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23、无梦的黎明4

　　在美国另一处的堪萨斯地堡里，戈斯忐忑地挂了电话，“奇怪，”他把手机亮给面前的大块头看，“萨姆最近开始不接我电话了，真奇怪。”

　　“他可能在忙自己的事。”本尼正在厨房里忙自己的代餐，蒸馏皿里面红色的液体正在一滴滴掉落，他将一个大水壶放在旁边等着。“再说，在迪恩发生那件事以后，他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

　　“但是已经两个月了，他再也没接过电话，萨姆不是这样的人……”戈斯喃喃自语，接着很快朝地堡外面跑去。

　　“老兄，话可别说一半……”本尼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他循着狼人的气味走到了地堡大门口。外面正是艳阳高照，正是上班的早高峰，站在这里也能隐约听到远处汽车引擎从公路上驶过。

　　既然戈斯不是因为满月而想要对月长嚎，那么就是有其他事情了。本尼站在了戈斯身后，保持着狼人和吸血鬼这一对上古冤家的默契，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没一会儿，远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狼的长嚎，戈斯将双手拢在嘴边，也回以一声狼嚎。他们又等了一会，三匹狼从地堡外面的林中显露出了身影。它们无视了戈斯身边的本尼，径自走向了狼人。

　　为首的是一匹高大的黑狼，它琥珀色的眼中闪着机警的光，先是蹭了戈斯一下，然后靠近他，用浑浊不清的呜咽向他诉说着什么，而戈斯用同样晦涩难懂的狼嚎回应着。

　　“它说什么？”本尼忍不住好奇问，他记得戈斯曾经派了几头狼悄悄盯着萨姆，它们突然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可能不太妙，但是看上去还是很好玩。

　　“它们说，萨姆总是不断和人类起冲突，我猜它指的是他三天两头和人打架，但是今天，萨姆的气息很微弱，屋子周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狼们不敢靠近。”

　　“异样？什么意思？”

　　“不知道，说实话。”戈斯又对狼呜咽了几声，几匹狼缓缓离去了。

　　本尼正想仔细询问，而狼人思索了一阵，翻遍身上的口袋，随着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一串黑色包边的车钥匙出现在了本尼面前。

　　“英帕拉的钥匙。”戈斯的嘴唇抿成一条弧线，加上那对巨大的招风耳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微笑，“找到他，骑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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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尼拿着一张假冒的驾照，带着戈斯给他的新手机和两加仑代餐，口袋里揣着两百块钱，开着英帕拉歪歪扭扭上路了。中途他把车停在加油站边，打开后备箱看了看，那满满当当的圣水圣油盐枪以及各色药剂和驱魔符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并且散发着一股让吸血鬼极其不悦的气味，本尼捏着鼻子关掉了后备箱，发誓再也不想碰它。

　　本尼一字一字地阅读着路标上的字，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偏僻的加油站很少有人来，其原因不外乎附近就是一片历史悠久的墓地，来到这里的人多数都穿着黑色的套装，神情严肃，只要车辆加满了油就会立刻上车开走，绝不逗留。

　　风吹动着树梢，几只黑色的鸟被一辆缓缓驶来的轿车惊起，发出几声刺耳的叫声，飞向天空。本尼盯着那辆SUV上不断闪动的红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一顿搜索才明白这是现代警车。

　　几个人从警车上走了下来，两个人穿着制服，还有一个老人穿着神父的黑袍，三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本尼懒得去思考为什么神父会和警察在一起，但只要这个神父不是拿着砍刀到处猎杀吸血鬼，就不关他什么事。

　　他拉开英帕拉的车门，吸血鬼的体质将远处三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警官先生，人们已经感到了不安，如果这不是天罚，又是什么呢？”

　　“这事别再说了，神父。”警察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给社区教堂的一些捐助，最近几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你知道要是以讹传讹对社区会产生什么影响。”

　　“这又能堵住他们的嘴多久？唐纳德？”

　　“我们会抓住这个变态罪犯的，我向你保证。”

　　“我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有信心。”神父直摇头，他的手紧紧攥着那个信封，思忖再三还是把信封推了回去。“等罪犯落网之后，社区教堂将会非常感谢你的捐助，愿上帝保佑我们。”

