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苏雨莫

56、断肠声里忆平生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久还不回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容若长身玉立在青草地上，一身青色的长袍衬得脸如冠玉，眼中柔情款款，我真有种冲动，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到他怀里，告诉他我就是雨菡，雨菡一直在等着容若。可是不行啊，我该怎么跟他解释着根本就没人相信的一切呢。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而已，”菱儿站起身来柔声答道，我也跟着站起身来抬头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我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急忙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
　　“恩，那我们过去吧，天也不早了，”他对我们说，并未深究我们不自然的神态。
　　“恩，好吧，”惠妃与菱儿应了一声，然后拉着我一起跟容若向溪边走去。
　　走着走着，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凑巧了，她们两人走到了前面，我跟容若一起落在了后面，看着走在身边的容若，我总是百感交集也不能说出一个字，这感觉还真是折磨人呢。
　　“你怎么了？刚刚像是哭了，”正想着，他突然在旁边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刚刚听菱儿讲了一个很感人的故事，”我低下头轻声跟他说，看着脚边青青的草地还有散落其中点点块块的小石子。
　　“菱儿？”他有些奇怪的说了一声，随即又笑了，“你们女孩子感情好起来的速度还真快。”
　　“恩，是啊，她是个很好的女子，你很有福气，”我抬起头看着他说道。
　　“可能吧，”他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语气，眼里却又有伤感流出，“可我却只愿与她相伴，一生一代一双人，便足够了。”
　　容若，我看着他瘦削苍白的脸庞，强忍住心中的心痛与凄楚。你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在现代曾激起多少女生对纯美爱情的向往，可如今，它带给你的全是无尽的伤痛。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雨菡的灵魂附在了你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她也渴望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相守，可你会相信这一切会相信灵魂穿越这离奇的事情吗？

　　之后就是大家一起相安无事的野餐，然后再送我回了待月馆。过程记得不是太清除了，因为我直到晚上都在想一件事情，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清朝，又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容若，难道就一直这样不能相认？如果这样的话，我辛辛苦苦回到这里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可是如果这样贸然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他能接受得了吗？
　　想来想去都觉得好纠结，我有些烦躁的走到窗边，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皎洁的挂在夜空中，柔和的光芒似乎可以赶走所有的烦闷。那月亮每天都在天上，想必看惯了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爱恨思念，可我的心事呢，你能知晓吗？
　　走到桌前坐下，桌上放的古筝可能是唯一可以听我诉说心事的了吧。

　　谁在为相思而歌
　　化离别映白梨花几朵
　　唤春色回迁
　　青山染墨
　　取淡韵绘成遗世标格

　　华发生痴情笑我
　　忘不了斜阳执手阡陌
　　时光荏苒把红颜冷落
　　凭谁吊三生传说

　　东风叹往事情多
　　吹不散一色爱恨溶合
　　看轻烟远去
　　朝花零落
　　将故事刻在回忆渡河

　　谁忍看孤影婆娑
　　记不起旧时阑珊灯火
　　刹那芳华惹一世寂寞
　　邀月饮七分苦涩

　　谁忍看孤影婆娑
　　记不起旧时阑珊灯火
　　刹那芳华惹一世寂寞
　　邀月饮七分苦涩
　　邀月饮七分苦涩

　　“雨菡！”一曲歌毕，却听见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身青袍的容若大步跨了进来，看向我的目光中竟有些恍惚与迷蒙。我转过头看着他，四目交接间仿佛有些异样的感觉在我们之间漫游，不知这似曾熟悉的感觉是否也撩动了他的心弦。
　　他刚刚叫的，是雨菡吗？
　　“对不起，可能是我认错了，”过了一会，他可能从刚刚的恍惚中清醒了，有些歉意的对我说。
　　“怎么？我很像一个人吗？”我淡淡地问道，抬起眼看到他脸上略带歉意地表情，“其实今天，菱儿也说我有点像一个人。”
　　“哦，她也这么说？”他慢慢地说着，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你跟她确实很像，她也喜欢这样扣弦而歌，歌声跟你一样好听。”
　　他深深地看着摆在桌上的古筝，仿佛那是他回忆的全部，这副表情看得我好心酸。
　　“沈姑娘，”他又抬起头来对我说，“容若尚有一些疑惑，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公子才高八斗，居然还会有事情来问我一介女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何不放松一下，听宛儿再弹一曲呢？”他的疑惑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他，却又实在不忍心再编故事来骗他，只能先借弹琴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看到我又转身回到琴边，他也没有再坚持，走到旁边桌前坐下了。碧烟推门进来送来一壶清酒，他便在桌前自斟自饮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绿纱裙 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静夜思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心转淡
　　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
　　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

　　“听这曲中之意，姑娘也是伤心之人呢，莫不成跟我一样，心中有所思念？”听完这曲，容若端起酒杯对我说道，脸上略带了几分醉意，“不如陪我喝几杯如何？”
　　“我从不饮酒，不过今日公子有此雅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微笑着走过去坐在容若对面，拿起一个酒杯倒上酒，一仰头喝下，辛辣的感觉在腹中翻转，一阵恍惚的感觉涌上脑间。每日都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倒不如跟我爱的人一起把酒尽欢，将烦心种种统统忘掉吧。
　　“姑娘如此爽快，那容若再干一杯吧，”他也一样头干掉了杯中的酒。两人相视而笑，就这样一杯又一杯，边喝边聊，碧烟一遍又一遍的进来送酒，每进来一次眼中的不安就增加一份。
　　“你的丫鬟…不放心了，怕你喝醉吗？”容若醉意朦胧地问我。
　　我抬头看着他，脑中一阵晕眩，原来喝醉之后的容若目光还是这么温柔，若能被这样的目光看一辈子，那该是多大的幸福呀，可如今这确实不可能的事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是现代的一缕幽魂，偶然间来到了这个我根本一无所知的时代，我爱上了他，那个温柔得像江南细雨一样的男子，可却又敌不过历史的安排。我可以预知未来却无法改变未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别人，而我继续在这个时代充当棋子的角色。可后来的一场意外又让我回到了我的时代，对他的思念促使我不顾一切的想办法回来。可回来之后呢，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还是同样一缕魂，却是附在了别人身上，跟他也是相见不能相认。
　　容若，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雨菡表妹啊？
　　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为什么我醉了，却还是要不停地想着这些让我无奈的事情呢？
　　为什么？
　　恍惚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人为我轻轻擦去眼泪，又温柔地将我抱到床上，之后又一直将我抱在怀里，仿佛我一抬头，还是能看到那温柔似水的眼眸。

　　再醒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发现我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我慢慢坐起身来，看看身上衣着完好，只是头疼的感觉快要裂开了。
　　容若呢？走了吗？
　　我正想着，突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臂拽到了一个人怀中。我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那人的力气好大，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是什么无价之宝，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雨菡，你可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的两首歌，一首是莫君倾的《相思故我》，另一首是殷馨梓的《月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