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可爱的胖子

17、滑雪

　　正对上陈升一边开门一边撇过来的眼睛，周景盛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还没来及反应，那边的人已经进了屋。
　　白金跟在陈升后面，一手卡着门，一边笑眯眯地和周景盛说：“如胶似漆，真是羡慕啊羡慕。”
　　说完便飞快闪回屋闭紧了门。
　　“你进不进来啊？”荆羽进了房间脱掉大衣，发现周景盛还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也走了出来，向周景盛看着的方向望去。
　　空荡荡的走廊，一丝声音都没有。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周景盛回过神来，和荆羽进了屋。
　　吃过晚饭后，荆羽坐在办公桌前打游戏，周景盛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开始胡思乱想。
　　“白金怎么也在这？”
　　荆羽的键盘被敲得咔咔作响，过了一会还是抽空答了他：“白金是谁？”
　　“你前几天打了的那个。”
　　“噢，那个啊，”荆羽抖了抖肩，“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呢。”
　　“他住在咱们隔壁，不奇怪吗？怎么可能这么巧，他一定是在跟踪咱们。”
　　“你是什么特务间谍，还是不可或缺的领导人？有哪里值得别人跟踪你？”
　　话音刚落，荆羽带上了耳机和对面的人说话：“你在那发什么呆呢？快走啊！”
　　耳旁又传来荆羽敲键盘的声音，和队友叫嚷的声音。周景盛窝在沙发上，上下转着手机，一发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荆羽玩完游戏摘下耳机，回头看到周景盛还是刚才的姿势：“你不会就没动过吧？想什么呢？”
　　“咱这是大床房，隔壁应该也是吧？”
　　荆羽有点好笑：“不一定啊，你还想他呢，差不多得了啊。”
　　根据王天鸣所说，白金家里有点小钱，却一点风流韵事都没有过，甚至一个女孩都没追过。
　　“我去看看。”
　　周景盛当机立断，站起身就走向隔壁。
　　荆羽一边刷牙一边莫名其妙看着他，嘴里胡噜着：“都九点半了。”
　　“嗯。”
　　咚咚咚-
　　开门的是陈升。
　　周景盛先歪头看了一眼里面：两张床。
　　然后又笑着和陈升打招呼：“刚才没来得及打招呼，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
　　“白金呢？”
　　“洗澡。”
　　周景盛点点头：“来这是准备去哪？”
　　陈升摇了摇头：“陪他来的。”
　　周景盛闻言脱口而出：“你和他什么关系？”
　　陈升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回视周景盛：“雇佣关系。”
　　“雇佣？？！”周景盛炸毛了，“雇佣关系需要领导和下属开一间房？”
　　恰好这时浴室传来白金的声音：“陈升，帮我拿件睡衣。”
　　陈升转身打开衣柜，周景盛一把便拎起了一件浴袍进了浴室，进去还不忘把浴室门关上。
　　他伸手把白金头上的淋浴喷头关掉，压低声音和他说：“我警告你，别仗着有几毛钱就以为什么都能买到，你要被我发现玩那些个龌龊的东西，见一次打一次。”
　　白金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笑得坦荡：“盛哥男朋友还在隔壁呢，在这看我这么一个直男的身体，不太好吧。”
　　周景盛哼了一声，把浴袍扔在了他头上：“你最好是直男。”
　　身上穿着的家居服已经被淋湿，周景盛走出浴室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陈升，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夹上了一支烟，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
　　这一眼，周景盛只想到了颓丧二字，他不由自主和陈升说：
　　“日子再难，也别放弃自己。”
　　一个没有经济实力的服务生，碰到肯为他砸钱、又装作真心对他好的人，大抵会受不住诱惑。如果贪图一时之快，将会变成日后的痛苦之源。
　　白金其实是想拉陈升去看日出的，可陈升为了避免遇到周景盛愣是把时间拖到了旭日东升。
　　他甚至都不想去爬山了：“你自己去吧，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不喜欢爬山？”
　　“不想看见不想见的人。”
　　白金呵呵一笑，正找到了话头好好给他讲讲：“周景盛？昨天那是他男朋友，俩人感情好着呢。”
　　陈升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讲这些了？
　　白金却不管不顾说起来：“周景盛把人宠得那叫一个上天，上回那帅哥发疯抡我一凳子，周景盛二话不说上来就揍我，我啥都没干啊我…”
　　陈升像是终于有了兴趣：“周景盛会打人？”
　　“怎么不会？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头上那伤就是他干的。”说完还凑上去让陈升看他的伤疤。
　　陈升没看，问道：“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三四年？”白金回忆了一下，“好像四年前就老见俩人在一块了吧。”
