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可爱的胖子

48、尾声

　　荆羽平日里喜欢嘴上厉害，可真的打打杀杀的事情，他真的没有经历过，一瞬间慌了神，心急如焚，不知所措：“非要找个第三者出来，那不是我吗？你救我干什么？”
　　“我不想，他，为你难过。”程湛闭了闭眼，拼命压抑着心口处翻涌而起的冲动，一次两次还可以，渐渐地，他力气越来越小，直到那口血涌上了嗓子眼，从口腔冲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害怕周景盛不来，他怕见不到周景盛最后一面。
　　可他又怕他来，怕他为了荆羽，愿意赴汤蹈火。
　　程湛闭上眼笑了起来，自己最了解周景盛不是吗，一盒糕点，一条人命，孰轻孰重，他拎得清的。
　　意识渐渐消散，就在他遗憾时，门外扑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衣着讲究，头发却凌乱得不成样子，眼中焦急一眼便看得出来，红着眼睛，即使相隔甚远，程湛一眼看得出，他哭过，眼睛肿了。
　　唉，程湛欣慰地闭上了眼，最后一眼总算是见上了。
　　只是，他所有的慌张和失态，都是为了别人。
　　“程湛，程湛！”周景盛一进门便扑到了程湛身上，摸到他身后腰上的伤口时，心脏一抖，“你怎么了？醒醒啊……”
　　他轻轻拍打程湛的肩膀，脸颊，身下之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别着急，救护车一会就来。”荆羽在一旁安慰道。
　　周景盛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把刚才扔到地上的两包糕点推了过来，放在了程湛手中：“我去你们宿舍问过了，那个小男孩说，你喜欢吃这个，但是买得又不频繁，因为你那时没钱嘛，嫌贵，”周景盛眼泪又汹涌不断地流了出来，“所以我在深南投资了一家店，今天刚开张，你就说你想吃，你说巧不巧啊？程湛。”
　　“你醒醒，别睡。”
　　救护车此时才终于到达，医护小心将人移至担架，小跑着下了楼，上了车，周景盛始终没有放开程湛的手。
　　荆羽因为担心周景盛的状态，也一起上了车。
　　在他眼里，周景盛从来都是一个任何时候都能独当一面的钢铁侠，他能熔化掉所有的困难，能笑着对所有事说一句不过如此，他能包容自己所有的情绪，自己从未见过他的失控，就像今天一般。
　　他看着周景盛和护士一起为程湛脱衣服，止血，最终还是和周景盛说了实话：“他是替我挡的。”
　　周景盛手下微顿，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不认识你，怎么……”
　　“他认识我的，周景盛，你与他相处有多久了，一个月？你没感觉到吗？他一直心里有根刺，那根刺不是我，而是，他觉得是他破坏了我们的感情，他一直感觉到抱歉。”
　　“你该拔掉的是他的那根刺，而不是每天拼命对他好，就像是，在补偿一样。”
　　周景盛盯着程湛，眼睛没舍得眨一下：“小羽，对不起。”
　　“太多遍了，周景盛，我真的不是主动来找他要干什么，就是想亲手把东西给你而已。”
　　周景盛失魂般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躺着的程湛却动了一下，周景盛连忙俯下身：“好程湛，湛哥，我都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我知道你很疼，是我自私，是我没用，偏要留住明明难受到不行的你，我求求你，别走，再坚持一下，宝宝。”
　　脸颊的泪水顺着周景盛的下巴一滴滴滑落到了程湛脸上。
　　他想起了他那次与程湛睡在一起，非要搂住他，还恬不知耻地在他耳边叫了句：宝宝。
　　当时的程湛几乎肉眼可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且当机立断地将人踹下了床。
　　“还记得你那次踢了我一脚，我生气了好几天呢……”
　　嘀呜嘀呜的救护车终于停了下来，周景盛始终没有放开程湛的手，一路跟着他进了医院，眼看着要进手术室，他依然紧拉着不放开。
　　“阿盛，你放开，不要浪费时间。”荆羽连忙上前去掰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我不抓紧他他活不下去的。”
