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三柒二拾一吖

4、第 4 章

　　许商枝再次见到莫青是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在后院拄着拐翻晒着那天采回来的药草，待他转身准备回前面药堂时，才发现莫青倚靠在前厅通往后院的门边，带着笑看着他。

　　也不知这人何时来的，竟这般无声无息。

　　“你怎么来了？昨日我说的够清楚了，我们已经两清了。”许商枝拄着拐从莫青旁边走过，往前厅去了。

　　莫青转身跟上，“小许大夫这话说的，我现在不欠你诊金了，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许商枝坐到问诊台边，低头翻着一本厚厚的医书，“你若无事便走吧，别打扰我看医书。”

　　“小许大夫你看你的，我绝不打扰，我就在这陪着你。你现在脚伤不便，有需要什么跑腿的，随时叫我。”说着莫青真的就走到屏风后面的床榻边，躺了下去。

　　许商枝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但看了看自己的脚，现在赶人出去都不方便，遂没搭话，由他去了。

　　接下来的一周，莫青便开始频繁出入仁医堂，无非就是倚着许商枝腿伤，不方便撵他走罢了。每天一早就来，若看着许商枝在做饭、晒草药什么的，便上前帮忙；许商枝若是看医书、接诊，他就躺在到问诊台后面的床榻上，隔着屏风看着许商枝。有时睡着了，许商枝关门前，便拄拐将他戳醒，然后赶出去。

　　直到这日，莫青又在睡梦中被许商枝叫醒。他悠悠起身，道：“今日我睡得这么久吗？这么快就天黑了啊？”

　　绕过屏风莫青才发觉天还没黑透，但药堂大门已经关上了，而许商枝正往内院走去。

　　这么多天过去，许商枝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与常人无异。

　　莫青忙跟上去问道：“小许大夫今日这是要留我用晚饭不成？”

　　许商枝没说话，跟到了院子里，莫青看到院中石桌上果然摆着酒菜和两副碗筷。不过这酒菜应都是从酒楼中买来的，这素炒什锦，八宝珍鸭一看就不是许商枝的手艺。

　　这小许大夫莫不是想要感谢我最近的付出，特意准备的这一桌酒菜？莫青有种自己要熬出头的感觉。

　　殊不知猎人挖好了陷阱，就等着他这只小白兔往里跳了。

　　“坐。”许商枝冷不丁开口说道。

　　小白兔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兴高采烈地奔向陷阱，“哇，小许大夫这是要犒劳我吗？”

　　许商枝没答话，只是给莫青面前的酒杯里添了酒，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随后与莫青碰了碰杯，便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许商枝上下滚动的喉结，莫青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然后也举杯一饮而尽。

　　“犒劳？这些日子你的所为，不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并不欠你什么，为何要犒劳你？”

　　看着莫青喝下了那杯酒，许商枝才开口说道。

　　莫青有些疑惑的看向许商枝，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莫青斟酌片刻，才开口问道：“小许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既然你觉得我是一厢情愿，又为何准备这一桌酒菜留我在此？”

　　许商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嘴角甚至带着些许笑意，“我何时开口留过你？”

　　细想一下，许商枝的确不曾开口留过他，莫青不过是看门关着，便跟着许商枝进了内院而已。

　　莫青哪怕是个脸皮厚的，这会也被气的不轻，“你……”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直接起身准备走，不想却被许商枝叫住。

　　“慢着！我没叫你时，你留下来了，现在想走？那就得问过我同不同意了。”许商枝又往莫青刚喝过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哟，是吗？那小许大夫的意思是，今日若你不同意，我还走不了了？”莫青这会都被气笑了，

　　“我倒是真没看出来，小许大夫还藏了一手，这是准备和我比划比划、过两招？”

　　许商枝仍是一副淡淡的神色，给自己夹了一块八宝珍鸭，慢慢开口道：“莫公子没看错，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而已。不过，我若想留人，也不必大动干戈的动手，用药就行了。”

　　莫青像是想到了什么，敛了嘴角不多的笑意，猛地看向桌上他喝过的那个酒杯，“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许商枝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询，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才冷冷开口：“酒里并没有下什么，我只不过是在杯盏里抹了点我特制的牵机散罢了。”

　　“你……”莫青指着许商枝像是要动怒，不过许商枝直接推开了他的手。

　　“莫公子，我劝你还是别动怒，也别用内力，否则只会越快毒发。好好坐下吧，不然一会手脚僵直，怕是想坐也坐不了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莫青如今受制于人，只能坐下，只是这一桌酒菜不敢再碰了。

　　许商枝倒是毫无顾忌，又吃了一口菜，才说道：“这话当是我问莫公子才对，你一直刻意接近我到底所谓何事？我一小小的山野大夫，也没什么让你可图谋的吧。”

　　“小许大夫是想太多了，不过是你救了我，我知恩图报罢了，不想就换来小许大夫如此对待。”

　　“我救你？那夜你来时，身上的伤都悉心包扎过的，高热昏迷也不过是你淋雨淋得久了。而且当时你身上除了淋了雨狼狈了些，衣服鞋袜也没有赶路的风尘仆仆。这么多日过去了，你住在哪家客栈，我稍微打听一下也便知道了。住得起客栈上房，却告诉我，你没钱，付不起二两诊金？”

　　“我……”莫青一时倒不知从何辩解。

　　“再说知恩图报，我给过你机会，我告诉你，背我下山，此后我们便两清，互不相欠，可你却还日日过来纠缠。”说到这，许商枝突然声色俱厉起来，“说，你来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青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没有说话。

　　“呵，莫公子临危不惧，果然胆识过人。就是一会毒发时，我看莫公子是否也能如现在这般沉稳。”

　　“许商枝，你个混蛋！”莫青颇有怨念的骂完这一句，就将自己面前刚被许商枝重新倒满的酒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许商枝倒是被莫青这突然的骂声弄得有点懵。他这是气傻了？不想活了？拿着毒酒当水喝？不过没等他琢磨，莫青就又骂了起来。

　　“许商枝，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为了你，千里迢迢的来，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被土匪追着砍。现在来了给你当牛做马，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给我下药，要毒我！你还想着和我两清？互不相欠？那我明日便将你们宋家的聘礼还给你！”莫青委屈的骂完，最后一句的尾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一顿骂将许商枝直接钉在座位上了，刚刚他没听错吧！

　　为了他千里迢迢而来？

　　这人是特意来找他的？

　　你们宋家的聘礼？

　　许商枝回想了一番，师傅未曾给他定过亲，更别说对方还是个男子了。

　　而且，你们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