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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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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坏肚子了,起来好几趟了,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她当即扯出个理由。
她很少撒谎,心中扑通通乱跳,但为了维持镇静,做模做样地捂着肚子。
含霞放下水杯,淡淡瞥了她一眼:“哦,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打个哈欠躺回了床上。
葵扇暗呼一口气,也赶紧上床休息。
早上央嘉帝依旧没有上朝,大殿的龙椅空荡荡的,大家把要上奏的折子交上去便回去了。
卢太尉直接跪到御书房门口求见,陛下这几天面色有点萎靡,对着堆成小山的奏折烦躁至极。
又听卢太尉要见他,气得把面前的堆起来的奏折全推翻,奏折撒了一地,所有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就连王公公都静默不语。
央嘉帝气不打一出来:“跪吧,死了才好!”
卢太尉是两朝元老,先皇留下来的人都被央嘉帝打发的打发,流放的流放,只剩下卢太尉还在□□,甚至数十年如一日的尊听先皇意愿约束央嘉帝,如今央嘉帝继承皇位将近二十年,对他来说这个卢太尉处处限制于他,身为一国之主自然不爽,要不是计较自己登基时由他扶持,估计早就给他按个名头赐死了。
一个卢太尉就算了,还加了一个林仪,仿佛唱反调一般处处与他对着干。
“王昌荣。”
王公公忙不迭向前一步:“老奴在。”
央嘉帝:“让贵妃大设春日宴。”
葵扇偷瞄了眼窗外,如今四月中旬,清明节刚过,而且丢失皇孙还未找回,就要设宴,是不是不太合时宜。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王公公低眉顺眼应了声是,出门给门外的小太监传话。
央嘉帝看着满地散乱的奏折,随便捡起一个开始看。
明明刚才还生气的不得了,这会儿又安安静静看起奏折了,果然人心如海。
王公公回来后,葵扇才发现央嘉帝手里捏着奏折,眼睛却在看望别处。
说的也是,自从她来就没见过他看几次,甚至可以说根本不看,可能只是淡淡扫了眼,也不会记住什么,反正朝中大事有人管理。
他神情游离,眼神恍惚,嘴里嘟囔着不连贯的词汇,葵扇听不懂,心想他不仅腿有病,心也有病。
下午的时候皇后来了,看到卢老一把年纪还这般折腾,又看了眼御书房里的人,有心无力。
央嘉帝的神神叨叨被林皇后打断,脸色不悦,把手中奏折一甩:“皇后来干什么?”虽是在问,却更多想轰她走。
皇后温婉道:“听说陛下这几日心绪不宁,臣妾亲自下厨去御膳房煮了碗银耳百合莲子汤,给陛下尝尝。”
说罢身后的婢女走上前,王公公忙上前接过汤,避开散乱的折子把汤送到书写台上。
央嘉帝没说话,一个眼神也没给,看得出来甚至都懒得分出精力应付她。
林皇后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调整过来,给王公公和葵扇等一众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
央嘉帝什么本事没有,气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皇后有什么话敞开说,不用屏退下人。”
话已至此皇后也不好在说什么,葵扇走到半路又尴尬地站了回去,看不懂央嘉帝到底要干吗。
林皇后:“听闻陛下觉得宫中清静,想设春日宴提提氛围,恕臣妾多言,皇孙被奸人掳走未知去处,且西南方正在建设迎嘏楼,若设宴恐有些不合适且麻烦。”
央嘉帝眯了眯眼:“你是觉得朕没有让你主持吧。”
林皇后:“陛下说笑了,宫中姐妹一家亲,是谁主持不都是为了提升氛围。”
“还有事儿吗?”央嘉帝不想听她啰嗦。
林皇后:“臣妾身为皇后已有十年之久,如今只有一女,东宫之位空虚,臣妾想把十一皇子昭儿过继到身边来,不知陛下可允?”
“呵,”他冷笑一声,“随便你,若无事便回去吧。”他的耐心到达极限。
林皇后不好多待,说了几句好话就退了出去,把摇摇欲坠的卢太尉送了回去。身体再好,年龄摆在这也不能这么折腾,可不能这么快就死了。
皇后走后央嘉帝也没待多久,带着王公公快步离开,走时还生气地甩着宽大的袖子。
央嘉帝刚走,七公主跑了过来。
央嘉帝除去成年出宫开府的五位公主王爷,宫中还剩皇子公主十二位,这位七公主为婕妤所生,但年少丧母,性子又不争不抢,在一众闹腾的皇子公主中格外不起眼。
如若不是韵梅提醒,她都不认识。
听闻自己来晚了一步,脸上表情幅度不大,但眉眼的落寞怎么也抵挡不住。
她只是淡淡“哦”一声,也没问央嘉帝去哪,自顾自地离开了,葵扇莫名觉得她是鼓足勇气才来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看着她与自己并齐的身高,“七公主多大了?”
