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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Tonight ...

  •   楼梯嘎吱嘎吱的响着。坦白说真是烦人。当薇薇安慢慢地往下走的时候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梅林在上,保佑波特家都能睡的沉一些。

      也许有必要对此作出些解释,但在薇薇安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她毕竟是在她的死对头的家里——在平安夜——如果她因为几处愚蠢的伤口就留在这过夜,那她的灵魂绝对会下地狱的。所以无论如何,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好像她真的要在一个满是血统叛徒的房子里呆上一整夜似的。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可以正常思考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让那两个饭桶把她拖到这来。不过,为了屏幕前无所不知的读者们,让我们把时间先倒回半个小时以前。

      现在是凌晨三点,薇薇安根本睡不着。噢,她已经为此付出极大努力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她已经在梦里进进出出几回了——但这只是她的个人习惯而已,这个陌生的房间实在是不适合她。除开它碰巧是西里斯·布莱克的之外。四周被格兰芬多包围的事实也让她不可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走。坐下来享用一顿丰盛的圣诞早餐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要和这帮人作伴。

      她绝不会和波特、布莱克一起吃早餐。除此之外,她也不会让他母亲盘问那些她不该插手的事情。毕竟,薇薇安可没主动要求在这过夜。所以她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的离开。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在她还有机会的时候赶紧他妈离开这儿会让一切变得容易得多。她会直接去破釜酒吧开一间房,或者回到布莱尔庄园假装自己从未离开过。也许她的父母根本没注意到她已经走了。也许她可以从窗户溜进去,然后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等她几天后回到霍格沃茨她也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如果波特和布莱克胆敢认为有什么东西变了,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她仍会对他们恨之入骨,而且休战绝对不会持续下去。

      就这样,她一边尽可能地安静地拖着脚步走下楼梯,一边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多花点时间学习治疗咒语,因为白鲜香精肯定已经被吸收完了,她的胳膊又开始灼烧了。不过,就像每一个价值非凡的斯莱特林一样(注:Like any Slytherin worth her weight in silver,常规用法是worth one\'s weight in gold, 这里应该是为了迎合蛇院而用了silver,指强调某人/某物是如此有用、有帮助或有价值,以至于你觉得没有他们你就无法生存。),她咬紧牙关,继续努力。并希望一旦她走到外面,冬天刺骨的冷气就能转移她对疼痛的注意力。

      她的背包应该就在附近。她最后把它放在哪儿了?经过到这儿后发生的的一连串目不暇接的事件,她几乎没注意它是在那儿不见了的。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因此她小心翼翼地从后兜里掏出魔杖,低声说了声“荧光闪烁”。她挥动魔杖时手有点疼,但她选择了忽略它。

      当终于走到最后一个台阶,脚碰到走廊的地毯时,她松了一口气。当走过厨房门口时——她宽慰的看到了随意放在她斗篷下面的背包——但就在这时,运气又他妈背叛了她。

      她也许不应该感到惊讶的。她运气一直这么差。

      “睡不着,戈德里克?”西里斯·该死的·布莱克从她身后的某个地方拖着长音说道,薇薇安吓得倒抽一口气,笨拙的转过身去。好吧,看来她今晚多少还算有点运气,至少,她在转身的过程中没有摔倒。当然,这可能和西里斯在黑暗抓住了她的肩膀有关,但她不确定他是单纯想稳住她还是把她重新关回屋里去。

      她抬起下巴看着他。她魔杖尖发出的光亮把他的脸投进了刺眼的光影中。灰色的眼睛向下看着她,反射出了会意的光芒。他的突然出现是如此出乎意料,以至于有那么一会儿,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盯着他,头脑飞快的旋转着寻找某种借口——

      “水,”她低语着:“只是——想喝点水。”

      西里斯似乎并不买账,但为了掩饰这个愚蠢的借口,将这个脆弱的伪装继续下去,薇薇安打掉了他还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厨房。她打开橱柜开始找杯子,他靠在门槛上看了一会儿后,就大步上前帮她找了起来。当他默默递给她一个杯子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被逗乐的光芒,而当她勉强接过杯子时,他脸上更是出现了一种让人恼火的得意。

      无论如何,尽管她并不是来这喝水的,但她发现自己确实很渴。她没有搭理西里斯,只是大口的喝着水,喝的有点太快了。当然,她的仓促绝对和他专注的可能会让她紧张的凝视没有半点关系。(说的跟真的似的!)薇薇安·布莱尔在西里斯·布莱克身边绝对不会紧张。(真的!)

