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后再就业成了受害人》七亩杏

39、第 39 章

　　乔希拖着那双沉重得像是挂着铅球似的腿回到了家。

　　因为太累，他一沾上床就倒头睡去。

　　自己那频繁发出抗议的肚子都引起不了他再多的注意。

　　那时候，他爸还没回来。

　　他推测估计又要加班上夜工了。

　　而工资也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

　　不过不管是他们还是其他在这里工作得时间久的同事都已经习惯了。

　　他一觉睡到第二天，生物钟在准时六点的时候，按时睁开了眼睛。

　　有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一丝迷茫。

　　不过他很快起身，穿衣洗漱。

　　等到他要跟他爸说走了的时候，那双脚却站定在门口。

　　因为停得突然，又一动不动的，就引起了他爸的注意。

　　“什么东西没拿吗？”他问。

　　乔希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已经没有了工作的这件事。

　　他双手在自己裤子两侧不安地抓着。

　　最后他选择不把这一情况说出来。

　　他连忙说：“没有。”

　　然后加快脚步离开这个工地宿舍。

　　站在公交车站，他一时之间感到很迷茫。

　　虽然没想好该干些什么，但还是搭上了那辆去工业园的公交车。

　　走走停停，早餐也已在车上吃了个干净，所以这会他肚子是温饱的。

　　肚子饱了，整个人也就有力气了，所以做事什么也有了更多干劲。

　　他开始找工作，开始的时候还挺顺利，走进的第一家就需要人手。

　　只是对方看他这瘦小模样，第一句就问他多少岁。

　　他说16岁。

　　可那人不信，说怎么可能？你顶多也才13，4岁的样子。

　　乔希说真的是16岁。他据理力争。

　　对方让他拿出证明出来。

　　乔希一时不知道怎么证明。

　　他都活了16年，这要怎么证明？

　　对方看他不上道，于是提醒他拿出他的身份证来看看。

　　乔希摸摸口袋。

　　“身份证？”

　　“是啊。”

　　“我，我没有。”乔希慌了。

　　“你没身份证，怎么会有工作？”那人说了这么一句理所当然的话。

　　乔希想说他上一份工作也没有身份证啊，都是日结。

　　但他没有说。

　　他抿着嘴，皱着眉。

　　“去去，你拿了身份证再来吧。”

　　乔希被这么一通说教，他也觉得留在这也不可能再有戏，于是退出小作坊，再去其他几个门面看看需不需要做工。

　　一通找下来，都是说要身份证，没身份证，就不让进厂。

　　乔希没法，即使用先进厂，后续补上身份证的理由，别人也不收。

　　寻找了一上午，也没有个结果。

　　他只得沮丧地搭车回到屋，他爸去上工了。

　　乔希简单地吃了个玉米馒头，然后就躺在床上想问题。

　　在闭眼睡了个午觉后，他决定去办身份证的地方去看看。

　　向这里的工人问了这里办理证件的地址，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了。

　　在转了好几趟车，走了好几里路后，终于在耗时两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办理点。

　　他先去服务台问了关于自己情况的一些问题。

　　对方也尽心尽力给他讲解了办身份证需要的证件还有注意事项。

　　乔希听了，他觉得很多东西都简单，只是，其中有一项，让他有些为难，那就是要到自己的原籍地才能办理。

　　他在犯难后，再三向那个人确认一定要这样吗？

　　乔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说那是必须的。

　　乔希从办事机构出来，站在台阶上，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按原路回去了。

　　晚上，他与他爸商量关于证件的事。

　　他也还是没有要把自己没有工作的事说出来。

　　只说自己想要找到工资更好的工资，就得需要身份证，所以，希望回去一趟，尽早办了。

　　他爸沉吟一会后，跟他说最近工期排得紧，没有空，看能不能等下雨天或者是闲适期再回去。

　　可是乔希不想等，他想尽快办妥。

　　但他爸就犯难了。

　　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尤其是车站人流量多的地方，拐卖团伙更是猖獗。

　　他爸不放心，可是他又没有时间。

　　而看乔希这样子，估计铁了心要回去办身份证的事。

　　虽说不需要去村里，但是到负责办这事的市里，也还是离这里非常遥远的。

　　“等几天吧。”他爸说，“到时我看看自己有没有时间，要实在不行，再请假也行。”

