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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剥夺 (三) ...

  •   『7』
      『十四岁之夜的两个梦』
      『梦』
      圣殿的樱月与舷窗,幽紫色的圣烛火,燃着古欲的梵香。交缠在一起的血禁与麝香的古禁的暗芳,她们。圣族身上唯美荆红的牵一弦弦骤亮,远星纤长苍白的颈,她的尖牙没入吸吮血浸没了远星的神格与她们的神衣。远星族的小女孩儿玩弄着自己的银色长发,慢慢地抓着洁白床幔上的杯座,眸间的绀紫色与远星色也染了几分喋血望着她怀中幽蓝色的人。给予与索取,血腥与驾驭,病娇与幼弱,僭越与纯欲……像深渊上开的花艳美、圣城的荆棘危险,然而又只是她们之间,omega的包容与alpha的克制。
      归眠感到梦境中从未有过的暗痛,虽然吸血的是我。
      僭越她……为何让我快乐。
      『8』
      『梦』
      双子,两对双子。长风跨越了维度吹动她们的三千青丝。一对银色,一对蓝紫,都在巨日下几欲隐没入那浓艳妖异的天光。巨日给天边染上一层极致的金色,从地平线蔓延到神的世界,寂寞而胡作。无可阻挡的荆落上燃起的火,那似乎要将一切焚毁的金色吞噬着,神族的白夜,却比鬼月更添几分诡异与荒凉,仿佛夜的伪装被高傲的神暴虐撕开放出潘多拉的罪行,一切都那光天化日的现实之下。
      红烬飘飞着,飘飞。
      『9』
      『乱世以外』
      风暴锁月,千门清影。夏天在南边城市整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暴躁,威胁着寂寞。高楼大厦引起风诡异阴森的呼啸,四处间歇的雷霆落下之处,天边血红暗紫的闪仿佛撕开一口又一口紧追着咬的狭长眼瞳。千里黄云白日曛,直到太阳最让人恐怖地被堙没,昏黄黯淡的沙色如飞沙一般的弥漫向正压下来的天空。风起浪涌,巨龙的咆哮,一千个狮的咆哮……就在移动的云巅,千点万点的雨砸落下来,白雨跳珠,黑云翻墨,像将一个海的水都搅下来。
      教室的窗棂,被狂乱地拍打着颤栗。
      “Fate makes us meet outside the troubled times.”
      “Fate makes us meet outside the troubled times.”
      被雨声掩得模糊不清,像残梦的余弦。
      “Translate it , ZhiWei”…… …… ……请想象有乌鸦飞过。
      “你来翻译,栀尾繁子”
      栀尾将辣条咽下去,归眠熟练地从后桌下接了后座给的那包罪魁祸首。她低声说:“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
      “命运……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
      窗外一个鬼被风雨肆虐地刮卷进来,像一张残破的人皮在教室里惊惶地挣扎与嚎叫。这等白日难得的奇景,归眠饶有兴趣地目光跟着它四处转。她感到栀尾在后座猛然的颤抖起来,和瞳孔欲裂地睁大,狂风暴雨的序曲中,锁链发出狂乱包裹的畏惧。落月犹挂长提,流水青浦间,持秤称轻云,曾经不经意落下来的种子一鸣直指高天,风雨依旧着,命运的齿轮悄然扭转前的风暴,却又怎么奈何得了这乱世。
      当年的种子拦住她。
      “……”
      归眠表示你再说一遍雨大听不清,阳台溅开水花,栏杆上的水沾在黄昏色的天幕。她走过她轻轻地说:
      “遆裔梦清迟。”
      她的声音穿越万千雷鸣,跨越四界天堑,像来自遥远的过去,那些锦城丝管日纷纷的神殿;来自未来,注定了落满红霞与烟火的未来,她的五字仿佛跨越了一切却在低沉的雷声中清晰,灵笼中的彷徨,迷惘,与从来不肯回头的枯坐的猫影,在那一瞬间蓦然回首,睁大了枯萎的眼眸。
      『可她只在国度毁与存的最后一瞬留下影子,也终究没有名字。』
      鲸鸣不清,她便来清晰她的宿命。
      遆裔梦清迟:涅纳。
      你的名字。
      穿越万千迷宫,万千雷霆。
      ……
      微雨将歇,镜中倒影。栀尾永远无法窥探那个人的影子,她只有永远记得自己残缺的记忆里的韶光抚月般的神灵,生怕再回首已经看不清。
      归眠望着亡灵的样子传给她她曾经的眼眸,魅惑众生,浮笑百世,她在明白她是命瞳者的同时,九个字已然念出口。
      “ 遆裔梦清迟,星之白锁。”
      她的口中顷刻血蜿蜒而下,那种腥甜使味蕾渴望更多的血。血蔓延过她的七窍,仿佛是雷霆在震怒。星之白锁……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叫出她的星名……
      梵梦双子,星之白锁。
      树妖苦涩地笑出来,血罚在体内骤然炸开时归眠本能地出手。她扦灭了它,她则倚在她怀里。归眠扦灭了之后放手,栀尾却突然贴着她的锁骨环住她,她环得那么紧,风雨打在别人身上,她却认为她应该这样补偿她因为风雨打进的是自己的灵魂与心跳。
      我……为什么啊……在贪念什么吗?