      当意识到自己喝完水的那一刻将不得不再次面对他时,她放慢了喝水的速度,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的计划。而这种对话中短暂的间隔只是:短暂的。西里斯似乎很满足于等待这一刻过去,他靠在柜台上研究着她,展示出了一种罕见的耐心。

      她是应该先回到楼上然后一个小时之后再试一次?还是应该不管他的存在直接走人?反正西里斯应该都会不在乎。当然,他怎么想关她屁事。按理说,他应该希望她走的越快越好,她真希望他能把这话直接大声说出来。但——奇怪的是,当她喝完最后一滴水,把杯子放在柜台上时,西里斯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声不响地把她拉出了厨房。当然,他突然的触碰所带来的短暂疼痛让她恼火的甩开了他的手,这反过来似乎也提醒了他她受伤的事实。

      他久久地盯着她,然后叹了口气拿起了他的魔杖。他走到走廊上的另一个门口,挥了挥魔杖,然后一团令人愉快的朦胧光晕就从房里照了出来。薇薇安站在光圈外,仍然一半浸在客厅的黑暗中,一半暴露在自己魔杖所发出的光亮里。他朝她扬起了眉毛,说:“快进来啊。”

      随后他就留她站在光圈外,自己进了房间。由于他没再那么专注地凝视她,薇薇安有点想逃跑了,但是她身上的某种东西让她停了下来。现在,我们称它为骄傲——一种薇薇安所大量拥有的东西。以后,我们将称它为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但现在用别的名字来称呼它,还为时过早。

      薇薇安太固执了,无法理解每当西里斯在附近她就会感到的那一系列奇怪的副作用。她太自负了,无法相信这些副作用除了极度厌恶之外还意味着别的东西。他靠近时她胃部的抽动只能表明她对他的近距离接触感到不适;她喘不过气来也只是因为一想到要和他说话她就心烦意乱。是的——所以她试探性离开了阴暗的走廊并跟着他进了房间,只是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得知她要离开就很可能会跟着她的固执的混蛋,而跟他进房间这是摆脱这种混乱局面的最容易的路,仅此而已。

      哈——容易的路!在这个时刻,她还不知道,她正在让事情变得更加艰难。毕竟,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真的,但她的心似乎认为它是。虽然薇薇安·布莱尔追随自己内心的经验并不多,但今晚,她听从了它。今晚,她被自己的借口骗了。

      以后,她还会坠入其他的路,但她还不知道,而且在一段时间内仍不会知道。

      薇薇安犹豫地走进房间时,西里斯正坐在沙发上。从外表上看,他身子后倾,双腿向前伸着,似乎完全从容不迫。但空气中仍有一种紧张的、不屈服的气氛,这削弱了他姿势所带来的轻松。他的眼睛仍然是专注的——仍然旋转着那狂风暴雨般的灰色痕迹。当他们的目光碰撞时,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就像他在试图弄清楚她。而他看起来没能成功的样子只让她感到了一种邪恶的满足。

      “坐下。”他提议。他的声音和他的其他部分一样随意,但他的语气中有某种东西使它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命令。

      薇薇安靠在门槛上,慢吞吞地说:“我凭什么要这么做?”

      西里斯盯着她。然后他指着摆在他面前桌子上的木箱,不耐烦地说:“白鲜已经吸收完了,不是吗?坐下来。”

      她的眼睛向木箱一闪。她顿了一下,看着他一边对自己的犹豫翻白眼,一边前倾着摆弄木箱。他放在桌子上的小瓶治疗药水看起来几乎像是一份讲和的礼物,但这可是西里斯·布莱克,薇薇安才不相信它。

      但……她的胳膊又开始疼了……

      她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西里斯似乎已经忍不住要对她如此固执的态度呵斥了——想到能再次惹恼他这一点是很诱人的,但是薇薇安手臂上的疼痛打消了她想要激怒他的念头,于是她不情愿地走到沙发前,没再说什么。

      之后——也没人再说什么,西里斯默默伸手打开瓶子,似乎打算亲自给她涂药。

      “我自己来。”她卷起袖子对他咕哝着。西里斯只是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地把瓶子推了回去。他似乎已经认定不值得为她费事了,所以当她笨拙地解开手臂上的绷带时,他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来帮她。

      当她颤颤悠悠地把一些白鲜香精倒在棉布上时,西里斯慢吞吞地问:“所以发生了什么让你从家里逃跑的?”