　　于是两个警察走进加油站旁边的超市买咖啡，留下神父一个人在车上。

　　本尼漫不经心踱步过去，装作随意闲逛来到了警车旁边，朝车里的老人挥了挥手。

　　“干什么…………！哦，抱歉，先生，一个谦卑的神的仆人能为你做什么呢？”神父的脸色很不好，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

　　“只是……呃，您了解这个墓园吗？我有个亲戚，医生说他说活不了几天了，我就只能帮着张罗这些身后事，我的…………嗯，……舅舅他喜欢这儿。你一定是附近教堂的神父………”

　　“我很抱歉……不，最好不要，孩子，最近这儿不适合入葬了，换个别的地方吧。”

　　说完这些，老头似乎打了个寒战，握紧了自己的念珠开始祈祷着些什么，甚至升起了车窗，不再搭理本尼。

　　疑惑占领了本尼的脑子。警察和神父，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组合，任何合乎常理的事情都无法同时出动这么两位。

　　在这种人情为主的偏远城镇，也许警察想要用贿赂的方法息事宁人，但是神父似乎已经被什么事情吓傻了，连捐助也不敢收，害怕上帝不愿救赎他。

　　如果在这里的人是迪恩，也许早已经换上黑西装掏出FBI的证件上去了，但本尼不会，离奇诡异的事就是炼狱的日常，正相反，“平静”对他来说才是最应该引起警觉的。这件怪事让他更加放松地给英帕拉加满了油，驶离了加油站。

　　然后他就被十多辆车堵在了出口。

　　前方没有车祸，车流最前方横着两辆黑色商务车，车门大开，几个穿着考究正装的人正在堵着另一辆浅蓝色小轿车叫嚷着。

　　蓝色轿车里的车主穿着带有公墓标志的的制服，惊恐万状看着这些人，紧紧锁死着车门。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警察正在竭力劝解那些闹事者。很显然，在他们鸣金收兵之前，其他车辆也别想走了。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墓地管理局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站在警察身边的男人两鬓斑白，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的西服和衬衫上沾着不少灰尘和泥土，他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大声抗议，“我们家族长久以来为这个城镇权钱捐物兴建教堂、学校、工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和本尼一样被堵在路上的人也纷纷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企图搞清楚出了什么事，只是为了伪装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本尼学着他们从车上下来，围着蓝色的小轿车。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值班的！那天晚上我们么都没有听到，监控里也没有任何人进去墓地！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人会干这种事啊，我的上帝！”蓝色轿车的司机几乎要崩溃大哭，他的恐惧散发在空气中，填满了本尼的鼻腔。

　　守墓人被吓成开车狂奔的程度，在本尼活着的年月里，并不常见。既然车道已经被堵了，本尼干脆把英帕拉掉头停到了停车场，下车前将装着代餐的水壶揣进了口袋，接着他谨记戈斯的叮嘱，首先观察四周摄像头的位置——他发现了几个正在工作的探头，于是只得放弃瞬间移动，改为徒步走进了墓地。

　　墓地并没有电影小说里那么阴森，在阳光下显得很安静。依山而建，是左右两半的结构，一条大路几乎贯穿了整个场地。左边的大面积的草坪上是整齐的白色大理石石碑，有些墓碑前有花和一些小礼物，大多数墓碑则只有落叶。

　　看上去很平静。

　　深秋的落叶在他的短靴下面发出嚓嚓的声音，几只山雀零星的叫声荡破空气，回荡在松林之间，微冷的风掀动他的长围巾，让本尼回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人间岁月。他希望当他见到萨姆的时候对方不要介意他的着装——地堡里住着的全都是小个子，于是他的短靴法兰绒格子衬衫和外套是迪恩的，牛仔裤和围巾是萨姆的，戈斯说既然萨姆没有带走这些，他也可以用，否则他实在是没有衣服能穿着去商店里买新的。

　　本尼逛到了墓地的右边那一半——这类大多数是群葬墓，这种情况多见于家族墓室，一走进去，你就能直接见到家族上下几代人的照片和物品。

　　几根黄黑相间的封条围住了一个墓室，显然，刚才的警察来过这里并且把事发地点封起来了。四下打量，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神父和警察都因为突然跑掉的守墓人而匆忙离开，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也许警察们很快就会回到这里，现场鉴定科的人很快就会驾车呼啸而来。

