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吃瓜不易》姚之瑾

12、第 12 章

　　晚上葵扇回去的时候，她把疑问说给含霞听。

　　含霞：“每名宫人都有宫册记录，绝对不会出现同名同音的情况，就是以防万一弄成乌龙。”

　　什么同名同音，好复杂……

　　葵扇：“可今日那人确实叫韵梅……”

　　含霞轻飘飘说道：“哦，可能因为原来的韵梅死了，她才叫的吧。”

　　“死了？！”葵扇大惊，怎么就死了，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帮她顶班吗，怎么就死了？

　　含霞：“对啊，就是她替你顶班的那一天，好像听说是因为手抖，把陛下的墨棒折断了，不过我是不太相信的，韵梅是出了名的稳重，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估计陛下只是看不过眼，随便处死的。”

　　随便？！她忽然觉得对比上一个韵梅的死，含霞漠不关心的态度更让人毛骨悚然。

　　而她也明明看过许多别央嘉帝处死的人，但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强烈。

　　如若不是前韵梅帮她顶班，那么在昨天死的人就是她，因为受伤的缘故，让她与死亡擦肩而过，让她多活几天。

　　对于死，她心知跑不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含霞这般冷血让她属实难以接受，这样的人还和她睡在一个屋子里。

　　许是感觉到葵扇的不对劲，她笑笑安慰：“你要习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余修仪心善，这些你见的少，来这里可不一样了，对待这些要跟对待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不然这日子可没法过。”

　　葵扇僵着脸，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你可真会安慰人。”

　　含霞哈哈笑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这一夜是个难眠之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听着含霞平稳的呼吸声，感觉沉重无比。

　　以前待在余修仪身边，本本分分尚且能知道之后的路，即使艰苦难熬，起码有盼头。

　　可如今前方一片黑暗，在不久得之后会因为不知道什么可笑滑稽的原由命丧于此。

　　窗外一缕月光从窗缝泄进来，洒在梳妆台上的木盒上。

　　她目光定在盒子上，那是她那天回来之前，范空月硬塞给她的，说什么都让她拿着。

　　不知不觉想到他那天激动的神情，踌躇一番，翻身下床，轻手轻脚溜了出去。

　　夜间有侍卫巡逻，为避免纠纷，路上费了一番功夫，所幸太医院不是很远，再加上有范空月指的小路，还算顺利。

　　她到的时候范空月也没睡，点着一根烛台照明，正在用捣药罐捣东西。

　　范空月见到她时还有些不高兴，“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么，现在什么时辰了，还跑出来干嘛。”

　　葵扇满脸歉意笑笑：“想问你一些事情，打扰到了你了吗？”

　　范空月：“打扰到了。”

　　葵扇愣住，在她说话之前范空月又道：“不过我原谅你了，进来吧。”

　　葵扇被他玩笑的语气整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他房里，但感觉每来一次都让她局促一分，自己好像总给别人带来困扰。

　　“记得上次你知道我不识字之后，说的话么？”她决定单刀直入。

　　范空月点点头，并不意外地笑道：“想清楚了？”

　　葵扇知道他们想的不是一件事，又道：“你之前说，我可以出宫？”

　　范空月放下捣药罐，坐在专心致志地听她说。

　　她呼口气：“昨天我们院中有个叫韵梅的宫娥帮我顶班，当天就被陛下给杀了，要不是韵梅，昨天死的就是我，我知道我现在在陛下身边难逃一死，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之前我没想那么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我不想了。”

　　范空月点点头，笑眯眯道：“我是说过可以带你，但前提是，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信我，你我不过认识一个月零几天而已。”

　　葵扇：“我只知道你是江州人士，被朝廷官员引荐入宫，还有就是以后你可能会给贵妃娘娘办事。”

　　范空月再次点头：“可是你也看到了，贵妃娘娘不容你，我既然替她办事，和她是一伙的，你觉得我会帮你这个眼中钉？”

　　葵扇的表情霎时呆愣起来，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可不管怎样，你都救了我，还给我药，我相信你是迫不得已的。”

　　范空月忍不住笑出声：“小姑娘，你未免太天真了些，那我再问你，你可知为何陛下为何会杀韵梅？”

　　葵扇摇头。

　　范空月的眼睛弯成月牙状，伸出食指轻轻指向她：“因为你啊。”