      这个问题把她吓呆了。她知道他正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即使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在房间角落里发光的圣诞树。他可能已经意识到她的呼吸变浅了,她的肩膀僵硬了,她的动作更笨拙了。西里斯·布莱克也许是个让人难以忍受的饭桶,但他并不总是个白痴。

      她轻蔑的,坚决的说:“我没有。”

      他嗤之以鼻。这是一种怀疑的声音。

      “拜托。你忘了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我知道它是什么样。”

      她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逃跑,你这个蠢货。我——”

      “你只是想在平安夜,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镇子上美美地逛一逛。”他帮她补充完了下半句,然后用一种会意的眼神看着她。她张开嘴想反驳他,但显然他还没说完:“是的,这简直太合理了。毕竟你还裹在斗篷里可怜的哭泣,带着三级烧伤。玩火一定是圣诞节的传统了。”

      很难描述那一刻薇薇安对他的憎恨。如果能他能再多理解一点别人的话,他敏锐的洞察力也许还没那么让人厌恶,但他此时的声音充满了自以为是和批判,当他说“可怜的哭泣”时,那故意放慢的语调明显带有侮辱的意味。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一清二楚的听出了在他轻蔑的边缘,在他的声音和字里行间里,透出的那种的报复的气息。

      她对此生气的样子并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紧随其后发生的事。她的手指浸在沾满白鲜香精的棉布里,转过身来对他厉声呵斥。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她不小心把瓶子打翻了,瓶子从桌子边滑到了地毯上。这个意外让他们立刻向瓶子扑去,似乎忘记了彼此间的恶言恶语。在那疯狂的一刻,他们的头最终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真正壮观的景象。

      我不想听起来太老套,但也许正是这个意外事件改变了他们间的气氛。重新找回了理智。头部的撞击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理性倾向。薇薇安向后靠在沙发上,呻吟着抚摸着她的头——西里斯则嘟囔着抓住了打翻的瓶子,身体前倾抚摸着他的伤口——某种东西改变了他们之间的空气。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是坐在那,似乎迷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西里斯听到了他那任性而又不可预测的同伴发出了一种最奇怪的声音。几乎像是在嗤笑,又像是一种喘息。当他转过头去看是怎么回事时,他意识到薇薇安·布莱尔正在擦眼泪。

      请注意,西里斯·布莱克并不习惯和哭泣的女性打交道。也就是说,作为一个自称讨女人喜欢的男人,尽管他对女性种族令人困惑的情绪多少有点熟悉,但它们仍然还是——令人困惑。

      “你的头根本撞的没那么重。”他脱口而出,然后在薇薇安对他怒目而视时立刻畏缩了。好吧。说错话了。他清了清嗓子,想着是不是应该问她是否还好,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把她的胳膊拉到了自己的腿上,低声说:“让我来吧。”

      她试图挣脱,但西里斯只是坚定地看了她一眼,并开始在她的烧伤处涂起了白鲜香精。谢天谢地,只洒了一点点,当他把香精往棉布上倒时,瓶子里还有半瓶。薇薇安则陷入了无情的沉默,显然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与自己任性的情绪做着斗争,任由他用棉布轻拍她的手臂。

      西里斯的动作出奇地温柔。白鲜对她灼烧的皮肤也立刻起了效果。她感到如释重负,就像呼吸了一股凉爽的空气,但随后的结果却令人头晕目眩。痛苦没有再占据她的思想空间,别的东西取而代之。

      她父亲愤怒的眼神。艾德里安复仇的得意笑容。雷古勒斯安静的关切。还有——其他的东西。贝拉特里克斯,对角巷,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放在她背上的迫使她走向绿色的火焰的手,博金-博克,烧焦的欧根纱,她化为灰烬的珍贵书籍——那个男人,在鹅卵石上翻滚,脊椎弯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声音被扯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音调……

