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24、无梦的黎明5

　　吹到身上的风似乎有些凉意。本尼看了石碑一会儿，皱着眉翻出手机查询：全美国叫迪恩的人数。网页上的小箭头转到一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太傻了，问题的关键又不在这里。然后，他环顾四周确认警察正在新目标上使劲，接着将目标转向了被掀开的墓穴。

　　土坑里面只有一个放着骨灰的瓷罐，它同样已经被砸碎，骨灰被洒出来。

　　始作俑者显得十分暴躁，劈碎石碑，又砸了骨灰，并且手还比正常人类小太多了。这些特质加上墓主的名字，还有神父和守墓人的态度，为本尼构架出了一幅诡异的图景。本尼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低下头抓起一小撮骨灰先是闻了一闻，然后迅速放进嘴里舔了一口，接着吐了出去。的确是人的骨灰。

　　墓地的管理处只有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女人还坐在办公桌前，她戴着一副巨大的玳瑁色眼镜，顶着一头褐色的乱糟糟的头发，正呆滞地看着电脑屏幕。见到本尼从门口进来，她抬起头，一副马上就要崩溃大哭的表情。

　　“你…………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女人战战兢兢神情有些恍惚。

　　“呃……”本尼犹豫了一秒钟，接着他决定执行迪恩教过他的战术，撒谎。“女士，我来这里，是想要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兄弟的墓，我们小时候感情很好，但是他离家出走多年，等我找到他的行踪的时候，他已经……”

　　“噢，真是太不幸了，你等一下……”女人慢吞吞拿过鼠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界面打开的白色对话框映在了她的眼睛片上。“他叫什么名字？”

　　“迪恩·史密斯。”

　　“迪……恩………迪…………啊，有了！”她用手揉着眼睛，“在C区20，孩子我很遗憾你们只能以这种方式团聚，但是……人生无常，你要节哀…”

　　“谢谢你，女士，我还有一件事请你务必要帮我。我的兄弟只身在外，我想知道最后是谁在照顾他和安排后事，你能告诉我是谁买下这块墓地的吗？”

　　“这…………我们这儿有规定，不能随意透露客户的信息，请谅解。”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很想知道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我保证，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之后…………”

　　“我并不是不想帮你，但是…………”她的五官几乎要挤成一团，“我们的电脑系统出问题了！警察限制我再碰资料系统了，老天阿，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看到警察了，有人破坏了墓碑，真是太可怕了，我是说，什么巨婴才能干出这事，我很担心我兄弟的墓碑也遭遇了不测。”

　　“上帝保佑你，孩子。”女人下意识捏紧了胸前的十字架，“别说是我说的，这绝对是蓄谋已久的精神变态干的，这个人甚至删掉了我们的监控视频！”

　　“也有可能是摄像头坏了，或许你可以去检查一下摄像头旁边的红色指示灯是否还亮着？最好现在就去，一会儿警察说不定还会盘问你。”

　　女人连连叫着老天啊，立刻起身跑去看室外的监控摄像头了。本尼站起来，绕到办公桌后面打开了刚才的界面。

　　他回到人间之后只接受了一些简单的现代化补课，从外部的正常查询位置服务切换到内部的客户名单费了他一些时间，女人要去查看的位置不远，此刻脚步声已经快要到服务处的大门口了。

　　鼠标指针还在慢速滚动，这台电脑老旧至极，读个盘都能听到硬盘在咔咔响，鼠标上的小沙漏更是转得没完没了。本尼感到了烦躁正在涌入他的大脑，恨不得把电脑砸了。终于，文件打开了。

　　他让文档按照墓穴的标号排序，接着再一次进入鼠标沙漏疯狂旋转时间。忽然几个陌生的说话声也加入进来，正在询问女人前几天的工作排班——那几个警察居然跟着到了这里。

　　“该死，快一点！”硬盘咔咔响着，终于赶在警察们的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调出了客户的名字：塞缪尔·史密斯。

　　管理处的门被再次打开，女人带着警察走了进来，她诧异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瞪大眼睛感到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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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帕拉沿着墓地门口的公路缓缓前进，本尼一只手扒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戳来戳去。

　　【本尼，一切都还好吗？】戈斯的声音略显疲惫，可能刚忙完工作，【看到不认识的可以查谷歌，我给你的手机买了流量豪华套餐。】

　　“有些怪事，我想你大概想知道。”本尼顿了顿，“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群食尸鬼，刨了萨姆给迪恩买的坟。东西都打碎了，没拿走什么，骨灰还在。但我觉得它们在找什么东西，有人指引它们，还删了所有的监控，食尸鬼没那么聪明。”

　　【哦，迪恩的坟墓…………什么？迪恩的坟墓？到底怎么回事？确定是食尸鬼吗？】

　　“我看到一片断裂脱落的爪子，是食尸鬼没错。但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迪恩本人的骨灰，以前我和他在一起鬼混的时候，没咬过他，现在对着那捧骨灰，我也吃不出来是不是他。”

　　【你的验尸手法太费人了，本尼。】戈斯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本尼只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一声牙医电钻头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因为那似乎只是我胡思乱想。】

　　“什么事？”

