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与暗：桃林梦篇》莫炎小鹿

7、新的征程

　　“要说扬名立威的最快方法，还得是绞杀清影。”大师兄殷煜默默地出了主意。
　　师徒五人正围坐在正厅，四个徒弟都在帮师父想主意，这场小会已经持续了好久了，还是没有结果，所以当殷煜第一次开口提出新的主意的时候，大家都重新提了提精神，只剩苏郁稍显疑惑。
　　纪婉熹笑了笑，解释道：“清影是有实体的，比普通的堕影更为高级，是更像人族的影族，数量也比堕影少得多，我们这种没什么名气的除影师一般是不会被邀请去除清影的，所以我之前也没有和你提过。”
　　苏郁点点头。
　　“若是这样简单就能扬名立万，想必这办法也不会那么少人去做了。”师父思考了片刻，觉得还是不妥。
　　“不过我听说现在榜上有名的那些大除影师都绞杀过清影，而这榜单的排名依据也以绞杀清影的数量为主，我觉得也可以说绞杀清影是成为大除影师的必要条件吧？”三师兄南钟杰眨巴眨巴眼睛，撇着头附和着。
　　“但这很难。”纪婉熹插了话，“通常来说，清影是生而拥有实体的影族，其法术能力也是很难估量的，我猜，要想绞杀它们绝非只靠武力就能做到。”
　　“不，我觉得，可能反而更简单。”大师兄再次开口，但他只是低着头沉着脸，先是向左边上座的师父瞥了一眼，随后双眼向上挑着，手里轻轻捏着那小小的金丝鸟笼，随后又抬起头微笑着。
　　苏郁静静听他说话。
　　“这话怎么说？”南钟杰有些不明白，率先发问。
　　殷煜沉默了半晌，然后解释道：“清影作为高级的影族，发育完整的并非只有实体，他们的心智也更加成熟，情感也更丰富。总的来说，就是更像真实的人。”
　　殷煜这说法有些出乎苏郁意料。
　　“你的意思是……”纪婉熹皱起了眉。
　　“我前些日子回过桃城，也向路人打听过，确有其事。”殷煜补充道。
　　苏郁从未见过清影，所以不知道该不该插话，只能在一旁来回看着两边的师兄师姐们。
　　“是人就有情感上的弱点，更像人族的清影也一样，更何况影族本身就是因为执念才会诞生的种族，我想煜儿的意思是利用它们的情感弱点吧。”师父有些犹豫，说完还扭头看了看殷煜的表情。
　　殷煜神色平静如旧，许久，才微微扭头望向师父，想听听他的意见。
　　几人面面相觑，也说不好这主意到底好不好，这主意成功率高低无法评估，但或许确实不人道。
　　“不过，我们并未接到除清影的委托，就自作主张，是不是不太好……”苏郁有些胆怯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苏郁之前听师父他们说过他们这行业一般都是靠委托行动的，如果擅自行动未免有些打破行业规则。
　　殷煜却对她微笑着说：“这倒没什么，影族一向为祸人间，我们按委托行动是生意，自发行动说不定倒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师父终于开了口：“这主意倒是可以考虑，但……上哪里去找情感弱点明显的清影呢？还是等找到了再做决定吧。”说着，师父按了按太阳穴，就要起身离席，想要结束这场小会。
　　“我或许知道一个。”大师兄向师父点头示意，“就在桃城，传说那里有一影族常年坐镇，甚至还在城外立了府，不过没几个人看见过，但我觉得也许可以深入调查。”
　　“桃城？我知道那里！那里虽然离我们这里只有向东百余里，可是却桃花满城呢！”苏郁终于找到自己能插话的话题。
　　南钟杰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影族立府？真是荒唐。这世道真是变了。”
　　苏郁知道南钟杰最亲近的爷爷是死于影族手中，所以才对影族嫉恶如仇，所以急忙伸出手抚摸南钟杰的背安慰他，希望他能平静下来。
　　南钟杰也转过脸对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师父问道：“那么，你觉得有什么端倪？”
　　殷煜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虽然传说那里是影族的府邸，不过其实当地有些亲眼看见过那府邸的人却说，时常进出的是个人族女孩，我想，这说不定也许是个可以研究的地方。”
　　“女孩？”婉熹姐有些不解，“我想也许只是当地隐居人的府邸也说不定。”
　　大师兄没否定，也没做什么其他的反应。
　　或许他也不太了解吧。
　　这时，师父再次站了起来，发表了最后的讲话：“我想，那个府邸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许只有去亲眼看看才知道。这几日大家先做些准备，三日后……婉熹和钟杰跟我来吧。”
　　苏郁有些惊讶地望向殷煜，她没想到大哥哥居然被剩了下来。
　　她注意到殷煜低着头，似乎皱了皱眉，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初，再度朝下方看去。
　　苏郁顺着他的眼神向下，看到殷煜缠着绷带的右腕，苏郁这才回想起来，大哥哥前两日在日常练习的时候，不慎从高处跌落下来，腿脚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右手为了扶住地面而第一个落地，这才意外地伤了手腕。
　　这本也不打紧，可若是几人在调查时，被不知强弱的影族发现并反过来袭击，惯用右手的殷煜就会在施法上被迫延迟，甚至因为受伤，与清影肉搏的场景也无法实现。
　　苏郁心中默默想着，师父一定是为了大哥哥好，希望大哥哥的伤快快好起来，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苏郁又想起大哥哥刚才好像有些皱眉的场景，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打圆场道：“你们调查完，别忘了回来把信息告诉我们哦？”
　　“当然没问题。”婉熹姐笑眯眯地回答她。