      但这是可能的,只是她在亲眼目睹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她再也无法撤回和忽视它了。尽管,这正是薇薇安·布莱尔一直以来所做的。当然,在此刻之前她从未意识到这一点,但真相像嘎嘎作响的骨头一样席卷了她:她一生都在忽视那些在本质上与她的世界所不相符的东西。任何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地位的东西都会被放到一边,然后被遗忘。任何可能改变她生活方式的事情都被忽略了。

      但她怎么能忽略这件事呢?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这难道不正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吗?这种对麻瓜和下等出身的人的仇恨。这种造成痛苦,给予折磨的欲望。她是否有同样的仇恨和欲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突然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与她的世界紧紧吻合在了一起,她再也不能无视它了。

      “……薇薇安?”她听到后猛然一震,意识到了自己正沉思地望着远处,脸颊是湿的。当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个说出她名字的人(她的名字,不是“戈德里克”,也不是“布莱尔”,或者其他严厉的侮辱)时,她发现西里斯正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盯着她。

      他们互相凝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薇薇安回过神,生气地抹去她的眼泪,把她的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并试图站起来。她应该料想到他会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去。她应该料想到的,真的,但她此刻的头脑是如此模糊和不清醒,过于缺乏她通常引以为豪的那种清晰思路了。

      西里斯转过身来,把膝盖搭在沙发上让自己的身体朝向她,小声地问:“你为什么哭?”

      当他问这个问题时,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她以前从没听从他嘴里听到过的奇怪的庄严。她只听过他自鸣得意、傲慢自大的声音,或者当他想要赢过她时那种令人讨厌的慢吞吞的语调。

      “你干嘛要在乎这个?”她嘟囔着。她并不期待回应,但今晚似乎是一个注定要推翻许多她固有认知的夜晚。比如西里斯·布莱克显然有能力在他想要的时候变得温柔,平静,细致——即使他可能不是有意的,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他的嘴角有点紧绷,但他的声音在做出让她意想不到的回应时仍然是平静的:“我不知道你今晚怎么了,但我觉得如果我不在乎那就太不人道了。不过,我觉得我也不能怪你这么想我。”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等着她反驳他。通常,她会。通常,她会说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但是今晚是不一样的。今晚,她只是坐在那里,愤怒地用受伤的手揉着自己的脸,试图只想面对她咸咸的眼泪对烧伤所造成的刺痛。

      西里斯吞咽了一下,低声说:“……你看,我知道你想离开,但你就不能留下来过个夜吗?你父母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再——”

      “我父母就是我这副样子的原因。”她恼火地嘶嘶道,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西里斯立刻沉默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是如此的希望他能说些愚蠢的废话来填补这片寂静。

      “……这是你父母对你做的?”他最后诧异地问道。他的语气里还有别的东西,但薇薇安不确定是什么。她会说那像是一种扭曲的过度保护,但这可是西里斯·布莱克,她才没那么天真。

      她的声音有点微弱,有点颤抖,低声说道:“……这是个意外。”

      这是。这是。

      她父亲决不会有意伤害她。然而,不管他是多么的无意,背叛仍然比实际的伤害更让她心痛。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西里斯突然清了清嗓子,喃喃地说:“等一下。”然后他就站起来离开了房间,薇薇安皱着眉头看着他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大约一分钟后,他回来了,拿着两个玻璃杯。他胳膊下夹着一瓶看起来像是火焰威士忌的东西。当他把它放在桌子上时,他给了她一个奇怪的鬼脸般的微笑,好像他确实不知道如何让他的嘴角扭成一种不那么尴尬的表情。当他给她倒了一杯酒,把杯子递给她,然后再次站起来在附近的一个柜子里翻找时,她凝视着他,像坟墓一样寂静。

      “我知道那东西……”她听见他喃喃自语,困惑地看着他开始浏览着一堆看上去像是书的东西。但它们不是书。它们既没有书页,也没有装订,当他抽出一个然后掀开封面时,它里面是黑色的,中间有两个奇怪的圆圈。