　　这几天工资多，所以他不想放弃这个福利期。

　　乔希并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为难，所以他同意了。

　　之后，□□顺利，找工作也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型的工种，但是工资比前一份是多了不少。

　　在那里，他开始主动学习新技能，比如操作电脑控制机器还有向一个比他大一轮的同事学习办公软件，幸运的是他碰到了好心人，那位同事也愿意教他。

　　随着乔希年龄渐长，社会经验变得丰富，他也开始学会了察言观色，在人际往来方面稍微变得上道了一些，尤其是时不时会请那位同事吃饭或者是给他买吃的。

　　能做这些，也得益于他工资变高的原因。

　　本来他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

　　尤其是他爸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刻，头上的白发也像是涂上了染白剂似的，越来越多。

　　他看到了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乔希愈加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变得能撑起这一个家的担当。

　　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就会有另一个顶梁柱替上，这就是一个家的传承，一个家的延续。

　　他18岁的时候。

　　乔希记得，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那一天的前一天，他下班回家后还在跟他爸聊着天。

　　聊着他们现在的生活，以及他们父子两的未来。

　　这天的话头还是他爸首先提起的。

　　他说这个项目很快就要完工了，他想完工拿上工资回去一趟。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自从带着你出来，算算时间，也有四年了。家里房子有没有倒？

　　这几年我们父子俩赚了不少钱，也该回去改善改善那个房子了。建个砖瓦房吧，你以后还得娶媳妇生孩子呢。

　　建个两层的，我在一楼只要一个小房间就行了，你呢，就带着你的媳妇孩子住二楼。”

　　乔希觉得他爸说着没谱的话，他现在这样，哪有什么女人喜欢？个矮不说，问题是没钱还长得不咋地，也不知道他爸认不认得清他现在的境况。

　　不过，说起要建老家的房子，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他吃着盒饭里沾了番茄汁的米饭，对他爸想建房子这事，嘴里嗯嗯了两声，表示赞同。

　　等他把饭吃下，就问他爸：“你们这还有多久结束啊？”

　　他爸抬头望着天花板，然后说：“算算时间，估计也就这个月末吧。”

　　“那正好，我月末有假，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两人这么说好了。

　　乔希当晚睡觉，躺在床上，想起离家四年的房子，他度过童年生活的地方，既觉得怀恋又有些胆怯，明明是亲爱的家乡，却让他有些心慌。

　　睡梦中也是独自走在那条回去的路上，四周没有人，也没有风，死气沉沉的村庄，甚至就连天气，也是灰蒙蒙的。

　　醒来一直到公司，他的头都像是挂着一柄沉重的斧子，情绪都压抑在底下，实在提不起精神。

　　下午，他准备小小午睡一下。

　　结果刚躺下，就被人喊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只见同事说是他爸同事打的，然后说他爸出事进医院了。

　　一听他爸出事，他猛地一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他怔怔地嗫嚅了这一句后，赶忙跑去放电话的地方。

　　拿起话筒，然后一声紧张又焦急地“喂”。

　　那边听到这边来了声音，忙问，“是乔希吗？老乔的儿子？”

　　那边声音很大，乔希感觉自己耳朵都要炸聋了。

　　“是，是我。”

　　乔希回答。

　　“你快来人民中心医院，你爸出事了，急救呢，快点。”

　　声音急得好像乔希再晚一秒不到医院，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爸了一样。

　　乔希也跟着这急切的声音紧张起来，他抖动着说：“马上，马上就来。”

　　就在他要挂断电话，结果那边有一句急声，“带着钱，一定要带着钱！”

