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38、私人搜身10

　　卡斯迪奥重新睁开眼，因精神实验而被分离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地下室的灯光颤抖着跳闪，空气里面满是灰尘让他的鼻子有些痒。颤抖的手指拉开了各种固定他的皮带，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感觉浑身覆盖着一层汗水。

　　望向镜子，镜中的映像和他本人并无二致，那些和本体不同的表情再也不会出现了。一体两面以这种方式合二为一，但这回归正轨的改变并没有让卡斯迪奥感到轻松，担忧越来越浓烈地爬上了他的脸孔。

　　今年早些时候，迪恩在机场的搜身室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有些东西被他轻易地忽略，却被原本的自己捕捉到了。

　　那双如仲夏的森林般跃动着光彩的绿眼睛经常在谈话的过程中走神，迪恩不是不尊重和他交谈的人，但他真的很难集中精神。当迪恩注视着他的时候，那道眼神让他害怕。

　　被这样的目光凝视，卡斯迪奥仿佛看到了破碎的深渊。当时他并没有和迪恩提起这些——在AXE香氛遮盖之下，他闻到伤口溃烂的味道、食物放馊了的味道、房间长时间不透风和整理形成的霉味、干草被太阳暴晒的味道，甚至还有泥土和牛羊的味道，还有微妙的药草留下的一点点的苦味，给人带来带来一丝隐约的悲伤。

　　迪恩很长时间都提不起劲做日常的家事、懒得清洁自己，也没有任何社交，除了他的弟弟，再加上时常遭遇的暴力对待让他难以从亲人和家庭得到帮助和倾诉。他从一个极其邋遢的环境中逃离出来，他也许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像是一个从黑色泥潭里爬出来的人，正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光亮的地方挣扎。

　　迪恩不是兴高采烈去旅游的，他很痛苦，他的眼神、眉毛牵动的角度、眼珠转动的方向，还有嘴角的细微动作告诉卡斯，这是在终结痛苦之前，向一切可能的人求救。但是谁又能听到呢。

　　第一人格敏锐地察觉了这些，但是面对绝对理性的第二人格，这些基于感觉和经验，而不是证据的事情，根本没有说服力——他只能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猜测错了。

　　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西服，直奔车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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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下塞进的小卡片，多么经典的场面。

　　玛丽正坐在迪恩的房间里，欣赏着这间房间独特的海景，在看到那张印着红唇印的广告的时候，她笑得很微妙。

　　“什么？别笑了，我才不会打这个电话。”迪恩这么说着，还是瞄了一眼卡片上的照片——是挺火辣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假包换。

　　“你早就是大人了，迪恩，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吧。我晚上约了几个朋友，待会儿就出去。”玛丽对他眨了眨眼，迪恩便帮她把拖箱搬去了她的房间。

　　迪恩自己的行李箱里有离家前专门买的度假花衬衫，这种花里胡哨的衬衫早就不流行了，但即便如此，它仍然具有海滨度假的仪式感，沙滩海报上的人们都是这么穿的为此他还买了墨镜和草帽，但是没有更多的钱置办沙滩短裤了，不过他猜想牛仔裤在这个地方也很适用。

　　翻找衬衫的时候，一声木地板被踩住时发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似乎有人站在了门口，但是犹豫着没有敲门。他转过头看着门的下方——走廊里的光从那里透出来一条线，但中间部分被截断了，有个人正站在他的门口。

　　“妈？你忘记了什么东西了吗？”迪恩走过去打开了门，但是出现在那里的人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的血管都凝固成了一条条毒蛇，疯狂地撕咬着他。

　　“谁？那个贱人也来这儿了？”约翰·温彻斯特站在走廊里，手里还攥着一瓶酒，冷笑地看着他。

　　他本能地想把门关上，但对方一脚把门踢开，将迪恩推到一边，踏进了房间。

　　“她在哪呢？！”

　　迪恩握紧了拳头，浑身肌肉紧绷，过去的那些伤口隐隐作痛，手机的棱角在手掌上勒出的痕迹用疼痛提示着他——他手里还有电话。他得做点什么，用尽一切手段，不能让父亲找到母亲的房间。

