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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碧园村 ...

  •   白金权衡利弊,辞了陈升。
      陈升表示自己理解,没关系。
      王天鸣休息了两三天就回了姜北,后来又马不停蹄去了外地出差,
      十几天后才回到姜北,已经接近年尾。
      嘉达又签下一个大单,酒宴自然少不了。
      周景盛终于抽到空和王天鸣说话,他看着群魔乱舞的年轻人,问:“陈升到底是谁?”
      “不认识。”
      “我看到照片了,你、我,程鸢,和他。”
      王天鸣陡然一惊:“什么照片,看错了吧?”
      “天鸣,你以前说过,绝不骗我。”
      “那都小时候的事儿,”王天鸣尴尬地抿了一口酒,思索这到底是哪张照片被他看到了,又是谁给他的,陈升?
      “好,我告诉你,他其实是我的情敌。”
      周景盛有些惊讶,只听王天鸣继续说:“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不要和他有任何来往,我是真的很讨厌他。”
      “你说程鸢喜欢他?她不是喜欢那个叫什么来着?许什么吗?”
      王天鸣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再继续问。
      这样说来,陈升出现在墓园,是去看程鸢,他看到照片想保存,大概也是因为程鸢。
      毕竟一张照片四个人,其余三个还活着好好的。
      “天鸣,我想让他来嘉达。”
      “什么?”王天鸣一拍桌子,站了起身,“他只有高中文凭,能干得了什么?”
      “他没读大学吗?”周景盛丝毫没理会王天鸣的暴躁,淡定地坐在桌前,“不碍事,教他就行了,都什么年代了,学历不重要。”
      “周景盛,你这样做,想过荆羽吗?”
      “天鸣,我公司招个新人,不是要招对象啊,”周景盛笑呵呵地抬起头看王天鸣,“我觉得和他还挺投缘,朋友而已。”
      “你们都已经是朋友的关系了?阿盛,做朋友不是这样的,你们的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他对你只会是累赘,你拉着他费力不说,假如他借此机会赖上你,吸你的血,怎么摆脱的了?”
      周景盛闻言拉了脸,泫然欲泣:“天鸣,我哪天一无所有,你就不会爱我了吗?我就是你的累赘了吗?”
      王天鸣连忙坐下解释:“那能一样吗?咱俩从小认识,他半路杀出来,谁知道会整什么幺蛾子。”
      王天鸣自知自己一再阻挡会让周景盛起疑心,他也坚信陈升根本不可能答应周景盛,于是只能装作勉强同意改了口:“行,你看吧,我不插手。”
      “谢了兄弟。”
      可周景盛一直没有联系上陈升。
      碧园村是深南市出名的贫困村,水资源匮乏,山却很多,交通不便,喝水要靠全村唯一一口井,村民们大都住在山脚,依靠着为数不多的土地种粮。
      今年几乎没有下雨,贫瘠的土壤更是难以培育多少食物,村民们叫苦不堪,却也别无他法。
      有儿孙的,过年会回来送点吃喝,没有的,只能靠着邻里施舍,渐渐地,整个村子倒像是一大家族人。
      陈升知道今年是灾年,腊月三十这天便租了一辆小卡车,堆满了米面粮油往碧园村拉去。
      张家老人一大早就站在村口张望,见到陈升后笑了起来。
      “这又是大伙给捐的啊?”
      “是啊,爷爷,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在外面站着。”陈升下了车,朝车里挥挥手便搀起老爷子。
      “你告诉他们,我们怎么着都能活,这钱应该用在更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行,我回去跟他们说说,下次少拉点。”
      陈升为碧园村申请过几次贫困补贴,一次都没有成功,后来便自掏腰包资助他们,对村民说的是城里的人钱多,自发捐来的。
      张爷爷原先是陈升爷爷的邻居,他平日只有一个小孙女作伴,他的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已经好几年没回来,只是偶尔会邮些钱。
      但钱在这个村子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
      陈升的爷爷后来带着他们去了市区,除了过年之外,就不再回来。
      爷爷去世后也葬在了这里,陈升每年过年都来,除了没有信号,没什么不好。
      陈升送老人到门口后就去找卡车司机,一户户将东西送了出去,留下最后几样那就是张家的了。
      “哥哥,”快走到门口时,一个小姑娘便欢天喜地迎了出来。
      她小脸冻得通红,手上还戴着厚重无比的手套,见到陈升后不顾屋外的寒冷还是跑了出来迎接他。
      “愿愿,给你的新衣服,看看好不好看?”