　　“什么？”葵扇惊愕。“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陛下心情不好杀的吗？”

　　范空月收回手：“一半一半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心思浅，想不到这些，不过不用担心，我告诉你，陛下是因为看到你不在后才心情不好，所以才迁怒韵梅，想知道陛下心情为什么不好吗？”

　　葵扇有些犹豫地摇摇头。

　　范空月却两手一摊：“我也不知。”

　　“啊？”葵扇瞪大眼睛，把她胃口吊起来，居然就为了说这个？

　　范空月知道她的疑虑，但没必要骗她：“我确实不知，我又不是王昌荣，时时刻刻在陛下身边，我只知道他生气是因为你，至于为什么因为你生气，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心如海啊。”

　　一听这话，她骤然慌乱起来：“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比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范空月：“可以这么说，后宫盯着你的人不少呢，且陛下不会在意你会不会在这期间被后宫的人弄死，活着算你运气好，死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可以保证，你暂时不会被陛下弄死。”

　　“这还真不是个好消息。”葵扇郁闷了，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被央嘉帝和妃嫔惦记，属实有点抬举她了。

　　说来也是，贵妃娘娘本可以直接在那天折磨死她，但因为范空月的三言两句放过她，贵妃娘娘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有其他人。一想到芷月被贵妃的人收买，那含霞会不会也有人收买呢？

　　范空月安慰道：“放心，死之前被这么多大佬惦记，做鬼的时候能风光一阵，想开点。”

　　“想不开。”葵扇立马反驳，“早死晚死都是死，不过死的方法不一样，既然这样，我想出宫，你能帮我吗？”

　　范空月这回没再笑，反问道：“不，是你能帮我什么？”

　　葵扇想了想，有些泄气：“我只在御书房和朝堂，且只是个端茶倒水持扇宫女，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范空月重新扬起嘴角：“谁说的，要的就是你所做的这些，从明日开始，你跟着我识字，认字之后我会教你认朝堂上的人，然后把他们说的话记下来，回来告诉我，御书房里的任何谈话也都要跟我讲。”

　　葵扇这回的表情比前几次都要惊愕，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好半响才磕磕巴巴出声：

　　“你……知道这么多东西干嘛，你只是个……太医啊！”你不会想反吧。后半句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一个太医造反多多少少有点离谱。

　　范空月：“以前是，现在不单单是太医了，还是贵妃娘娘的内应兼杀人医师哦。”

　　“你……真的是被人引荐入宫的吗？”她不确定道，感觉自己对面坐着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范空月一撩头发，臭美道：“那不然呢，至少我的能力做不了假。”

　　“可是……真要这样吗？我感觉你想要涉及的范围有点大啊，密谈你都要知道，而且密谈陛下也不会放人进去吧。”葵扇道。

　　范空月：“这你不用管，反正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林丞相那次你不就在场。”

　　“这你也知道？”她不可思议，这估计没多少人知道，他居然知道。

　　范空月耸耸肩：“我也没想干什么，不过是做好我该做的事，做完之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葵扇忍不住身子往后倾，离他远一点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来这了，但来都来了，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且自己不仅欠了对方好几个人情，还救了她一条命，怎么说都不好意思拒绝。

　　“有点吓人，感觉你让我做的可不止这些。”

　　范空月欣慰点头：“学会举一反三了，真棒，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个没存在感的装饰，听到什么后记到心里告诉我就行，反正不会让你在我之前暴露。”

　　葵扇：“暴露？你是说你现在的身份都是假的？你该不会是别国的奸细加害我国把！？”说到后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范空月被她的想象力折服：“……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跟这没关系，想全身而退出宫，必须这么干，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还能有第二条路吗？”

　　葵扇拍拍心口，吓死她了，但也懂他的意思，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过还是撇撇嘴：“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说话文绉绉的。”

　　范空月笑起来：“那就来学。”

　　两人达成协议，相约以后每天下值来他这里学习，学习时长按她下值早晚而定。

　　因为太晚了，范空月没再留她，再三叮嘱让她注意身体。

　　她以来时偷偷摸摸的样子回去，谁知却和半夜起来喝水的含霞打了个照面。

　　“你大半夜的去哪了？”含霞端着水杯看着鬼头鬼脑的葵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