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三柒二拾一吖

6、第 6 章

　　“莫公子终于醒了！看这骂人的样子，酒也醒了？”

　　莫青没有说话，依旧用眼神伤人于无形。

　　“这样盯着我作甚？毒发的滋味不好受吧，还不肯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二？”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你直接毒死我吧。”莫青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是吗？”许商枝勾了勾嘴角，突然换了个话茬，“不是只有我抱着你睡才不哭闹吗？刚刚两个时辰我见你一个人睡得不也很安稳吗？”

　　“你……”听到许商枝说这话，莫青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直接扭过头对着墙不看许商枝，也不再说话。

　　许商枝只是准备诈一下莫青，看他之前是不是认错人了，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明显，看来认错人是不可能了，两人或许真的有什么渊源。

　　他决定继续诈一诈。

　　“怎么不看我了？不是千里迢迢来找我吗？”

　　“才没有，我……我就是千里迢迢来吃城门口那家王记烧饼的。”莫青没忍住反驳道，两颊气鼓鼓的，像只生气的河豚，不过耳朵却悄然漫上了红晕。

　　虽然莫青什么也没说，但看他的反应，许商枝差不多都能猜到一些了！莫青大概真与自己定过亲，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当年自己与家人失散，被师傅捡了回来，也便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按说当年定下亲事时，应该还不知莫青是个男子的，那就是指腹为婚了。可后来莫青出生应该就知道这婚是结不成了，那为何当初定亲的聘礼也未退？难不成定完亲自己便与家人走散了？可莫青又说自己小时候抱着他睡！

　　许商枝一时有些想不通，便直接开口问了。

　　“我很小便被师傅捡回来了，师傅也没有为我定下过亲事。既然你说要把聘礼退给我，那应该是我还小，你也未出生时，两方父母指腹为婚吧。看你的模样，是比我小几岁的。”

　　“两岁。”莫青对着墙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许商枝一时未听清。

　　莫青被戳破谎言后，由尴尬转变成愤怒，转过头对着许商枝大声嚷嚷，“两岁，我小你两岁。”

　　可是嚷嚷完，他又好像河豚泄了气般委屈起来，噘着嘴，小声说道：“当初是你爹娘相中我做你们宋家儿媳的，可你现在不认我就算了，还这么对我。”

　　许商枝很想说，我爹娘相中你的时候也定然不知你是个男儿身，但看莫青委屈的样子，他又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出口反驳，莫青大概真能哭出来。

　　按莫青的说法，他今年也二十有四了，但看起来也才刚刚二十的模样。无论是那一脸稚气，还是平日里撒泼耍赖的劲，又或是今日醉酒撒娇的情态，都不难看出，他平日在家应该被爹娘保护的很好。

　　许商枝忽地想起初见那日，莫青一身伤，带着高热昏倒在医馆里。

　　他不觉得皱了皱眉，或许为了来找他，莫青真的是吃了很多苦，从前在家在爹娘庇护下不曾吃过的苦，所以今日也才会如此委屈。

　　思及此，许商枝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今日做法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许商枝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自己的些许尴尬与心虚，轻声道：“马上子时了，今日你醉酒大闹了这一场，应该也乏了，先休息。我现在有很多事想知道，休息够了你明日再来与我说。”

　　“哦。那解药呢？我这样动不了，很难受。”莫青还委屈着，但明显不赌气了，连说话也都在像许商枝示弱。

　　“你醉过去的时候已经给你喂过解药和醒酒汤了，只是牵机散的药性太霸道，你睡了两个时辰，最少还要半个时辰，药性才能逐渐散掉。”许商枝有些心虚的说道。

　　“哦。”莫青说完又扭头对着墙壁去了，好像不想再面对许商枝。

　　莫青这样不吵不闹，许商枝看着他转过去的侧脸，心虚也达到了最高点。

　　他再次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我也回后院了，有事你就喊我一声。”

　　说完便抬脚往后院去，刚走到门口，便被莫青叫住了。

　　“许商枝。”那是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和平日里凑过来喊的那一声声小许大夫不同，和晚上醉酒大骂他混蛋时也不同，就是那种安安静静，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你是不是并不想看见我。”

　　若是今日以前，不，傍晚以前，莫青这样问，许商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说，是。但今晚，他知道了莫青千辛万苦的来找他，那个字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没有，我对你有防备只是觉得你目的不明接近我。别多想，其他的明日再说吧。”

　　莫青没有回答，许商枝隔着屏风也没看到莫青再有什么动静，便转身回了内院。

　　药堂的烛火并未熄灭，火苗微微跳动，印在屏风上的烛影也跟着颤动。莫青握了握已经有些知觉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