      小姑娘呵呵笑个不停,接过衣服抱在怀里,之后又喋喋不休地说爷爷昨天就开始叨念,就等哥哥呢。
      张愿圆自从见到陈升后就赖在他身上不撒手,过了一会又趴上了陈升的背,聚精会神看着陈升写字。
      “别碰哥哥右手。”
      “好。”
      张愿圆又将脑袋探到了陈升左面,看蘸着黑色墨汁的毛笔,在大红的纸张上面舞出一个个神采飞扬的汉字。
      耳边突然变安静,陈胜写完上联转头看向自己左边,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入了神。
      陈升问她:“要不要试一下?”
      张愿圆眼睛里闪着光:“可以吗?”
      “有什么不行?”陈升勾了勾胳膊,放张愿圆下来。
      小孩的手吃力地握着笔杆,歪歪扭扭写下第一个笔画,她有些着急地开始跺脚,陈升便伸出手覆了上去。
      “人这个字,看着简单,却最难写。”
      他带着张愿圆完整地写完一联,长出了一口气:“好累。”
      爷爷端来一碗水,又放在桌边一碗浆糊:“先喝点水吧。”
      陈升一饮而尽:“谢谢爷爷。”
      他端起浆糊,和张愿圆说:“走,贴春联去,贴完了给你做好吃的。”
      “哥哥你带小龙虾了吗?”
      “带了。”
      “带鱼呢?”
      “带了。”
      张愿圆仰着头看着上方正刷浆糊的陈升,双手紧紧扶着陈升踩着的凳子:“红烧鱼呢?”
      “也有。”
      张愿圆不说话了,陈升问她:“还有什么?”
      “还有……炖鸡!”
      陈升哈哈大笑:“是谁去年哇哇大哭说再也不吃鸡了?”
      张愿圆眨巴着大眼睛,已然想不起来去年陈升在院里杀掉一只老母鸡时自己嚎啕大哭的场景。
      陈升做了一大桌饭菜,零点到了又在院里点了很多炮仗烟火,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对过年唯一的期盼就是炮火的轰鸣和炮引点燃一瞬间醒目的光。
      张愿圆和张爷爷只在饭后看了陈升放的几支烟花就都睡了,如今屋外炮火通天,二人睡得依旧香甜。
      陈升把买的炮都放完后就坐在了院中,看着别家稀稀两两的烟花,听着耳边轰隆作响的炮仗声,院里养着的黑狗因为害怕声响钻进了他的怀中,他便摸了摸狗的背,思考着自己明天该去哪里。
      直到炮声渐渐变小,渐渐消失,陈升方觉冷意,他站起身想回屋时,却看到了张爷爷也坐在门口。
      “爷爷,过年好!”
      张爷爷点了点头,笑着朝着他招了招手,将手里的红包塞进陈升手中。
      爷孙二人坐在屋内外间,聊了很久,很久。
      直到院里的公鸡开始打鸣。
      陈升便让张爷爷去睡会,自己先去做个早饭,包点饺子。
      原来,愿愿的爸爸妈妈早已离婚,他爸平日里不学无术,爷爷把孩子给他不放心,可愿愿妈妈又担心带个孩子影响自己的事业,想把孩子给她父亲,于是这孩子便待在深山里,一拖再拖。
      今年,张愿圆六岁了。
      是无论如何也该上学的年纪。
      愿愿妈妈也看拖不下去,便和爷爷说初一来接孩子回去。
      陈升这才知道愿愿爸妈已经离婚,还都不愿意抚养孩子,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要接爷孙俩去市区,但爷爷每次都摇头拒绝。
      “谁的孩子,谁来养,不能把包袱扔给你。”
      “小湛。”
      陈升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除了他的爷爷,没人这样叫他。
      “爷爷知道你把愿愿当亲妹妹,以后要是有心,就多去看看她,她喜欢你喜欢得紧。”
      陈升点点头,心底陡然升起一阵悲哀,莫名涌来,又在一瞬间消失。
      他还是装作高兴的样子:“那明年只剩咱爷俩了,我一定提前几天回来。”
      陈升心中一直不安,直到看着窗外大亮,张爷爷也起了身,这才将心放入肚子。
      张爷爷身后跟着的张愿圆穿着新衣服一蹦一跳跑了出来,她站在陈升身前,脖子仰成90度:“哥哥过年好呀!”
      边说还边将手掌向上摊平,笑眯眯看着陈升。
      陈升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轻轻地盖在那两只小手上:“过年好,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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