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与暗：桃林梦篇》莫炎小鹿

32、无法逃离

　　苏郁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如今婉熹姐和师母生死未卜，师父又不在了，苏郁觉得自己，不，整个纪府简直就像迈进了几百层圈套中，不得弹动，无法挣扎。
　　这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刻意拉整个纪府下水。
　　而那个人，大概就是拾姻。
　　说不定，拾姻就是在为当初被纪府绞杀的良奈报仇，而祈佑大概就是她的爪牙，为她确保着每一步的顺利实施。
　　可，殷煜是为什么？
　　若要为良奈报仇，当年设计整个作战计划的人就是殷煜，他怎么能安然无恙地离开纪府？而且还很可能就是拾姻指使的！
　　“苏郁……”南钟杰不知何时凑近了些，“我们，离开这里吧。”
　　苏郁望了望他，似乎有些不解。
　　“你想啊，如果拾姻的目标……真的是为良奈报仇，那我们纪府，大概，每个人都跑不了。如今其他几个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那她下一个目标，岂不是……”
　　“就是我们。”苏郁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捏紧了拳头，又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坚定说道，“我们去报官吧，我就不信了，贾少爷能是假的，难道还能整个望城的官府都听她一个女子调遣！”
　　若他们一开始在师母失踪的时候就选择报官而不是自己调查，说不定师父就不会死。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便回到了屋子收拾起了几样要紧东西，随后就出了纪府大门，叫来了一辆脚程快的马车，两人争分夺秒地上了车。
　　临迈上马车的时候，苏郁终于回了头望向纪府，她想再注视一次这个曾经待了两年半的地方，她怀念曾经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日子，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纪府，最外围仍旧是最初的白墙黑瓦，大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熄灭了，但屋内已然是灰蒙蒙的废墟一片，再不复从前。
　　“大伯，跑快些，我们有急事。”南钟杰不忘催促车夫。
　　如今两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被盯上，就明白只要自己人还在外面晃荡，就多几分危险。
　　马车摇摇晃晃，窗外风景不停变换，南钟杰和苏郁一时相视无话，只是各自坐着不说话，大概是希望能保存些体力吧。
　　不知为何车里泛起了一丝臭味，苏郁觉得奇怪，望向南钟杰，他也是皱着眉一脸嫌弃和疑惑。
　　于是苏郁掀起了帘子问道：“大伯，请问这车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为何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味道……”
　　掀开帘子之后车厢里的怪味更明显了，恐怕这味道就是从车夫身上传来的吧。
　　“是吗？抱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多日没有洗澡了，所以有些怪味，十分抱歉。”
　　“没事……”苏郁觉得有点尴尬，于是放下了帘子。
　　没想到那车夫自顾自地说道：“前些日子隔壁桃城的煤炭大户被抄了家，所以最近城里的煤炭卖得少，像我这种穷人家自然是买不起，又不愿洗冷水澡，只能先不洗澡了。”
　　“抄家？”最近纪府发生的坏事太多，苏郁和南钟杰都没心思关系府外的新闻，所以自然不知这件事。
　　“是啊，你们不知道吗？那家煤炭大户好像贪污钱财呢，本来挖掘矿产需要交税，但他们仗着和我们城主的交情，已经多年贪下了税款没有上交，还霸占了我们这边以及周边几个城市的煤炭生意，因此才成了一方富户他家本属望城，前几天惹怒了上面的一些官员，搜了证据，这几天抄了家，那家里的人也几乎死光了……”
　　“我们这边？煤炭生意？”苏郁觉得耳熟，之前婉熹姐八卦的时候曾经和自己说过，殷煜家里以前就是望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又和望城城主有交情，虽不知是做什么的，但看这重合度……
　　苏郁连忙追问道，“请问那家人姓什么？”
　　“好像……姓……殷？”
　　苏郁立马和南钟杰交换了个眼神，果然，不出意外的话车夫说的就是殷煜他们家了。
　　看来，殷家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这也和拾姻有关系呢？
　　若是这也和拾姻有关系，那这也太……
　　南钟杰突然凑近了些，问道：“那……殷煜还活着吗？”
　　苏郁摇摇头，她也不太清楚这件事。
　　她搓搓手，不禁一头冷汗。
　　真是……极度的不安啊。

