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可爱的胖子

47、血

　　张仁达走上前看了看，也发觉认错了人，可就在他想放人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慌忙间，他只能撬开了陈升的房门，又捂住了荆羽的嘴把人推了进去。
　　屋子虽然小，但是却很干净，两室一厅，空气中飘荡着若隐若现的洗衣液的香味，荆羽潜意识并不想这样闯进去踩脏了地板，可架不住身后人的推攘，很快，他被绑在了沙发上。
　　他简直要气炸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他不顾因为自己开口而划破脖间皮肤的小刀，将心里的火发了出来：“哪来的小混混，你敢绑我？最好现在就杀了我，杀不了死的就是你，你给我记住了。”
　　因为他的挣扎，脖间鲜血已经染红了衣领，张仁达将刀拿走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想怎么你。”
　　“不过在医院，我见过你和那小子说话，想必有些交情。”他掏出了手机，“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
　　荆羽想，他们找的大概是陈升，他说：“我没有他的电话。”
　　“好说，我有，拨通了你来说就行。”
　　下一秒，张仁达便将电话拨了出去。
　　陌生的号码响了很多次，程湛一直装着看不见此刻也觉得有些蹊跷。
　　他接通了电话，并没有发声。
　　听筒另一边却很快传来了一道清亮急促的男声：“报警，我在你家被绑架了！”
　　程湛对声音好听的人很敏感，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荆羽，可不等他说话，对面又传来一个低沉粗狂的声音：“小子，你要想让他死，就尽管报警，我也不问你在哪了，就你家，半小时内，给我滚回来。”说完挂了电话。
　　张仁达，那是张仁达，程湛没有犹豫地朝家跑去，张仁达大概是被放出来后心生怨恨，想找自己报复，既如此，只要他出现，就会放了荆羽。
　　他坐在出租车上时还不忘给周景盛发了一条信息后：我想吃云端门口那家的桂花栗子酥，你下了班帮我带些回来。
　　刚发送成功，手机提示电量过低，关机了。他为了避免周景盛突然半夜回家，找了个理由拖住了他。
　　周景盛在姜北，那家店又只有白天开门，周景盛要买的话，肯定要等到明天。
　　“我回来了，你放了他。”程湛跑得气喘吁吁，却在一进家门时换做了沉稳淡定的姿态。
　　“哦呦，真是难请啊……”张仁达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笑呵呵地说，“这伤都褪完了啊？可你爸爸我在牢里憋得火没处发啊……”
　　程湛一挥手，打掉了他的手：“既然你冲我来，把不相干的人放了。”
　　“哈哈？”张仁达朝自己的兄弟笑了一声，“跟我谈条件？”
　　随后一脚踹上了程湛的肚子，不重，但周围有人拦着，程湛躲闪不得，还是硬生生受了这一脚。
　　“上次就发现了，你这小子是个抗揍好苗子，皮糙肉厚，骨头硬，挨打了也不叫唤，我也没什么要求，今天，陪我练够了手瘾，咱俩恩怨一笔勾销。”
　　“咱俩什么恩怨？”程湛不怕死地火上浇油，“是你拒不赡养老人还厚着脸皮问自己女儿要钱我看不过去见义勇为？”
　　“很好，”张仁达塞住了他的嘴，“你就是说再多，我也不能把他放了，知道他男朋友是谁吗？”
　　程湛心里咯噔一下。
　　“嘉达老总，这么一到手的肥肉，哪能轻易放过啊？”
　　程湛着急了，他防着周景盛独自回来，却没想到张仁达会给他打电话！
　　张仁达掏出了荆羽怀里的手机，很轻易用面部解了锁，不顾荆羽嗯嗯啊啊地拨通了那个联系名为周景盛的号码。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很多次的无人接听……
　　“这么早就睡了？”张仁达渐渐失去了耐心，怎料电话那头突然通了。
　　“喂？”鼻音很重，有气无力。
　　“长话短说，周景盛，你男朋友现在遇到点麻烦，你现在马上取五万现金送过来。”
　　荆羽两眼一黑：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五万块钱？
　　“你说谁？”周景盛只觉得自己脑子乱作一团，困顿半天才反应过来。
　　张仁达看了一眼手机ID：“荆羽，熟悉不？”
　　周景盛第一反应是谁不要命了敢绑架荆羽，可终究还是没有冲动：“把卡号发来，我给你打钱。”
　　“别给我耍什么花招，转了账银行可就留了底！”
　　周景盛已经没了耐心，冲电话那端吼了起来：“你把卡号发来拿钱放人，咱们两清，你要是磨磨唧唧，等着让你儿子来收尸！”
