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她大逆不道[穿书]》涯影

14、014

　　箭矢破空而来，仿若一道雷霆，直直穿过赵全的胸膛，将此事尘埃落定。

　　赵全抬头看向城楼的方向，眼里都是震惊，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上，压根没给他造成任何威胁感。赵全喉间发出一阵血液翻涌声，随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在赵全的视野里，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褚辰绪拂袖转身，原本深邃的玄色在那一刹那浓烈如血，仿佛是天地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叛军头目一死，叛军的士气大减，几乎是顷刻之间便陷入溃败之势。

　　“贼首已死，清剿余孽，一个不留！”

　　“是！”

　　血液将护城河上的桥染成血红，深秋的冷风寒意刺骨，有枯叶落在聚集而成的血泊上，死寂无声。肃杀之气渐渐凝结，直至桥上河岸再无一人有所动作，兵变，结束了。

　　战场的清理工作正式开始，除却清点战功，确认死伤人数，还要将叛军的尸体统一运到城外焚毁。至于贼首赵全，悬首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事件结束好几个时辰之后，京城的街道上才慢慢有了人气。

　　“那反贼……成功了吗？”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问。

　　“肯定没成功啊，没看那骁远将军府都被抄了吗？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从那府里抬出来不少金银珠宝呢，依看我啊，这赵全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忘了先帝时他干的那些事儿了？”

　　“嘘——莫议国事。”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反贼！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就是，他敢当反贼，还怕我们骂吗？”

　　“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造反，还不是为了自己？扯什么大旗？”

　　——

　　太澄殿，谢离时坐在那里，眉目微沉。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谢离时一抬眸，下意识站起了身。

　　来人是一个小太监，刘虚谷一见人便立即开口问：“如何了？”

　　“叛军已经被剿灭了，您放心，没什么事。”小太监回道。

　　刘虚谷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陛下呢？”

　　“陛下没事，在和荣王殿下说话呢。”小太监回道。

　　刘虚谷拍拍胸脯，“我就说，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陛下英明神武、睿智……”

　　谢离时闻言松了口气，抬眸时恰好对上褚辰绪的视线，瞥了眼还在说话的两个人，轻咳了一声。

　　说话声骤停，两个人表情一滞，而后赶紧行礼，“陛下。”

　　“下去。”褚辰绪瞥了这俩人一眼，说道，而后又偏头看向身后，蹙了下眉，冷声道，“进来。”

　　刘虚谷和小太监对视了一眼，走了出去，待褚辰绪和褚辰熙都进殿之后，默默关上了殿门。

　　谢离时正准备走呢，就看见门缝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了，不由一阵沉默，不是，把她也关里头算怎么回事啊？

　　谢离时转向褚辰绪，开口道：“陛下，臣……”

　　“待着吧。”褚辰绪看她，淡声道，而后并未再说什么，直接坐到了桌案后。

　　谢离时虽觉疑惑，但也不能忤逆陛下，于是又乖乖坐了下来，将视线放到荣王褚辰熙身上。

　　褚辰熙此刻心绪已然稳定了下来，只是面色稍显凝重，他抿抿唇，似也不在意还有他人在场，直接开口道：“臣自请贬为庶民，还望陛下恩准。”

　　谢离时面露诧异，她有些想不起来原书中这位废太子的结局了，但总归不会太好，毕竟赵全的儿子赵钊可是个六亲不认杀了亲爹上位的狠人。

　　褚辰绪面色寡淡，声音听不出喜怒，“朕记得朕说过，有意重用皇兄。”

　　褚辰熙垂着眉眼，沉声道：“臣无颜面对陛下，况且，民生如何，臣想亲眼看看，哪怕是身为一介平民，臣也会日日为陛下祈祷的，还请陛下恩准。”

　　“为朕祈祷？朕不需要。”褚辰绪嗤笑，扫他一眼，语气沉沉，“既有意体味民生，自去吧。”

　　褚辰熙抬眸看着褚辰绪，突然轻笑出声，“陛下还同小时候一样，草民以前经常会想，到底谁才能入陛下的眼。”