      薇薇安没有碰她的火焰威士忌,而是全身心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暂时忘记了她的痛苦。她的眼睛里只有他,像老鹰一样注视着他跪在一个同样奇怪的、四四方方的装置前,把不是书的东西塞进一个凹槽里。然后,让她极度震惊的是,他按下了一个按钮后,这个奇妙的装置闪烁着活了起来。

      薇薇安在麻瓜世界闲逛的时间还不够长,无法理解他们奇怪的发明。另外,她在麻瓜研究从必修课降级为选修课的时候就立刻退选了它。她对麻瓜世界真正了解的只有文学。她没有想到波特一家会拥有麻瓜世界里的任何东西,毕竟严格来说他们还是纯血统家族(虽然是血统叛徒)。之后,她会知道西里斯正在摆弄的东西叫“电视机”,他喂给它的那本书叫“录像带”,这是麻瓜们无聊的时候会做的事。她会知道在盒子里走动的人不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被记录下来的”,并且不会像薇薇安看到他们一样看到她。但现在,在把这一切都解释给她之前,她只是带着震惊和警惕的神情呆呆地望着这个新装置。她靠在沙发上,盯着西里斯跪在的屏幕前上移动的图片。

      “这他妈的是什么?”她质问道。“他们是谁?——这是——”

      “是《傲慢与偏见》。”西里斯打断道。

      薇薇安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对他知晓了什么是傲慢与偏见的事实而感到相当恼火。她张开嘴打算继续质问他的回答(完全忘记了在之前的几分钟里盘旋在她脑子里的那些混乱的想法),但她还没来得及提出任何问题,西里斯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回了沙发旁。

      “那不是你喜欢读的书吗?有天晚上我在找别的东西看的时候发现了它。显然波特夫人也是奥斯汀的粉丝。现在,闭上嘴,看吧。”

      薇薇安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简·奥斯汀的?这是什么东西?太诡异了——”

      “这是一台电视,布莱尔。一个麻瓜的东西。而且说真的,你真觉得我不会搞不懂奥斯汀是谁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简直感觉被侮辱了。”西里斯嗤笑着,给自己倒了杯火焰威士忌,这时屏幕上开始出现文字。他瞟了一眼她还没碰过的杯子,抱怨道:“怎么,你以为我在里面下了毒还是什么?”

      薇薇安把自己的眼睛拖离了正在喷涌着音乐的奇怪装置,喃喃道:“…不能太大意,鉴于是你。”

      西里斯笑了,说:“好像说的有道理——”

      但薇薇安嘘了一声叫他闭嘴,然后向前倾身看着两个骑着马的男人出现在了银幕上,他们戴着高帽,穿着漂亮的马甲。当他们驾驭着马向前跑时,他们外套的尾部会飞出来,他们在一片开阔的田野上奔驰着,然后突然收了缰绳。

      “这里风景优美。”

      “的确是,我承认。“

      “我知道这在彭伯里比没什么,我知道,可是我总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赞成吗?”

      “你会发现这个社会有野蛮的一面。”

      “乡村风情?我认为这很迷人。”

      “那你还是住下吧。”

      “谢谢,我想我会的!我应该直接和律师联系。”

      薇薇安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这是彬格莱先生和达西先生吗?”她问道,语气里带着些怀疑:“那幢房子——是尼日斐花园?”

      西里斯朝她扬了扬眉毛,但没有回应。薇薇安根本就没注意他。她正吃惊地盯着麻瓜的电视,看着她最喜欢的小说之一竟然被如此生动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感到很震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这完全迷住了她。至于西里斯,他也被迷住了。

      这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从未见过薇薇安这样的状态,这对他来说太新鲜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坐在她旁边做过如此正常的事情。好吧,至少对他来说很正常。虽然波特一家是纯血统,但是他们执行着一种被西里斯称为“现代生活方式”的生活,他们不排斥麻瓜的生活方式,并且认为麻瓜的发明很吸引人。这种倾向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们贴上了“血统叛徒”的标签,但这也正是他如此爱他们的原因。当他第一次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台电视机是什么东西,实际上他对它的反应和薇薇安非常相似。因此看着同样的反应在她的脸上上演,看着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对西里斯来说是相当有趣的。