　　护士没有办法替他打了镇定剂，周景盛终于没了力气，可他即使晕倒，手仍然牢牢抓着程湛。
　　医生立刻加了一个床，将两个人一起推了进去：“不能浪费时间了，一起推进去吧。”
　　手术时间不算长，但对于在外面等待的荆羽却难捱得很，他办理了各项手续，又找了高级病房，直到二人住了进去，而周景盛眼看要转醒，他才在微亮的天色中离开了。
　　“阿盛，”
　　“阿盛，你这么能吃我要退货了啊！”
　　“阿盛，可乐对身体不好别老喝。”
　　“阿盛，我们一起长大和兄弟一样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
　　周景盛在一片混乱中醒了过来，脑中依然像是一团浆糊，直到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手。
　　那是程湛，他一眼就能认得出。
　　前一晚的回忆再次袭来，吵得他头痛欲裂。
　　“湛哥，”他一边下了地，一边跪在了程湛床边，“还没醒啊？”
　　他抚了抚程湛的头发：“睡够了没？”
　　正值医生来查房，一进门见周景盛醒了便调侃：“醒了就能放开手啦？”
　　周景盛连忙站了起来：“医生，怎么样啊？他……”
　　大夫摇了摇头：“失血过多，送来的时候大脑已经缺氧，现在只能监测，看他每天的情况。”
　　“我血多，你让他用我的。”周景盛一边说着，一边把袖子撸了起来。
　　大夫笑着又推了回去：“放心，血库够用，我们尽我们所能，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医生检查完后，只说了句状态平稳无异常，就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后，周景盛才又趴在了程湛床边，他牵起了程湛的手，亲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生气，你一直没说，是我背叛了你，背叛我们的感情，你得起来打我，骂我，别放过我啊，好不好？”
　　周景盛知道他在和谁拉扯，他一个人拉着的是三个人，程湛在中间，程鸳和他们的爷爷在另一边。
　　只有他孤零零站在这一侧，他知道对面是程湛一直向往的，亲人团聚，无忧无虑。
　　他知道程湛想他们，也知道程湛有多累，可他不会放弃，就算一个人拉三个人，他也要拼命啊。
　　他会每天从早到晚和程湛说话，他会每晚替他擦身，他会在程湛手指微微一动的时候欣喜万分喊来医生……却依然没有换来程湛的苏醒。
　　他不吃不喝，最后终于被医生摁倒在病床，强行给他输营养液。
　　直到那一天，周景盛到死都记得那一天，他趁着天气尚好，打开了窗户通风，就在屋内传来第一缕清晨的春风后，程湛醒了。
　　距离他昏迷，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月。
　　周景盛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开心，他有些慌乱，又有些难过，他甚至连从窗口走到病床都用了好久，他跪在了程湛床前，心如刀绞，却笑得真诚：“谢谢你，程湛。”
　　谢谢你放开他们的手，选择了我。
　　明明往前一步就是艳阳高照柔软舒适的天堂，但他还是退了回来，选择了这个有我在的荆棘满身的世界。
　　“阿盛，你……”程湛的话没说完，眼角淌了泪。
　　你这个样子，我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看得到周围管子很多，不适感和痛感并存，他都可以忽略，可周景盛仿佛换了一个人，瘦得脱了相。
　　本就嘶哑的嗓子说话变得更加低沉，发声时还不断传来撕裂的痛感，可他还是费力开口：“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你一口都吃不上，我舍不得给我自己吃。”
　　“傻。”
　　“是你傻。”

---

作者有话要说：　　陈升自卑，退缩，周景盛不够坚定，缺乏安全感，荆羽随心所欲不考虑别人，王天鸣依靠感情做事，他们都是普通人，都不完美，但他们都会长大，都在学着变得更好。
本文不是上一篇的转世。
再来一篇番外，就要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