　　电钻的声音消失了，有个金属的东西挂在了架子上，戈斯继续说：【迪恩并没有举行过葬礼。我们只是在地堡……举行了一个简短的，猎人的仪式。我们这些仅存的猎人，还有一些迪恩的朋友，和他曾经帮助过的人，聚在一起怀念他，喝酒，说说他的好话和糗事。那天萨姆一句话都没说，他像块木头一样坐在地上，老朋友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他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嗯。”本尼印象中那两兄弟虽然吵得很凶，但感情很好，他没法想象萨姆当时的心情，自己从炼狱爬上来就听说了朋友的死讯，直到现在都觉得无法相信。

　　恍惚间，英帕拉险些和一辆大货车撞上，幸好吸血鬼的反应比人类敏捷的多这才没有出车祸。经过这一惊吓，本尼收拾心情继续思考戈斯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其实你们谁都没见到迪恩的遗体？”

　　【按照猎人的传统，就地火化。】戈斯说，【我不是在暗示什么，只是告诉你事实，是的，没有人看到。】

　　从堪萨斯到德克萨斯，本尼却开了两天。

　　戈斯继续给他打钱，并且分享了十几个位置。全都是围绕着德克萨斯坐落的可以购买的公墓，包括但不限于城镇自用、天主教、□□、□□教的墓地。本尼每到一个地方，就下车在墓地里来回溜达，寻找被破坏的墓碑。

　　哪怕已经到了互联网年代，墓地的信息大多也不联网共享，本尼对此颇有微词。为了查到购买墓地的客户姓名，他学会了溜门撬锁、和破坏各种摄像头，还学会了装成一个可怜的、寻找兄弟的心碎的可怜人。到了第三天，代餐喝完了，为了保持体力应付可能出现的食尸鬼，他不得不学会了如何在城市里优雅地下夹子抓老鼠，而不是扑上去抓着一只就咬。

　　在他开始羡慕蚊子的时候，这漫无目的地搜寻总算是有了一些成果。

　　他一共找到了四十五个被毁坏的墓碑，十一处名字写着迪恩，后面跟着各种奇怪的姓氏。这些墓碑的共同点是：所有名为迪恩的墓碑全都被破坏过，而其他墓碑则更像是随机的选择。

　　第四天的时候，英帕拉终于载着本尼和他新买的露营被褥开进了德克萨斯。汽车缓缓从血色的夕阳前开过，本尼跟着导航闷头开车，直到听到了一阵诙谐热闹的音乐，从一处游乐园里冒了出来。

　　远远没到下班时间，但游乐园里看上去一个游客都没有。只有一个穿着兔子布偶服的人垂头丧气站在大门口，拿着一把气球，百无聊赖地等着下班。

　　看来最近经济的确不景气。本尼把英帕拉停在路边，打开电子地图查询今天要造访的墓地。现在正是傍晚，他可以趁着夜色的掩护溜进墓园，只需要绕过摄像头……

　　忽然有人的叫嚷声从远处传来，本尼本能地朝车窗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过于宽大的背带牛仔裤的秃头男人挥舞着手里的小熊头套从公路的另一头奔过来，抓着那个布偶兔拼命叫嚷。

　　当本尼摇下车窗，探头往外看的时候，那人疯狂的叫喊声依然歇斯底里：“太好了！！上帝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我减肥成功了——！！！所有看不起胖子的混蛋们！我减肥了！”

　　布偶兔演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手里的气球飞了好几个，他把头上的兔子头套摘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布偶熊演员，突然大喊：“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布偶熊又跑了起来，甩着头套越跑越远，“这是奇迹——！奇迹！！”

　　本尼的耳朵被吵得嗡嗡响，他把车窗摇起来死死关上，在GPS上设定好了最近的公墓，发动了英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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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通过窗帘的缝隙洒向房间，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温斯顿不在这儿。萨姆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来电号码，麻木地划开锁屏。刚才把他彻底从梦中叫醒的电话是戈斯打来的，这几天戈斯一直有打电话来，克莱尔也打过几次，但每次萨姆只是窝在床上，看着电话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癫痫一般震动，直到声音不再响起。

　　他不是厌恶任何人，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接了。他的老朋友愈加担忧，戈斯比任何人都更加坚持不懈，没想到这一通电话能从一个魔鬼手里将他拽了出来。他的手指停在回拨上，手指像是僵住了，犹豫再三，还是熄了屏。

　　他觉得很困，除非自己能够一生都不睡觉，否则下一次被魔鬼逮住只是时间问题。

　　萨姆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踢开地上的啤酒瓶，歪歪扭扭走进盥洗室。

　　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戈壁里野外生存了两个月，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球上布满血丝，面颊上的胡茬也懒得挂，嘴唇的皮肤丝丝开裂没有一丝血色。这幅尊容就这么出现在一面挨了一拳，以放射状裂开的镜子上，把自己吓了一跳。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老式浴缸里开始放水，萨姆从地上的一堆垃圾里找出刮胡泡沫，仔细刮了刮脸，接着奋力找出一件没有污渍的衬衫换上。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在刷牙的时候甚至好几次都像连着通宵了好几个夜晚一般意识模糊，梦乡仍在召唤他。

　　是时候了。

　　萨姆脱了鞋跨进浴缸里，在里面蜷缩双腿，让自己的背部尽量贴紧底部。试了试，躺下来的时候他的头正好可以比浴缸的高度低一些。

　　然后他将水流拧到最小，让水龙头放下来的水像一条细线，滴落在浴缸里，最后他填上了塞子。

　　萨姆躺在浴缸里，拿着手机，想着应该能打给谁，发现没有谁能打。于是他把手机留在了旁边的洗手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