      和以前一样,归眠作为aipha轻轻地将她推开,她眸间单纯是被勒得不舒服与疑惑,感觉栀尾身上有那个世界omega的信息。
      栀子花香,还算好诶?
      栀尾眼中一下就有了泪低下头去,归眠然后,又凑过去闻了一下。
      栀尾:“……?”
      ……
      『10』
      『栀尾第一人称』
      我不清楚预料中的,符合神明的重生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据说应该不是像我们这样,在一个灵笼与失落之地里慢慢耗尽灵魂。
      仿佛纸于火,花于渊,像烟花一时的灿烂,像一串爆竹每一年都耗去一点。
      ……
      一段记忆。
      这个记忆远远清晰于圣城的五步一楼亦或鬼都苍凉老迈。千宫万落的圣城在那一日崩毁倾塌,王座分崩离析,血雨侵袭与星坠落的轨迹在渐渐显现出来的初见月之下……果然还是事物毁灭时留下的记忆最深刻啊,尽管我在一开始就睡去,不曾见满城的牵,一只只殷红的染了血的手伸向破裂的天目,被咬断的脖颈与眼,万千神灵堕鬼在黑红的废墟化作炉石与最后回荡着的圣歌。旧纪元接近灭亡后,从漆黑深重的梦里醒来,白垩双子之一说:“结束了。”
      “她……她走了,她背叛了我!”
      “她是神,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火已燃尽熄灭的圣城的古墙像灰烬里存活被擦取的心脏,过了好久我才发现那不是司命之域,不过白垩残存的城。獐戾之气弥漫,林间有绿茫茫的日轮与纠缠低语疯长的树,不曾烤化雪山的寒冷。
      “不要把保护都当成背叛……虽然我说了很难接受,但毕竟都是过来人。”
      “你又不是只有第三王座。”我违逆了那个七芒星,“她说了我可以去死,那我就去。”
      ……
      一段记忆。
      寒冷的苍茫的外郭被妖兽围攻的城像突然活了回来,亮起令妖兽惊恐的命灯,系着宛如丝线的红的箭雨自城墙四方,划过诡秘妖异似花瓣的轨迹,又像今生今世最后的烟花。尽管裹挟了死亡的窒息,我仍叹服沉陷。
      “我……我是被迫的,我……怕死,”我脱口而出。神使持着亮了整座山的烛台包围着主妖兽,中有一人以慵懒的姿势半撑起身,红白色的斗篷帷幕随着动作现出影影绰绰的雪色,她甚至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儿,眼眸像洒了温柔与桀骜的星空,深沉高贵是神鬼眼睛里必须的东西,她亦有,但世人从未见过的东西也在她身上。
      那人在寂夜里,绝地中,敛去雷霆般的威光,惟几缕弦却已无箭的残忍。弓可以索命一切不该有的贪妄,亦可以是世间绝美的装饰品。
      湛蓝的青丝与橘白的发尾拂过地上妖兽的饥馑睁大的眼睛,她垂眸,若不是相当轻松地玩弄着九弦的弓众神使还以为她在沉思。那模样让人一瞬间甘愿替代于那神祗指间被撩拨的弦,尽管彼时未曾知道那粉妆玉砌般的小女孩儿曾纤指撩拨十一颗星的城市包括它们的主,只有一种本能的对色的追求。
      “既然心存畏惧,又为何这般?”她轻轻地问,虽然漫不经心。没有信,但也没有质疑。
      “我生而为妖。”
      “……你是我种下的。”她一言驱散所有的阴霾,星本撩人,出来诱惑世间。
      ……
      一段记忆。
      战火在历史的任何一个时刻都存在,我高估了自己在战场上的力气。我向往追寻她,因为她是可以自死人堆里过而滴血不染身的人,只在箭离弦后,自远方离去。
      我不知早已处于王座存在的城内。
      “做你的臣民可好。”
      “栀尾……你要是被强迫了你就抬头。”
      “我不畏死。”
      神使持了月华流转的箭,弓似满月指向我。我抵御不了颈间的,如毒蛇噬咬的冷意,红白色织物下的那一切的靠近已是我能抵御的极致。无言半响,她最终答应。
      “做你的神仆要过多久呢?”