      “这是伊丽莎白!”薇薇安惊叫着,看起来充满着敬畏。

      西里斯忍住了被逗乐的笑声,又伸手抓过了她的手,打算在她看电视的时候继续给她涂药。她一开始太专注于电视了,并没有注意到,但当她注意到时,她向西里斯投去了警告的一瞥,而西里斯只是翻了翻眼睛。当很明显他并没有在故意捣乱的时候,她就完全忽略了他,没有注意到他温柔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随着他涂上的白鲜香精而减轻的刺痛。

      这样过了几分钟,西里斯哼了一声:“你就像那些麻瓜孩子一样,父母一让看电视机就立刻专心致志了。”

      薇薇安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瞪了他一眼:“闭嘴。”她对他说,只是为了能继续安静的看电视。

      西里斯只是得意的笑着,她的话就像雨点一样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薇薇安根本没注意到,也不在乎,因为她忙着看班纳特太太匆忙通知班纳特先生,尼日斐花园‘终于租出去了!’。

      几分钟后,西里斯帮她涂完了药,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静静地看起了电影。他以前从来没看过这部,并且实话实说,他觉得有点无聊。但是薇薇安不觉得——这很显然——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反而在看着她。他并不是有意识地这么做的。事实上,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直到薇薇安看起来意识到了他在盯着她,并瞥向了他。

      他们的眼神再次碰撞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只是凝视着对方,圣诞树在背景中闪烁,电视屏幕照亮了整个房间。

      “……怎么?”她质问。她的声音仍然因为之前忍住的眼泪而有点沙哑,因为傲慢与偏见大大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几乎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哭的了。西里斯正在以一种奇怪且强烈的方式研究着她,而薇薇安发现在这种眼神下自己很难把目光看向别处。

      啊,这太奇怪了,她的胃又突然有了下沉的感觉,她的呼吸又变浅了,那种奇怪的颤抖也再一次出现了。每当西里斯在附近她就会感到的这种奇怪的副作用。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某种恶作剧或别的什么——来引起这些副作用。

      突然之间,在她面前上演的引人入胜的故事变得远没有他让人着迷了。

      “……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西里斯缓慢地喃喃道,仍然盯着她,好像她是一个他想要解开的谜,由一块块使他挫败的东西构成。

      薇薇安眯着眼睛看着他,同样缓慢地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肯定不是因为他关心她。那也太荒唐了。是不是因为这世界上正在酝酿着一些黑暗而可怕的东西,而且不知怎的,他知道薇薇安一定是其中的一部分——以某些方式,在某些方面,就因为她来自一个和他自己一样的纯血统的家庭?是的,一定是因为这个。这一定仅仅是因为他需要了解发生了什么,因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薇薇安·布莱尔不会这么不高兴。

      她总是那么镇定自若,趾高气扬地走来走去,总是带着远远超过了她应有程度的自信。所以看到她这样真是太奇怪了。她看起来太像个人类了。

      “他们正试图招揽你,是不是?”他说道。这不是一个问题。

      薇薇安震惊地盯着他。那部电影突然被完全遗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低语道,转回去重新面对着屏幕。但是播放着的画面并没有被妥善地观看,因为她忙着再次想起那个男人——钻心咒将他击倒后在泥土和雪地里挣扎。她的手指开始颤抖。

      西里斯抿了抿嘴:“你没必要装傻,布莱尔。他们试图招揽所有的纯血统年轻人是很合理的。所以发生了什么?你被烧伤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激怒了他们吗?”

      他的问题开始惹她生气了。她瞪着屏幕,皱起眉头:“我和你说了——这是一个意外——”

      “是的,我很相信,就像我相信地球是平的一样。”西里斯喷着鼻子。

      她转过身来对着他,嘶嘶地说:“我父亲发现我去了麻瓜伦敦,明白吗?他烧了我的书,我试图阻止他。仅此而已。现在别再多管我的闲事了。”

      西里斯张大了嘴巴。他用怀疑的声音重复道:“仅此而已?”然后,他用同样怀疑的声音补充道:“等等——你去了麻瓜伦敦?”