　　啪！
　　电话挂了。
　　“嘿，”张仁达看向了荆羽，“你们还真是两口子，不过可惜我没有儿子。”
　　张仁达不慌不忙用手机给周景盛发过去一条短信定位——位置精准到了程湛的单元楼。
　　他敢笃定周景盛没来过这里，也不可能认识这一片的人，因此发完后笑呵呵地关了机，把手机扔回荆羽身上。
　　“我刚才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半小时内不到，我就刮花这小伙子的脸，啧，白白嫩嫩的，怪不得能被人看上呢！”
　　荆羽气得牙痒痒，双腿一直在乱蹬。
　　哗啦！
　　茶几被他一脚掀翻，程湛专门为周景盛买来的咖啡壶哐啷一声砸碎了。
　　他挣扎了一下，倒不是心疼钱，楼下住了两位老人，平时睡得很早，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打扰到别人。
　　趁着张仁达和两个人俯身去绑荆羽，程湛脑袋向后一挑，后面的人被砸得猝不及防，松开了手。
　　程湛用最快的速度捡起从茶几掉落地面的水果刀，割在了张仁达脖子上。
　　张仁达空有一身蛮力，可毕竟年纪上来，哪里赢得过程湛的力气。
　　“放了他。”程湛只有这一个条件。
　　“放放放。”张仁达立马答应。程湛眼睛里似要喷火，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他能指望他发发善心放了自己？他们是一类人，张仁达心里清楚。
　　许是程湛神情严肃让人生了怵，那几个人没等张仁达开口便解了荆羽。
　　张仁达又说：“不就五万块钱，程兄弟也能给对不对。”
　　荆羽手脚利索后，二话不说，从侧面踢了张仁达一脚，众人来不及眨眼，荆羽已经把人绑了起来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想到你爷爷我身手不凡吧？我能打得你动不了还一点也看不出来……”
　　眼看着荆羽被身后的人压制住了双臂，程湛走上去推了一下他：“你先走，我和他说。”
　　其实，张爷爷的确给过他钱，那是老人攒了一辈子的，可依然会在弥留之际因为担心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吃不上饭而让自己转交，程湛当时因为心中不忿将它偷偷塞进了愿愿的红包。
　　如今发现，人果真一点坏事都不能做，答应了的没做到，这报应就来了。
　　荆羽惊讶道：“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走了他们会放过你？要走一起走。”
　　程湛一手把张仁达拉了起来，一手推着荆羽向门口走，一边凑到他耳边说：“阿盛性子急，来了会惹事，你先打电话和他报平安，再去报警。”
　　程湛注意力都在荆羽身上，他忘了自己身后还拽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他高估了那人的良心和善心，也高估了自己的眼力和耳力。
　　张仁达担心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揍程湛一顿和拿到五万现金，他当然选择后者。
　　于是他和自己身后的人示了意，一人拉走了程湛，一人拎起刀捅向了荆羽……
　　嘭！
　　荆羽被剧烈地撞向了门板，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率先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他猛地低头，手上黏糊糊，而正扑在自己身上一点点向下滑的人，是程湛。
　　张仁达本意是要把吓唬吓唬荆羽，把人拉回来，哪知竟然那愣头青会错了意，竟然真见了血，他连忙和一帮子兄弟撒腿就跑，再也不敢停在这里一分一秒。
　　荆羽下意识要去追，被躺在地上的人拉住了胳膊，他又连忙返了回来，他不敢随意移动程湛，就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在程湛的伤口下，而后又想起了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地开机，叫救护车。
　　开着的窗帘能清楚地看到窗外，明晃晃的月亮穿透玻璃窗照了进来，映衬得程湛的眼睛更像是在闪着光。
　　“荆羽，”程湛说话断断续续，但他仍然坚持要开口，“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们，多年的感情，可我真的，努力过了，我放不下他，舍不得他，你怪我，别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