　　那尾音喊叫得只怕是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能听到。

　　乔希听完，等那边挂断电话后，自己才重重地将电话放下，然后赶忙去了老板的办公室，向他请假。

　　请好假，这回他没有为了节约而去选择公交车，而是叫了一辆的士，现在他要去住的地方拿上存折，然后去银行取钱，最后才能拿着这个救命钱去医院。

　　等他赶到医院，已经满头大汗，也因为第一次来医院，他都不知道急诊室在哪里。

　　他逮着一个从他面前路过的护士问急诊室怎么走。

　　护士见惯了这种场合，非常冷静地为他指明了路线。

　　乔希确认再确认后，立马穿过大厅来去的人群，朝急诊室快步走去。

　　还未到急诊室门口，距离差不多十来米远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他爸的同事。

　　这个同事他也熟悉，主要是住在他们旁边，而且他时不时到乔希他们这个房间来串门，和他爸一起喝几口小酒，抽几根小烟，久而久之，他也就熟悉了。

　　“付叔，我爸怎么样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这回就受伤了呢？”

　　他接连几个问题，越说到后面，越急出了哭腔，他好像要在一时之间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位叫付叔的，也没法对他所有的问题一一说清楚。

　　他只能让乔希先冷静下来，“你别急，先深呼吸几下，等我慢慢再跟你说。”他手放在乔希肩头，然后挽着他来到旁边的空座位上，带着他坐下。

　　“带钱了吗？”付叔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

　　乔希说带了，然后他拍拍自己怀里褪了色的布包。

　　付叔放心地点点头。

　　“先准备着，等下医生会让你去缴费。”

　　“我爸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受伤呢？”

　　乔希还是不能理解，真的是早上还是好好的人，这才半天，竟就进急诊室了。

　　付叔说中午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吃了饭，下午工作的时候，他爸在楼上运砖块，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在他上面一块红砖掉下来，直接就打到了他爸的头上，

　　“当时那个血，哗啦啦的，一下流满了他的大半张脸。”

　　乔希听到付叔描述当时的惨状。

　　他说他当时正好在现场，几乎目睹了全过程。

　　他爸也是付叔联合另外一个同事一起搭乘救护车送到医院来的。

　　“医生怎么说？”乔希一边听，一边全身绷得紧紧的。

　　“救护车的医生给他做了应急处理，但是好像不太乐观。”付叔说。

　　乔希小小的身形听了这话，头眩晕了一下，这让他全身跟着摇晃着好像会随时晕倒。

　　“诶诶，坚持住啊，你爸还得靠你呢。”

　　付叔扶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倒下。

　　“那，那他们进去多久了？”乔希稳住身形，颤抖着问。

　　付叔拿出来自己的小灵通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有差不多一个钟了。”

　　乔希眼睛望着那急救室亮着的红灯，一直盯着，好像下一秒，它就会如他期待的那样变成红色。

　　付叔一直陪着他，后来，工地的包头工还有负责人都来了。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对乔希表示了一下慰问，然后不顾家属沉痛的心情，开始大声阔论着赔偿问题。

　　乔希这小小年纪，哪里见过这阵仗？也哪里经历过这等大事？

　　他全程懵然的跟着这些油条般的大人的脚步走，最后，只说了一句等医院的诊治结果吧，讨论才暂时结束。

　　到晚上，付叔给乔希买了一份饭就离开了，那些工地上的有职责的人也早已离开，只等出结果，乔希觉得他们还会过来。

　　乔希没有胃口，他将那份盒饭放在手上，一直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术室，下午的时候，里面的医生出来让他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还有一次是通知他去交钱。

　　名字他签了，钱他也听话地一下往医院账户里打进去了三万块钱。

　　本来钱还不够，之前他只取了一万，后来他又去了一趟旁边的银行，取出来了另外两万。

　　他坐在椅子上，想睡又不想睡地坐在那里，眼睛的充血和肿胀显示他其实疲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