　　几日后，师徒三人便风尘仆仆地离开了纪府，留下师母、大哥哥和苏郁看家。
　　直到正午，临近午餐时间，苏郁实在闲得无聊，练功也练得有些烦了，这才注意到今天大哥哥殷煜并没有来到庭院练武。
　　苏郁四处走着，却发现大哥哥的卧室房中透着些许光亮，看来他就在自己的卧室里呢。
　　苏郁刚想敲敲门示意，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杯盏被摔碎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
　　她犹豫片刻，还是敲响了门。
　　许久，门开了条缝，门后站着的是殷煜，高大的身躯把苏郁的视线挡得结结实实，苏郁从缝隙中注意到里屋的场景似乎被屏风和挂帘遮挡得一干二净。
　　“什么事？”殷煜的声音把苏郁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郁抬头望了望殷煜的神色，是和初识时一样的微卷发与看起来优雅的金丝眼镜，还是一样的温柔面孔，微笑着注视着苏郁，平静得就好像刚才他只是在读书休息一般，但他发间却有一滴缓缓掉落的汗滴。
　　看到苏郁愣着，殷煜在她眼前招了招手，又笑道：“怎么了？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东西，吓到你了吗？”
　　苏郁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否认道：“没什么，师母说到午饭时间了。”
　　“我知道了。”殷煜点点头，“我很快过来。”
　　随即殷煜又再度关上了门，屋内传来整理书本的声音。
　　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苏郁这样默默想着。

　　直到三日后，先前出去打探情况调查桃城外府邸的三人才回到纪府，几人重新坐在一起计划商讨对策。
　　苏郁对先前他们提到的那女孩很好奇：“你们这次过去看到那女孩了吗？”
　　“看是看到了，不过那女孩每次出门都身披黑色的长斗篷，还戴上了帽子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不过……偶尔会从帽子里掉出几缕黑发。”纪婉熹拿出了笔记，重温着先前的记载。
　　“是人族吗？”师母这次也参与到讨论中了，面容有些怒色，“如果是人族，为什么会和影族混在一起？”
　　“这女孩和这府邸的关系还不清楚，不过她确实是和影族住在一起无疑，那府邸周围甚至还有些不知是什么等级的影族徘徊，我估摸着是堕影的概率更大？不过……”纪婉熹放下了笔记本，“她似乎在那些影族中地位不低，甚至能顺利地与它们交流。”
　　“人族统领影族？”苏郁有些疑惑。
　　“那倒不是，统领那些影族的另有其人。”纪婉熹补充道。
　　殷煜皱了皱眉：“谁？”
　　“我去桃城里面调查了！”三师兄又急吼吼插话——打探情报可是他的分工，“听说是个叫良奈的，在桃城附近活动已经有一百来年了……”
　　“良奈？”师母突然插嘴发问。
　　“是的。”南钟杰点点头，“不过最近这几十年来他几乎从不进城，只是自己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府邸里待着很少出来，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但我听当地的居民们说，他似乎在当地影族中很有威望，几乎但凡是活了一年半载的影族就都知道他，通常都认为桃城是他的地盘，鲜有作乱。只不过他不伤人，当地的除影师们也自认打不过清影，所以也一直没有互相打扰，这才相安无事。”
　　“不伤害人类的影族，我们还有绞杀的必要吗？”苏郁发出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