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苏雨莫

55、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残蝶粉

　　我睁大眼睛愣在那里，眼前那柔媚似水的少妇竟是与我朝夕相伴许久的菱儿，几年的时间让她长大了也成熟了，从以前那个天真娇憨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妩媚婉约的美人。可她，怎么回事容若的妻子呢？
　　“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怎么会识得我呢，还知道我的闺名？”清脆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也将我从呆愣中拉回了现实。我抬起头看着她，她正奇怪的略带询问的看着我，而在他身边，容若跟康熙也正以一副不解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
　　“哦，夫人与我之前一位名叫铃儿的妹妹长得相像，她跟夫人一样，声音清脆的像铃铛一样，也跟她的名字一样，”我恢复了之前的仪态，微笑着对她说，心里却是苦涩无比。之前推心置腹的姐妹，如今却无法坦白相对，而她也成了我最爱的人的妻子，我是不是应该后悔回来面对这一桩又一桩让我无奈却不能言明的痛苦呢？
　　“哦，原来是铃铛的铃啊，我还以为是之前认识的人呢，”她释然的笑笑，转身走到容若身边亲昵的说着什么，这副夫妻情深的样子被我看在眼里，却犹似万箭穿心。
　　“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爷要不要过来吃点呢？”惠妃在旁边柔声问道。
　　“恩，也好，我们过去坐会，你们要是不累的话就带沈姑娘四处走走看看吧，她这一路上可是看风景看的眼都没眨一下，”康熙在旁边戏谑着说，我不禁有些赧然，原来他们还真是观察了我一路啊。
　　“这样啊，那沈妹妹我们去走走吧，”惠妃依旧温婉的说道，只是脸色不自觉地暗了一下，又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恩，好啊，”我轻轻笑着点了点头，看到容若已经跟康熙一起向溪边走去了，便也跟着惠妃跟菱儿一起向另一方向走去。

　　“听说，前几天纳兰公子与顾先生专门去看姑娘了？”走了一会，惠妃突然问了一句，我吃了一惊，转头看菱儿的脸色有些黯淡。
　　“谈不上专门去看，大概只是去消遣一下，无意中看到了，”我低声说道，不知道她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是吗？最后连我们家爷都去凑热闹了呢。”
　　“艾公子是后去的，他们可能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顾先生早就提起过姑娘在江南的才名，想必那两位也是有心倾慕姑娘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间觉得惠妃跟之前不一样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么温柔，言辞间却有些咄咄逼人了，不过想想也难怪，长期在皇宫中与人争名夺利，要是总是跟以前一样的柔弱，怕也不是今天的地位了。
　　“夫人多虑了，宛儿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谈不上才名，与两位公子也是萍水相逢，何来倾慕之谈呢？”我轻轻笑了笑，看着她柔声说道。
　　我淡淡地笑着看着她，惠姐姐啊，我知道你在宫中生活的不开心，也知道你爱康熙，你不想让别人来跟你分享丈夫，可你也无可奈何，他毕竟是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只是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情敌，然后看着她眼中的不安与怀疑慢慢变为了了然。
　　因为，我心里爱的，只有……
　　我转过头去，看着一直走在旁边却一言不发的菱儿，那个几年前动不动就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如今却变得如此安静与内敛，不知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姑娘怎么称呼？”大概发觉我在看她，菱儿微微笑了笑问我。
　　“我姓沈，单名一个宛字，夫人唤我宛儿便可，”我笑了笑回答道。
　　“恩，宛儿，也不必夫人夫人的叫我，我闺名菱儿，唤我菱儿吧，或叫姐姐也行，”她和善的笑了笑说道。
　　“菱儿……”这名字好熟悉，可我们永远不会回到以前那样了，我已经变不回以前的我，她也不再是那个娇憨无比的小丫头了。
　　“不知为何，听到你喊我菱儿的时候，倒感觉像是一位故人的样子，”菱儿认真的看着我，那眼光像是要把我看透一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突然她又笑了，像是自嘲一样说：“可是怎么可能呢，她已经不在了，你不可能是她。”
　　她笑的让人觉得很是心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旁边的惠妃伸手用随身的四帕擦掉了她的眼泪，轻声安慰着：“好了，若是雨菡还在，她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我们要继续好好的生活，她才能安心啊。”
　　提到雨菡的名字，惠妃的眼眶也有些泛红，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很是感动，这么长时间了，她们还是会想念我，可我现在却没有资格去安慰她们了。
　　我这边还在想着，那边菱儿已经擦干眼泪有些歉意的对我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哦，没关系，想必那位故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我安慰地笑了笑问道。
　　“恩，是啊，很重要很重要的，是我从小一起长的好姐妹，名为主仆胜似姐妹，可最终，我还是没有保护好她，而且还，还做了这么对不起她的事，”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开始红了。
　　“对不起她？”我有些诧异，她指的是嫁给容若的事吗？不过我对这件事，倒是真的很好奇。
　　“是……是……”她似乎不太想说，有些支支吾吾的。
　　“若不想说，就算了，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我笑了笑说，看到菱儿还是如此想念我，就算她嫁给了容若，我也不会怪她了，想必她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也不舒服，毕竟我也想让她幸福嘛。
　　“不，你听我说吧，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稍微停了停，拉着我的手走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慢慢的开始回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的那位故人其实是我的主子，她与纳兰公子本是互相相爱的，只可惜无法成婚，公子被老爷跟夫人逼着另娶他人，一直郁郁寡欢，而我那位故人又在一次意外中亡故，公子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后来夫人又因难产身亡，公子便更加伤心，后来没过多久，老爷又逼公子娶亲，要娶得是光禄大夫之女瓜尔佳姐姐，可公子并不想娶，又不能违逆父命，只能娶了她，婚后公子却很少去她那儿，有时间就来之前小姐住的潇雪阁跟我聊一些小姐之前的事情，不想被新夫人知道了，她硬说我勾引公子要将我逐出府，公子却突然说要纳我为妾，夫人也同意了，于是我便成了侧室，其实公子只是来跟我谈谈小姐而已，他说这辈子爱的只有小姐一人，有时我看他神伤的样子却很是心疼，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多好，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长长的故事讲完了，我坐在那却泪湿了脸颊，原来是这样，他还是爱着我的，是我错怪了他，可我却不能跟他说我在这里，我真的觉得无能为力了。
　　“宛儿，你怎么哭了？”菱儿一边奇怪地问着，一边伸手递给我手帕。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感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