      神使彻底无言。
      ……
      一段记忆。
      王座的阴暗晦暗,羽翼的混沌朦胧。昏暗是那个世界与时代的底色,而我有幸在那个地方见了最深沉郁广的昏暗,仿佛灰暗皆从那个人身上发源。
      那个人慢慢地回头,却似轻幼冷软地笑了笑。
      “星之白锁,听令。”
      她答时虽是跪,却猛然将那白袍的人抵在墙上。灰暗与否,却并未对她的索取反抗。
      “她……怎么敢……”我指的其实是那个人。
      “你知道你的神明是谁?
      “星之白锁,遆裔梦清迟:涅纳。”
      ……
      一段记忆。
      “你就一定要去?!那么个不稳定的模型?”
      “你就一定要跟随第三王座?明明你也是独立的王座……”昏暗真正笼罩了每一座天城,我去找她时有人替她将避难所的地址告诉了我。
      “……乖,”涅纳抬手在落空时神情依旧毫无负担地看着我,接下了我的第一次逃避,我也看见她的眼睛中未说出来的,你又为何一定要追随我呢。
      如果让你失望的话。
      窗外破碎的星一颗接着一颗绵亘过天际,坠落入深红的深渊陡然炸开的眼睛。涅纳的神格在深红中泛出另异的颜色,于九世臣民,于鬼族黑域,于那人白衣,她或许没有弃下任何人,人人都有自己的神明。
      直至身陨。
      ……
      记忆像暗波汹涌,冲开的冰面是我今生从未感受到的寒冷的决堤。我蹲下去嚎啕大哭,涅纳——归眠看见别人哭时依旧是毫无负担的,而我在记忆终结之时才恍惚记起今世。
      你应该生生世世红衣素锦,君临天下,又为何要相信她,放纵火焚圣城,放纵雨打流星,在这个世界一点点地被遗忘与遗忘世人?
      『11』
      『归眠第一人称』
      ……
      “我带你出去。”那天栀尾对我说,我迷蒙间有一种隐约的希望,即便不知道外面是什么的情况下。
      “你也在这里,十四年了吧。”我问她,出去的路。
      “……我不知道。”
      我:“……”
      “往昔,是什么样的。”
      栀尾轻声地说道 :“我……的记忆已被剥夺。”
      剥夺是灵笼的第一天性,而第二天性是重复。重复了几千个雨夜的鲸鸣入梦,重复过每一个夜晚的祈祷与希望。
      我对世界上还有效忠于我的人很意外,但预感到栀尾终究只是一把剑,或许世界上曾经效忠过我的人,都只落得过剑的下场。
      “你想起来了?”栀尾低声喃喃道,教室外课桌间斑驳的光影仿佛某种东西上面流动的月色,我突然明白那种东西是什么了,那是无数的亡灵堆叠成的墓与冢。
      “我只是大概猜的。”
      “没有……你只是太、太……”
      “如果你是专程来告诉我有分得清善恶的话,人绝对是恶的那一类。”
      后面我或许还想解释,但终究被上课铃送回了座位上继续望着那无数亡灵的墓与冢。
      如果你看到一个孩子眼中闪着深邃有灵性的光,说着一些温柔智慧的话,远异于普通孩童时,不要指望再留住这个孩子了,因为她身上已盖上的天国的印玺。——天使回归圣殿。
      我小时候或许是那样的孩子,只是后来的光与话语都渐渐血腥恐怖,亡灵的记忆被灵笼洗的再干净,也在分娩时就染上了鲜红。降生就是罪恶,就是杀死了几亿个希望 。
      我对他们说。
      虽然这些,也许只被理解成病与人格三观的破碎罢了。
      “鬼将至,百鬼夜行 。”
      母亲一下子给我打过来,我并不太想避开,就默默的看着十四岁天空时渐渐多起来的鬼。
      灵异事件渐渐多了起来,末世的小说一串又一串。人们习惯为了逃避迷幻而寻找莫须有的各种理由,却不曾想高塔与城墙拦不住一些存在,可以轻易遏制住尘土的呼吸 。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人渐渐少起来的古遗址,更添了几许清净与不食烟火色的苍凉。或许人们都怕鬼而躲了起来,尽管不愿意承认这世上的鬼与自己的害怕。但有些时候贪生怕死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我在遗址公园的殿堂内见火烧云渐渐席卷过檐牙勾啄上的天空。天边的深红与白色在鬼降临下竟也渐渐稀少 。
      “你觉不觉得……有点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了想:“如果有半个,你害不害怕。”
      亡灵不是鬼,鬼虽然对我似乎有一点敬畏,但我每每能看清他们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隐忍克制的獠牙。
      我只是突然间很希望一个鬼降临在我的面前。我不怕死,呵,一直睡着或许还要好一点。
      早死一年,多睡365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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