      唔,这有点……呃,好吧,有点令人印象深刻,真的。毕竟,薇薇安·布莱尔竟然有叛逆的一面。他从来没想过……

      薇薇安立刻后悔自己就这么轻率的对他说了这些话。好像西里斯·布莱克需要知道她纷繁难懂的生活似的。她瞪着他,恼火地伸手去拿起那杯还没碰过的火焰威士忌,对着嘴倒了一大口。液体灼烧着通过了她的喉咙。

      “可是你讨厌麻瓜!”他说,声音比他以为的要大了一点。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他做了个鬼脸,瞥了一眼门口,希望自己没有吵醒任何人。他绝对不需要詹姆来问他为什么要和薇薇安·布莱尔坐在客厅里看电影。细想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林,今晚真是个奇怪的夜晚。首先,薇薇安突然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受着伤,并且展现出了一种他从未想过会在她身上看到的行为方式。然后波特太太让他为她清理出了自己的房间好让她在这过夜。然后他发现她在半夜试图离开,觉得很难过到足以为她治疗伤口,并且试图通过放一部他知道她会喜欢的电影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以及——他出什么毛病了?西里斯·布莱克不应该在薇薇安·布莱尔面前这么做。不是吗?

      “我从没说过我讨厌麻瓜,”薇薇安对他厉声说,然后伸手拿起那瓶火焰威士忌,把杯子斟满:“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们显然低我一等,但我不讨厌他们。”

      他咽下了一声嗤笑,看着她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看着她停下了喝酒的动作,显然她还没说完。

      “老实说,你可真他妈是个白痴。你从来就不能费心去看看事物表面之下还有什么。世界对你来说就是只有黑和白。”她喃喃道。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呢?因为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订婚了?就因为这个?”她突然令他大为震惊的问道。

      这回轮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了。他绝对没有料到谈话会转向这个特定的话题。除了提及他们失败的婚约,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在这种情形下解释他对她的仇恨。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恨薇薇安·布莱尔需要理由吗?他认为他们只是发自内心的讨厌对方而已。这种毫无根据、毫无理由的厌恶不就是他们整个关系的基础吗?

      西里斯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斯莱特林——”

      薇薇安对他翻了个白眼,把杯子重重地摔在来桌子上。噪音比言语更能让他沉默,但真正让他沉默的是她的眼睛。它们是如此出奇地认真,几乎是以一种痛苦的方式,伴随着她的恼怒、疲惫和烦恼。当她说话时,她的声音浸在这些东西里,但最重要的是,她听起来很累。

      “斯莱特林并不都是注定要成为黑巫师的。也许我们大多数人只是别无选择。也许我们只是不知道除了追随家族的脚步还能做些什么。”

      也许她也是别无选择。这个想法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像一阵狂风吹过他的全身的胆魄。

      “我们都有选择。”他告诉她,语气比这一整晚他说过的所有话都要严肃。

      薇薇安盯着他,但她并没有真的在看他。不——她看到的是贝拉特里克斯挥舞魔杖,对对角巷的商店大肆破坏。她看到的是穆尔塞伯向她伸出左臂,等着她卷起袖子。她看到的是雷古勒斯那双专注的眼睛,他告诉她,即使他愿意,他现在也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它已经被砌进了石头里,永远无法被动摇。

      薇薇安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苦涩地笑了。而西里斯——他叹了口气,看着她苦涩的微笑,试探性地低语:“……你想加入他吗?”

      这个问题让人畏缩。在其他任何时刻,它都会让人畏缩,但不是此刻。在他们之间的缝隙中,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奇怪的诚实。薇薇安并没有忽视它,尽管她的一部分认为她也许应该忽视它。但,当她喃喃地说:“……不。”时,她很高兴自己这么说了,因为它是真的,而承认这一点感觉真的很好。

      即使她是在西里斯·布莱克面前承认的。

      他用那双专注的、狂风暴雨般的眼睛盯着她,低声说:“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她瞟了他一眼,干巴巴地问:“为什么?”

      他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她扬起眉毛,但是,由于她那红红的眼圈,她脸上燃烧的傲慢神情并不像应该的那样自大。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离开?”她突然问他。“确切地说,你为什么要带我进来?”

