去你自己去，别带恩俏去！将她置身于危险中，你能救得了她吗？”

　　“是她嚷嚷着要跟我去，”巴特毫不在乎地笑笑，道，“我有什么办法？两条腿长她身上。再说了，她留在蔓草庄园，如果有印第安人或军队来洗劫，你又能救得了她吗？”

　　这话简直擢杰夫的心窝：恩俏宁愿跟巴特去那些危险之地，也不愿意与杰夫一起留在安全的蔓草庄园；如果有敌人前来蔓草庄园，杰夫根本护不住恩俏——没错，巴特的话就是这些字面意思。

　　杰夫至今都不知道，是印第安人护着他以及整个庄园的人！巴特一想到野鹰酋长那些英武的印第安战士保护着杰夫这个儒夫以及外面那群烦人的莺莺燕燕，就很恼火。

　　确实是恩俏要跟着巴特去附近瞎转。她知道跟巴特出去会很安全，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了，于是就软磨硬泡跟着去。

　　巴特架不住这样的恩俏，于是两人时不时骑着两匹马，潇洒地奔腾在这片狼烟四起的大地。女孩们只好艳羡地望着他俩绝尘而去。

　　春天很美，百花齐放，被炮火轰炸过的大地终究书写了新篇章，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过去的都过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未来的到来。

　　“你说，如果你们的祖先没有踏足美洲大陆，这里是否就不会饱受战争摧残了？”恩俏想起了巴特曾跟他说过的关于美洲的历史。

　　“不，即使欧洲人没有踏足美洲大陆，美洲大陆的原著居民——也就是印第安人——也会战事不断。他们并没有建立起一个完善的国家，还停留在部落混战的阶段。”巴特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

　　“那是否意味着，只有建立起一个完善的国家，才不会被侵略？”

　　“不一定。像你的祖国，本是一个有着数千年文明的泱泱大国，但也在外敌面前溃败下来。”

　　1865年，离林则徐虎门销烟已过去二十多年，第一次、第二次鸦片战争已经暴发，香港岛被割让，英法联军两次入侵中华并火烧了圆明园……中国百年屈辱史才刚刚开始。

　　恩俏的心情很沉重，就像当时在野鹰酋长的部落待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们的故事后那样心情沉重。总有些什么沉甸甸地压着她的心口，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生命还太年轻，乡村女孩的头脑也像珍珠鸡那么简单，她想挥去这些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于是皱皱眉，不满地嚷嚷：“为什么你们那么讨厌呢？好好待在欧洲不行吗？非要去侵占别人的土地！”

　　巴特沉默了。想起自己的远房叔叔，尚且可以手刃与他有血源关系的远房亲人，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呢？

　　他也觉得心情很沉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去的事已然发生，他无法改写，只好搬出华人社区里那几位长辈对他说的话：

　　“你看你能做点什么，使得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更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