　　“我……我在和妈妈打电话，”迪恩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她不在这儿。”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约翰冲进他的客房里到处寻找，酒气随之弥漫了整间屋子，随之而来的还有陈年木屋发霉的味道，还有一股焦灼的烟味。迪恩庆幸这间旅馆坚持只提供小众设计感的单人间，玛丽的房间在走廊的对面。如果她听见了父子的声音，一定会挺身而出保护他，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迪恩看着在屋里大肆破坏的父亲——他正因为找不到玛丽而踢倒椅子、摔砸卫生间的玻璃杯，在一阵破坏的噪音中，迪恩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并且希望这里的房间隔音措施运作良好。

　　“她不在家里，要不是跟着你来了还可能去哪儿？！你小子学会了撒谎，你能想象吗？像你这样的废物！”约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呆滞地看着他，“你和萨姆成天哼哼唧唧的 ，连给奶牛挤奶这种事都做不好，都得靠我你们才能活到今天。不知感恩这个词就是为你发明的，还有你妈那臭婆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骂我。”

　　又回到了这里。

　　4个选项，思考时间10秒。

　　A：不必和他争执。在你的回忆中，约翰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个混蛋。你用尽力气想把要把原来那个雷厉风行又有干劲的父亲找回来，你知道他只是站在了遥远的地方，不是消失。也许不要再把他越推越远。

　　B：骂回去。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像个孩子一样面对他，去啊，去告诉他你已经长大了，去告诉他，是时候像对待成年人一样对待你。你是他生活的重担和他的船锚，如果他向着无可救药的泥潭滑落，不要站在岸边恐惧地捂住双眼，去拦住他。

　　C：别管了。想要帮助别人，有时候我们拯救生命，有时候我们放手。这是他的命运，尊重他的命运。

　　D：他是对的。你知道他是对的，他看上去是个醉鬼，但如果他说的不是醉话呢？想想看，玛丽从来不和你说自己的事，这是你成年后唯一一个知道父母之间有什么问题的机会，对么？

　　这四个选项虽然决定的行动和上一次差别不大，但是表达出来的意思天差地别。十秒时间，居然要理顺四套行事逻辑，整个剧情线能以回避问题、激进地解决问题、放弃问题、认同父亲的立场这四条路线来解决，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选择的倾向性。

　　选项B亮起了3次，三人的默契让米迦勒十分欣慰。

　　迪恩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料，阻止从幼年开机积攒的恐惧占领自己的心，“不准你这么说我妈！！她……她当然不在这儿，离开了你她过得好多了！她去外地工作了，她会变得有钱，还会交新的朋友，早把你忘了！”

　　“她也把你忘了，傻小子，好看的女人都健忘。”面对迪恩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反抗，约翰的惊讶多于愤怒。似乎玛丽在哪里他并不真正的关心，对他来说，家庭中的幼崽向雄性家主的权威发起的挑战更加重要，而他很乐意将挑战者打回他应该在的位置上，“你和我一样是被她扔掉的东西，记得吗，原本就没人喜欢你。他们甚至不知道你在这儿。”

　　选项很快出现了：4个选择，考虑时间10秒。

　　A：不要反驳，接受这个判断。他已经上钩了，他绝对想不到母亲就住在对面，让他以为自己赢了，这样玛丽就会是安全的。

　　B：软化他的态度，他提到了“好看”，他仍然觉得母亲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被抛弃者同盟可以彻底拉近你们的关系，和他聊聊。

　　C：别管了。想要帮助别人，有时候我们拯救生命，有时候我们放手。这是他的命运，尊重他的命运。

　　D：反对，被抛在原地的人是他，不是你。你被萨姆爱着，他需要你，你也被可爱的安检员爱着，他知道你在这里。而且，他喜欢你，你已经感觉到了不是吗。

　　“注意逻辑通顺，选项的立场是混乱的。”加百列小声说。如果他们只是人类，阅读完这四个选项就要花不止20秒，幸好不是。但他说的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选择的立场如果动摇，迪恩这里的逻辑就会跟着混乱，这对帮助他下定决心没有任何帮助。

　　D选项亮了三次。

　　“去你的，当然有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有人看到我了！不——他比人类更好，他是罗德岱尔天使！我说他看到我，我是指他真正地、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只有我——他……他像是了解了我很久了……”

　　“哈哈哈哈，天使？！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比你妈还爱幻想——迪恩·威彻斯特——你喝了多少？还是你有什么好货？拿出来我们一起尝尝——”

　　“什么——？我、我没有嗑药！”

　　“那安检员是想判断你有没有嗑药，你没在牢里就该开香槟庆祝了！”

　　“他说他喜欢我的香水，他还说我很强壮……”