      这个问题让他顿了一下,但是——嗯,空气中的诚实是很难被忽视的,所以他只是慢慢地回答:“你需要帮助。”

      薇薇安抿着嘴嘟囔着:“……如果我们的情况反过来,我是不会帮你的。”

      至少,她认为她不会。

      西里斯只是耸了耸肩,伸手往他们的杯子里又倒了些火焰威士忌,说:“毕竟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斯莱特林。”

      尽管这显然是一种侮辱,但他的声音里的某种东西让它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薇薇安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它感到了被冒犯。相反,她感觉自己的嘴角向上翘起形成了一个微笑。她伸手拿起杯子,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反驳道:“总比喜怒无常的格兰芬多好。”

      如果西里斯听到这话笑了,薇薇安也没有注意。而如果西里斯在几分钟后用一种带着奇怪的充满柔情的声音对她低语道:“顺便说一句,布莱尔,圣诞快乐。”的话……

      薇薇安也因为太忙着看达西先生对潜在舞伴的嗤之以鼻而根本没有在意。哈——如果她回应了他,那只是为了纪念他们今晚所达成的愚蠢的休战协议。当然,没有别的原因。她才不在乎他的圣诞节是否快乐呢。

      她也不关心他的存在是否给她带来了奇怪的安慰,或者,随着电影持续到深夜而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时,最终没有意识的靠进了他怀里——或者,当她几个小时后醒来,她紧贴着他的身体,他的手臂绕着她的腰,她的脑袋则埋在他的脖子里。

      起初,她忘了自己正在哪里,只觉得自己很温暖、安全、满足,搂住她身体的手臂相当不错,她呼吸到的气味也完全迷人。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角落里的圣诞树和窗户里灰蒙蒙的黎明。第二件事是电视屏幕上闪烁着黑白光点。但是,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她看到的第三件事,因为当她抬起头,意识到西里斯就睡在她的身边,他的脸在平静的睡眠中显得很柔和,薇薇安能做的只有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她往后退着,只是注视着他,观察着他放松的表情和平静的呼吸。他的头发凌乱不堪,以一种相当可爱的方式落在他的眼睛上面,然后——

      “梅林。”她喘了口气,当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打扰到他后,啪的用手捂住了嘴。她屏住呼吸注视着他挪了一下身,又静止下来,然后再次进入了沉睡。

      不。不,他一点也不可爱。他让人恶心。

      薇薇安瞪着他,把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撬开,从他的胳膊里爬出来,思索着自己是怎么像这样挤进他的身体里的。他肯定不是有意要和她接触的。西里斯·布莱克可能不喜欢界限,但有些界限即使是他也不会跨越。这整件事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现在在清晨的光线下,薇薇安终于意识了这个错误到底有多大。

      她怎么能让自己到这儿来呢?让他向她证明他确实偶尔是善良的,有时是温柔的——让他看到她处于如此脆弱的状态?为什么她昨晚要告诉他所有那些事?而且——在他身边睡着了!她一定是一时精神错乱了!

      吸了一口气,薇薇安咬紧牙关,站了起来。当她拖着脚步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她感到了一种令人恼火的寒冷。而当她几乎忍不住要回到沙发上时,她简直不能更恼火了。

      他怎么敢这样对她!

      现在对任何人来说起床都为时过早了,但薇薇安知道如果她现在不离开,她将在可预见的未来被困在这里,并被波特夫人盘问所谓的真相。她已经和一个令她讨厌的男孩有了一次意外的交心了。她不会再来一次了。于是她把袖子拉下来盖住了绷带,转身走向了走廊,但,她却发现自己还没迈出一步就犹豫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个愚蠢的,多愁善感的,根本说不通的举动。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是个饭桶吧——也许还有别的深埋在她体内的原因,使她的心口痛得如此厉害。无论如何,当她伸手解开仍然夹在她头发上的银色茉莉花发饰时,薇薇安没有停下来思考她的行为。当她把它放在桌上,抽出魔杖,停下来集中精力,然后在花上挥舞时,她也没有让自己思考。当她看着自己的魔法扫过它,让银色的花瓣轻轻地绽放,让整个东西动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再做别的事情。

      她最后瞥了一眼西里斯,但——

      她的心绝对没有一看到他就颤动,她也绝对没有感觉到任何未知的副作用。这样的想法太愚蠢了。毕竟,薇薇安·布莱尔对西里斯·布莱克的仇恨可是写在星星上的。

      但是,有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也有很多事情不是,虽然她还不知道,她还只是将将触及了这种所谓仇恨的表面。然而星星可有太多故事要讲了——那一层又一层的神话与传说——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T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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