　　随着马车吱呀一声停下，望城官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两人下了马车，就朝官府里走去。
　　奇怪的是，官府门口并没有守门侍卫像平常那样拦下想进入的民众盘问身份一样拦着他们，而是只有两个坐在门槛上嗑瓜子聊天的面色苍白，眼球凸起的两个男人。
　　但苏郁和南钟杰顾不上那么多，只顾着往里进，碰到了在前殿办公的几个老衙役，于是连忙上去说话。
　　“叔叔，麻烦您，我们有危险！”
　　老衙役不慌不忙，举起茶杯吹了吹，又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苏郁注意到这老衙役手上有两道鞭打的疤痕，很是奇怪。
　　随后老衙役才拿出本子问道：“发生什么了？”
　　“有人要杀我们！我们是纪府的人，纪府昨天被人放了火，有两个人失踪，而师父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府里埋着呢！他们下一步肯定就要杀我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凶手是谁？”那老衙役依旧不慌不忙。
　　“是……是两男一女！”苏郁纠结了一下说谁，“就是我们纪府的大师兄殷煜、五师弟蔺祈佑和六师妹蔺拾姻！”
　　“你凭什么说他们要杀你们？”老衙役冷笑道，用着看笑话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
　　苏郁一时哽住，南钟杰立马接上：“纪府其他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剩下我们两人还安全，这大概率是针对纪府的行动，那我们一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啊！更何况，他们昨夜还放火烧了纪府，若不是我们被木头坍塌的声音吵醒，恐怕此时早已葬身火海了！”
　　“是吗？”老衙役还是一脸不信，叫来了一旁的年轻衙役问道，“昨夜望城有发生火灾吗？”
　　“报告，没有！”那年轻衙役的声音倒是干脆。
　　“什么？”这次换苏郁和南钟杰不可置信了。
　　凌晨纪府的火光冲天，浓烟也冒得老高，直到天亮之后大火才慢慢熄灭，官府这边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两人望着那老衙役玩味的眼神，突然一阵恶寒临头。
　　怪不得那火烧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救火队的人前来灭火，原来竟是官府不作为。
　　看着老衙役玩味的眼神，说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苏郁是完全不信的。
　　苏郁瞪了一眼老衙役，随后拉着南钟杰说道：“我们走吧，我看他们是根本不会为我们做主的。”
　　南钟杰点点头，撇了撇嘴，然后转过身，想和苏郁一起离开这里。
　　没想到就在这时，那个年轻衙役突然大步跨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那老衙役的声音也在他们身后响起：“别走啊，小姑娘，还有账没和你算呢。”
　　“什么？”苏郁不知所云。
　　“你以为，杀了梁大人，却光明正大地自己跑到官府来自投罗网，还能轻松地离开这里吗？”
　　“梁大人？”
　　“一周前……你不是在望山杀害了一个隐居在山中草屋里的人吗？”老衙役眯着眼睛，瞥着一脸茫然的苏郁。
　　南钟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了拉苏郁的衣角，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之前我就是从望山的山洞把你救出来的，难道你当时杀了什么人吗？”
　　“可，那是……”苏郁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贾少爷要求我杀的啊，他说那是影族，我先前并不知道那是人！”
　　“什么贾少爷。我们望城从未有哪个官员姓贾的。”那老衙役不知为何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但你杀了我们望城新来的督察长梁大人可是板上钉钉的，当时很多梁大人的贴身侍卫可都看见了。”
　　苏郁想起了当时在树林中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那一群弓箭手。
　　“这……”苏郁一时哽住，不知该作何回应。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自己早已将被贾少爷骗的事抛之脑后，没想到竟在这时反噬。
　　不对……听这老衙役的意思，贾少爷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城主之子？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吗？
　　那……那合同……那户籍单……当时大家怎么会那么容易轻信的？
　　这时苏郁才发现屋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刚才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如今注意到了，身体却已经开始因这味道发麻。
　　一旁的南钟杰也是如此，一把紧紧地又微微颤抖着抓着苏郁的手腕，不敢放开。
　　“拿下他们。”老衙役一声令下，两人感觉身后扑上来好多侍卫，苏郁还有些发懵，就已被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了一个黑色的柳丁项圈，再也使不出一点法力。
　　南钟杰也一样被带上了项圈。
　　那项圈极其眼熟，和拾姻刚来纪府时带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