韵梅:“十五。”
葵扇点点头,和自己同岁,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议亲了,不过身为存在感较低的公主,会被许配给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央嘉帝一直没有回御书房,下值也早些,正准备去范空月那里时,被另一个人截去了道路。
余修仪要见她。
她的贴身宫娥是曾经与她一起共过事,不过交集不深,如今跟在她身后去见余修仪,莫名多了几分忐忑和期待。
期待是余修仪曾经对她不错,如若不是突然离开,恐怕她一直以为后宫祥和静好,自从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忐忑便是范空月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
葵扇规规矩矩行礼,余修仪热情地把她拉到身边,笑眯眯道地牵着她的手:“在陛下身边还习惯吧。”
葵扇笑道:“娘娘说笑了,自是习惯的,在陛下身边哪有不好的。”谁敢说不好,毒酒伺候。
余修仪:“也是,看起来你面色也不错,定过得不错,陛下身边应当多注意,假以时日没准能当个女官。”
葵扇:“娘娘是有什么话想对奴婢说吗?”她不是傻的,能听不出来这里面几分真假。
她虽然从分选宫女就一直在她宫里,但大多都是位居三等婢女,连里院都进不去,要不是偶然间听到余修仪和娘家的谈话,听到不该听的话,哪有现在的境遇,而且当贴身婢女不过六个月,再怎么亲主子终究是主子,奴婢终究是奴婢。
余修仪脸上的笑收敛了些,手依旧紧握着她:“葵扇,我怀孕了。”
葵扇惊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可算怀上了。”
余修仪一直打点王公公,就是想让央嘉帝多去她宫里,好让自己怀孕,生下龙子,第一次侍寝没怀上,三年后的第二次侍寝,终于怀上了。
“不,还没怀上。”余修仪收回两人亲昵紧握的手。
她这句话直接把葵扇说懵了,怎么一会儿怀上了,一会儿没怀上,那到底有没有怀上。
葵扇:“奴婢愚钝,不太懂娘娘的意思。”
余修仪给贴身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抱着一个木锦盒递给她,却没交代原由,自顾自道:
“一月前,莞嫔以秀女身份进宫,短短一月升为九嫔,与我等平起平坐,莞嫔身后并无势力,无母族帮持却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陛下的心,就连德妃那里都不去了,你可知为何?”
葵扇如实回答:“奴婢不知。”
余修仪眯眼:“正好,这盒子里首饰一半给王公公,一半自己留着,让他搞清楚为何莞嫔这般受宠,你身为陛下身边婢女,自然是说的上话的,想办法让她来我宫里。”
一听这话,葵扇登时就跪下了,握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娘娘莫要抬举奴婢,奴婢只是个不入流的宫女,宫女干涉陛下决定,这不是把奴婢往思路上逼吗!”
余修仪淡淡瞧了他一眼,上前小心扶起她,神色忧伤道:
“你来我宫里三年,我带你不薄,只要陛下来我宫里,我一定能怀上,只要我生下皇子,定想办法把你提为女官。”
葵扇愣愣地看着她,发现她忧伤的眸子里浸满疯狂。
这是她头一次在余修仪的眼中看到这种神情,她恍恍惚惚地回去,手上的锦盒触感越发冰凉。
等她恍然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太医院的后门处,范空月的住处。她看着手上的锦盒,决定还是明天再来吧。
正准备抬脚离开时,门打开了。
“怎么,还想走了啊,我跟你讲,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范空月站在门口,里面橙色的烛光从他后背照出来,再加上他的笑,显得整个人光彩夺目。
她的眼里全是他的身影,装不下其他,愣了好一会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有才的人。
葵扇尴尬地把锦盒别在身后,“今日我有事,明日再来吧。”说罢正准备走,却被范空月抓了回去。
“来都来了,走什么?有什么烦恼说说呗,我给你参谋参谋。”他看出她不自然的表情。
她被带进屋后,范空月把书抱过来,她纠结地看了眼整齐堆砌的书,有局促地看了眼范空月,在他疑惑的表情中半响才开口道:
“怀孕会一会儿怀上,一会儿有没怀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