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三柒二拾一吖

5、第 5 章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莫青又抓起了桌上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待许商枝把酒壶抢下来时，酒壶已经空了。

　　莫青喝完酒这会倒是不骂了，不知道是药性上来了，还是酒意上头了，乖乖趴在桌子上，脸朝下，小声嘟囔着什么。

　　许商枝彻底回过神来：明明是这人一直刻意接近他，图谋不轨，纠缠不清，怎么现在他还委屈起来了？

　　不过这情况，暂时应该问不出什么了。

　　“起来，自己去前面躺着。不然一会药性发了，四肢僵直，躺院里我可不管！”

　　说完许商枝起身便准备走，不过没等他迈出一步，衣袍便被人拽住了。

　　许商枝转身便看见莫青一脸泪痕，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许商枝没听清。

　　“松手，自己去躺好，不然我真不救你了。”许商枝语气一直比较清冷疏离，大概是声音大了点，显得有些凶。

　　莫青听完不仅没松手，反而还扯了许商枝一把，然后双手直接搂住了许商枝的腰肢，把头埋进他的腰腹，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说：“你还凶我？我都背你了，让你抱我怎么了？我腿麻了，不能动，你不抱我进去我就不松手。”

　　许商枝第一次和人这么亲密的搂抱在一起，师傅在世时他也不曾这般抱着师傅撒娇耍赖过，此刻他的四肢也僵硬的如同吃了牵机散。

　　不过莫青现在这个样子，许商枝都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装醉！若说是真醉了，竟还知道要拉个垫背的；若说是装醉，他现在这副模样又的确是耍赖撒泼的孩子心性。

　　“莫青，你快松开！”

　　“不，我不松，松开你就又丢下我一个人了。”

　　“你……”莫青的手扣的紧，许商枝完全挣不开，见硬的不行，他只好像哄孩子般，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不会的，你先松开，松开我，我便抱你进屋。”

　　莫青将头从许商枝腰腹间抬起来，眼角还带着泪，有些稚气的抽噎道：“真的？”

　　原本只是为了诓骗莫青松手，但现在看到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许商枝心头蓦地一软，哪怕知道此刻牵机散的毒还并未发作，他还是决定抱就抱吧。

　　“嗯，真的！你乖，松开吧！”

　　听到许商枝的承诺，莫青咧嘴就笑了，一脸天真无邪，像个半大孩子般。随后他松了手，像小时候那般，张开双臂等着许商枝的抱抱，就如小宝宝等着被大人抱起来的那种姿势。

　　“抱抱！”

　　许商枝被逗笑了，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你这样大的宝宝，我可还是第一次抱。”

　　但他还是倾身弯腰，一手绕过莫青肩背放到他腋下，一手绕过他的膝窝，费力将人抱了起来。

　　莫青看起来没多壮实，没想到还挺重。许商枝起身时晃悠了一下，吓得莫青立马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许商枝有些想笑，这人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喝多了就成了个孩子，还是个贯会耍无赖的孩子。

　　许商枝往前厅药堂走去，快进门时莫青突然又嚷嚷着：“不去不去，不去前面，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你自己睡。”

　　大概是许商枝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嗓音，莫青便又委屈起来了，小声嘟囔道：“你别凶我，我就想和你一起睡。他们都说，小时候只有你抱着我睡时，我才不会哭闹！”

　　许商枝再次被莫青的话钉在了原地。

　　小时候？许商枝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失过忆。那莫青所说的小时候是他还没被师傅带回来的时候？

　　许商枝跟着师傅回来的时候不过六岁，而莫青看起来比他还小些，他们幼年相识？可世事变迁，二十年过去了，真是幼年相识现在也不可能认出来，莫青又是凭什么认定自己就是他幼年认识的那个人呢？

　　许商枝看着怀里那个闭着眼、委委屈屈噘着嘴的人，只能以他喝多认错人了来暂时劝慰自己，随后脚步不停的进了药堂，将人放到屏风后面的床榻上。

　　这会酒意上头，莫青大概是真的醉了，就连许商枝将他放到床榻上，掰开他搂着脖子的手，他都没有反抗挣扎。

　　“哥哥，我好想你啊！”莫青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那声“哥哥”，让许商枝眼中再次蒙上了一层迷雾。

　　看着此刻躺在塌上，醉的人事不知的莫青，许商枝只能无奈转身，先去药柜配置牵机散的解药。

　　许商枝算不得一个仁医，为人也不是个良善的。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一个人在这世道，医病治人，安稳过活便是他唯一的想法。至于和师傅一样与人为善，广施恩泽，他着实做不到。虽不会见死不救，但也不会与人纠缠。如今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刻意接近自己，目的不明，许商枝难免心生疑窦，打虽然打不过，但自保下个毒什么还是可以的。

　　牵机散虽是毒药，毒发时从四肢到身体会逐渐麻痹，动弹不得，但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四五个时辰，不会立刻致死，等毒入肺腑，才会在窒息中痛苦死去。

　　许商枝配好了解药，想了想又顺手煮了一碗醒酒汤。喂了解药，许商枝又把醒酒汤也给莫青灌了下去。他这一场醉酒大闹，许商枝想问的是一点也没问出来。虽不知他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但他好像也的确从未伤害过自己。

　　莫青说的小时候，说的宋家的聘礼，还有那声哥哥，说不好奇是假的。许商枝最终还是决定，等他醒了再问问。

　　莫青醒来时已入亥时，虽然被灌了一碗醒酒汤，但他现在依然头疼不已。莫青想抬手揉揉头，却发现自己四肢现在好像动弹不得了。

　　他立刻看了下周围，发现自己这是躺在药堂的塌上。隔着屏风望去，药堂烛火还亮着，而许商枝正在烛火前翻着医书。

　　“混蛋！”莫青小声骂了一句，便扭过头直直的看着屋顶。

　　许商枝年纪轻轻，耳聪目明，自然是听见了。他放下医书，绕过屏风站到塌前来。

　　莫青被灌了醒酒汤又睡了两个时辰，现在除了有些头疼，酒意倒是全散了，就连醉酒时委委屈屈的抱着人胡闹撒娇的事也忘得干干净净。

　　这会看着许商枝过来，虽然不能动，却仍恨恨的盯着他看。若是眼神能伤人，这会许商枝应该已经遍体鳞伤了。当然，肯定也是皮外一点点伤，莫青还是不舍得下重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