　　“记这么清楚。”
　　白金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主要荆羽那人吧，长得好看，再加上周景盛天天显摆，走哪都带着，不带着的时候都要夸半天他男朋友皮肤好，声音好，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啊。”
　　陈升点点头，白金才像回了神：“不过我不喜欢那样的，长得再好看可他爱发疯啊。况且我觉得他没你好看，你身材比他好，长得比他……”
　　陈升不耐烦打断他的彩虹屁：“你和周景盛很熟？”
　　“是啊。”
　　陈升扯了扯嘴角：“没看出来。”
　　日上三竿，白金让陈升陪自己看完家人后就出来了。
　　一路上，白金觉得自己才是他的跟班小弟。
　　“真不去？”
　　“不去。”
　　“那去看电影？”
　　“不去。”
　　“滑雪？”
　　陈升扭头看着白金：“老板，你想去就去，我都能陪你。”
　　“你陪我看我姥爷，我肯定得谢谢你。你也别有什么负担，就当是朋友就行。”
　　陈升拎了拎灌风的衣领：“去滑雪吧。”
　　周景盛如愿以偿看了日出，吃过午饭后二人便准备返程。
　　开着车一拐弯，眼前扎眼的景区指示牌—前方玉龙滑雪场。
　　“只有一千米，咱去看看？”
　　荆羽迈了个哈欠，点点头。
　　到了地点，周景盛把荆羽捂得严严实实，头盔、护目镜、护膝、护腕、马甲，自己只是简单戴了一个头盔。
　　“哥给你好好表演表演，看着啊。”周景盛说完一溜烟滑走了。
　　只是还没开始整活，周景盛发现滑雪场里大家的目光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穿着红衣，在雪地里格外惹眼，他只带了护目镜，乌黑的短发直垂柔亮，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嶙嶙光泽，路过一个跳台时平稳地滑了过去，落到地面时翻刃下坡，留在他身后的众人开始鼓掌欢呼。
　　周景盛也来了兴趣，他奔着去比试一下的本能，追到那人跟前表演了自己的拿手绝技：刻滑。
　　他压着小腿，弯曲膝盖，手几乎摸着地面，一时间扬起一片飞雪，而周景盛的身后只有一条极细的轨迹。
　　陈升先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刹车后站在原地看完全程。
　　周景盛起身后，对着陈升扬起一枚挑衅的笑容。
　　陈升也没恼，抬起双手鼓了鼓掌，又向他竖了大拇指，随后便往坡上返。
　　直到白金挪动着笨重的双板，身上没有一丝防护措施靠近红衣青年时，周景盛才意识到那个人是陈升，怪不得有点面熟。
　　周景盛摘了眼镜，和陈升说：“滑得挺好。”
　　陈升跑了一圈心情很好，罕见地朝周景盛笑：“你那招我可做不来。”
　　陈升还带着眼镜，周景盛看不清他的眼睛，可他却开始想象，那双眼睛现在该是弯着的，带着光的。
　　“你俩都滑这么好，不如比试一下？”
　　“是啊！”
　　…
　　周围人已经开始起哄，周景盛其实看到是陈升后便没了较量的心思，可陈升似乎有兴趣。
　　他将自己的板掉了个：“前面那个挡板是终点，谁先回来就算赢。”
　　“3！2！1！”耳边已经传来围观者的倒计时，周景盛看到1字刚结束就飞出去的红色身影，还是决定跟上去。
　　陈升胆子大，所以速度快，可他的技术却没有那么娴熟。
　　相反，周景盛老练得很，他与陈升稍稍错开一个身位，打算弥补一下刚才的嘚瑟，让陈升赢。
　　寒风一丝丝拂过陈升的脸颊，又进入到了衣领，陈升却只感到清爽自在，肆意滑行着，就像是当初单纯无忧的学生时代，只要奔跑起来，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堪和痛苦。
　　快到挡板时，突然横穿出来一个小姑娘，她摇摇欲坠似乎刚学滑雪，正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可她跌落的位置正好在陈升的路线。
　　陈升一心想着待会怎么转弯，等等发现小姑娘时已经没法改道了。
　　离挡板还有些距离，如果撞上去，会给他一个缓冲，不至于冲出挡板，可小姑娘并不能承受他这个速度和体重的冲击。
　　他只能强行扭了板，身后的周景盛立刻发现了，他连忙加速想拉住陈升，但来不及。
　　二人冲出铁皮时，周景盛下意识抱住了陈升，一手护着他的头，一手护着腰。
　　索性挡板后只是一个小缓坡，周景盛把自己垫在陈升身下，闷哼一声撞到一棵树下。
　　陈升慌忙起身，伸出手要拉周景盛。
　　余光瞥到旁边突然间也伸出了一只手，而周景盛二话不说，抓起了旁边白瘦的那个。
　　陈升立刻去帮荆羽拉他，那树下是一个小坑，周景盛骨架大，卡在那里不好动，两个人一起用劲才算是把他拉了出来。
　　周景盛刚上来就被荆羽一把抱住，陈升懒得看他们柔情蜜意，拍了拍身上的雪脱了板。
　　二人根本没看他，他想道的谢也一直送不出去。陈升决定不当这个电灯泡，先回去。
　　“有点勒。”周景盛挣脱荆羽追了上去，和陈升说：“谢谢啊。”
　　“我该谢你。”
　　周景盛笑了一下又回去拉住荆羽的手时，陈升一直紧握着的手终于松开，他仰头看着天空，终是不争气地湿了眼。
　　白金终于蹒跚着走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工作人员，确认陈升和周景盛没事，就去修挡板了。
　　白金颤颤巍巍走到陈升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你要不敢滑，把它脱了吧，也不好走。”
　　“你扶着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