　　他得抓紧时间了。

　　本尼弯腰绕过封条，走进后面的那个墓室里。

　　一进门，他就能明白那些死者家属为什么那么抓狂——墓室里像是进了贼。照片相框被从架子上掀下来，落到地上砸了个粉碎；花瓶、小卡片和后辈们做的小礼物更是洒落一地；而最令家属恼火的，应该就是骨灰坛也被尽数砸碎，人类的骨灰撒了一地。

　　这是对整个家族的莫大仇恨才能干出来的事，在这个地理偏僻、人情比法律好使的小城镇，出了这样的事，的确会同时震惊所有人，消息一旦传出去警察将很难控制一整个暴怒的城镇，也许这就是他们请来神父的原因。

　　本尼想起了那个神父，他坐在车里的样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甚至拒绝了捐助，如果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报复性为，警察只会希望神父去安抚民众的情绪，而不是要其绝口不提他所看到的。

　　“要么是我遗漏了什么，要么……”本尼在骨灰旁边蹲下，喃喃自语，“要么……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从墓室里退出来，走访了前后左右的邻居。

　　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发生这样的情况属于个例，其他的墓室并没有遭到破坏，看上去真的是一起单纯的报复行为。至于神父的恐惧，也许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也许是他有一本骗子写的预言书，也许是他其实知道是谁干的，但说出来的话，他就大难临头了。

　　人类依旧如此无趣，本尼懒得关心，他在这类溜达了一会儿，公路上的闹剧差不多也该收场了。吸血鬼掉头去提车，一转身发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提着箱子和照相设备正朝这里走，物证科来得很快。

　　他们到了墓地就兵分两路，两个人朝着墓室走，还有两个直接去了公墓左半部分。

　　刚才本尼行走的路线被草木遮挡，没看见草坪墓碑中间也有一处被隔离带圈起来的地方。那是一个碑文清晰的新坟，石碑被一种粗暴的力量砸碎成了若干块，底下的泥土被撬松了，前面的棺材露了出来，本尼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棺材板有一些倾斜，应该是已经被掀起来过了。

　　更正，这不是个例。

　　本尼停下了脚步，一种隐约的熟悉感纠缠着他，让他开始绕着墓园观察起来。这一次他走得更远，看得更仔细，几乎每一个石碑和墓室都看了一遍。他的推测是对的，这一次他发现了四处不易被察觉的坟墓被翻动的情况。

　　当地丧葬习惯不一，土葬和火葬的情况都有，在被翻动的墓穴之中，有三个带着棺材土葬和一个火葬，入土的年代也迥异，苦主不像是有联系的样子。

　　本尼停留在其中一个前面，他看着被撒到一边的土，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可以看出来，用来挖土的，并不是工具，而是…手，比一般人更小的手！

　　他蹲下来，用手指捻来一撮挖掘痕迹中的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尽管很微弱，但吸血鬼还是辨认出了那股味道，并且在那一捧松散的泥土中，一片弯曲程度特殊的灰褐色指甲抓住了他的视线。本尼立刻扔掉了泥土，嫌弃地在一旁的树上使劲擦手。

　　“肮脏的蠢东西。”本尼的心情几乎要掉到谷底，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用手去碰了那东西。

　　“先生，我恐怕你得离开这儿。”挺着啤酒肚的警察抓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这里发生了一起……”他看见了本尼面前的墓碑，“老天阿，这儿还有一个！”

　　他的叫喊声引来了其他同事，一群人赶走了本尼，迅速拉起隔离带，单反相机的夸夸声和采集指纹的粉混合在一起，像一团会发光的烟雾。

　　本尼顺势远离警察，继续往公墓大门口走去。在路过先前看到的新坟的时候，他发现物证科已经开始将被砸成几节的墓碑装进物证袋。但由于刚才发现了新的被破坏地点，所有人都被吸引走了，留下装了一半的石碑碎片。

　　也许是这里的宁静让吸血鬼放松了自己的原则，也许是一种隐约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看一眼，本尼靠近了那堆物证。

　　白色的大理石躺在塑料袋里，泥土覆盖着它，几天前的雨水将它弄得泥泞不堪。

　　但是上面新刻的字依然清晰：迪恩·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