　　约翰紧接着一顿狂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乐趣？你是说你从超市买来的过期喷雾？为了掩盖你身上草地和牛羊粪的味道，还有馊了的饭菜味的厕所清新剂？你只是个乡下穷小子，笨手笨脚，脑袋比鳟鱼的还小，有点见识的人都能闻出来，他在耍你呢，笨小子！你要是说他是一个男妓我还更加愿意相信。”

　　A：嘴，你装着嘴不是摆设，也许你的拳头也不是摆设。
　　B：他喝醉了，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力气，报警把他赶出去。
　　C：别管了。想要帮助别人，有时候我们拯救生命，有时候我们放手。这是他的命运，尊重他的命运。
　　D：安检员也许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尽管他说的话让你感到舒服，这是他的工作，真该死，你真的应该给他小费。

　　在这十秒钟，三人做出选项的速度变慢了，也许A和B选项都是可以考虑的。在即将走到头的时候，米迦勒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已经吵到第三轮了，每个思考时间都是10秒，10秒意味着对剧情影响不太大，但是如果将所有争吵看做是一个整体，那么它现在已经是一个思考时间30秒的、可能接下去还会有更多的，可以撼动整个剧情的大分水岭了！

　　A闪了两次，B闪了一次。

　　“他是天使！”迪恩大喊，他把旁边随手抓到的啤酒瓶扔了出去，酒瓶砸在父亲身边的墙上，发出爆炸破碎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开始不断闪动，挣扎着不让一切陷入黑暗，在不稳的光下，父亲的眼神越发狠厉，他撩开了外套，露出皮带扣——巨大的黄铜色带扣，迪恩一看到那东西本能的害怕，从小时候开始这东西就在折磨他，腿都有些发软，肺似乎也想罢工。

　　顶撞父亲的勇气，也许一生只有一次。退缩了，就不会再有了。

　　“我的罗德岱尔天使……他喜欢我！他说我很勇敢！你才是那个胆小的只会在孩子身上发泄怒火的懦夫！我会来到罗德岱尔，到了这里我就能快乐起来，以后我还会去更多的地方，我会变得比离开你的妈妈更加快乐！”

　　父亲突然举起手中的酒瓶，一团黑影呼啸着扔了过来，迪恩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就像每一个夜晚的噩梦一样炸裂在他耳边，他抱着头坐倒在墙边，心里有一部分感觉自己像小时候一样无助脆弱。

　　“勇敢？瞧瞧你，都快拉在□□里了，要我说，你□□里的那玩意都比你勇敢，至少它还知道怎么抬头。你站在这里，但是你到不了罗德岱尔。”

　　迪恩感到失望已经开始涌起，他承认自己此时不敢抬头看父亲，因为只要一抬头，他父亲的巴掌就会扇上来了，他还是躲在工棚里面哭泣的孩子，根本没有长大。

　　房间里的灯暗了下来，它终于坏了，迪恩疑惑地抬起头——门开着，走廊里亮着灯，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迪恩跳起来跑过去紧紧关上门，将插销也插上了，然后逃一般直奔浴室，仿佛他真的拉在裤子里了。

　　花洒喷下温暖的水流，温热的水击打在他的皮肤上，从一道道陈年的疤痕上流过。他站在花洒下头顶着墙壁，目光死死盯着盥洗台上搭着的度假花衬衫上。

　　“等着瞧，我一定会快乐起来的，一定会的。”

　　去海滩度假就是开心的事情。

　　在自己童年经常被关禁闭的柴房里，有一台洗衣机的旧纸箱，上面不知道被谁贴了一张海报——夕阳西下，海水被天空染红，椰子树旁，穿着性感泳衣的姑娘站在沙滩上捧着冲浪板或是救生圈跑来跑去。

　　前面有一行字：来罗德岱尔度假放松，人生最快乐的事。

　　是的，海滩，只要像海报里的人一样，去图片里的海滩，就能得到快乐，就像普通人一样。

　　衬衫非常合身，深蓝色真的很衬他的眼睛，迪恩对着镜子刮了胡子，也许不小心刮伤了一条小口子，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从他的房间窗口看出去，正好能看见晨暮广场上的天使雕像，夕阳已经落入了大海，天空中有一颗闪亮的红星，有规律地闪烁着，从海的那一头靠近——那可能是今天最后一班在罗德岱尔降落的飞机了。黑色的潮汐从天边弥漫过来，想要将这座城市吞没。

　　而天使张开了翅膀，将滔天的黑色汹涌挡在了外面，今晚，没有人会被绝望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