　　谢离时眨眨眼，所以说，原来陛下小时候是比较臭屁的那种性格吗？天上地下我最大的那种？

　　“过于幼稚愚蠢，懒得分辩。”褚辰绪语气淡淡。

　　谢离时一时沉默，好吧，是她天真了，所以是嫌别人幼稚所以懒得理人吗？

　　褚辰熙低笑，“谁能像您一样啊，小变态。”那个时候，褚辰绪简直就是皇子学院所有人头顶的大山，哪怕她年纪尚小。

　　谢离时偏头浅笑，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级别的吗？

　　褚辰绪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不见丝毫怒气，“这时候倒是不觉得无颜见朕了？”

　　褚辰熙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说实话，废太子的身份让他压力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担心这位从小就压了他不知几头的妹妹对他动杀心，成了庶民，反倒更自在了。“让陛下见笑了。”

　　“自己选的路，别后悔就是。”褚辰绪缓声说着，顿了一下，轻吐出两个字，“兄长。”

　　褚辰熙愣怔了一瞬，眸光微闪，片刻后缓缓笑开，“草民已经想好了，去交州，那边沿海，草民想做点小生意。”

　　“你自行决定便是，无需与朕说。”褚辰绪面色寡淡，似是并不在意，“回去吧。”

　　“是，陛下，草民拜别。”褚辰熙躬身行礼，“陛下所有应当无需草民忧心，只希望您万事顺遂，便是天下万民之福。”语落，褚辰熙转身离开，神情轻松了不少。

　　谢离时看看褚辰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而后就见褚辰绪瞥她一眼，道：“兵变一事，可还有要说的？”

　　谢离时略想了想，道：“敢问陛下，要如何处理叛党？”

　　“抄家灭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褚辰绪语气淡淡，说完，偏头看她，似笑非笑，“否则呢？”

　　谢离时接着道：“臣只是想提议，在行刑处另外张贴告示，详陈反贼罪行，以教化万民。”

　　褚辰绪盯着她看了两秒，扬唇轻笑，“准。”

　　“陛下英明。”谢离时站起身，浅浅行了一礼，“臣，告退。”

　　“急什么？朕是什么洪水猛兽么？见到朕就想跑。”褚辰绪睨她一眼，道。

　　谢离时哑然，半晌，回道：“臣，并无此意。”只是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褚辰绪眸光浅淡，似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会下棋吗？”

　　“臣略懂一二。”谢离时拿不准褚辰绪的意思，沉声回复。

　　褚辰绪示意她到自己对面坐下，淡声道：“与朕下一盘。”

　　“是，陛下。”谢离时乖乖坐下，反正她也没什么拒绝的权力，至于陛下究竟要做什么，既然猜不到，那就不猜了。

　　褚辰绪看着她略显温顺的眉眼，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狼崽子长成前，表面上总归是驯服的，就是不知能温驯多久了，“不必揣度，朕只是单纯地想与你下盘棋。”

　　谢离时不吭声，陛下的单纯和她的单纯大概不是一个维度的，毫无目的地做某件事，就不像陛下的风格了。

　　褚辰绪手里捏着一枚棋子，顿了片刻，哂笑着轻声道：“年岁不大，心思倒是重。”

　　谢离时没敢说陛下您也没多大这种话，只能乖乖地保持缄默，反正陛下想说什么，她听着就是了。

　　这一盘棋刚开始没多久，褚辰绪便面色复杂，指背轻抵唇边，轻咳一声，“你这棋艺……”想了半天，褚辰绪也没斟酌出一个合适又委婉的词来。

　　谢离时幽幽地看向褚辰绪，不然陛下以为呢？她说的略懂一二就真的只是略懂一二啊，不是自谦，她最多知道规则，让她下围棋还不如下五子棋呢……“是臣才疏学浅，棋艺不精。”

　　“无妨，改日朕教你。”褚辰绪十分自然地接道。

　　谢离时呆了一秒，“陛下日理万机，臣……”

　　“不愿意？”褚辰绪皱眉。

　　“……没……”谢离时幽幽吐出一个字，她哪儿敢啊。

　　“最好如此。”褚辰绪微微眯了眯眸子，幽幽道。

　　谢离时不敢吱声，伴君如伴虎，谁想伴谁伴，她真不太想……

　　就在这个时候，有宫女进殿送茶，眉目低垂着，目不斜视。

　　谢离时扫了一眼便罢，但一思索却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宫女……有些面生……

　　谢离时思索间，宫女已经将两盏茶放到了桌上，褚辰绪正在低头将棋盘上的棋子扔进棋盒里。谢离时用余光一瞥，便看到托盘下方一抹寒光掠过，刹时瞳孔皱缩，未曾来得及思索，人已经扑了出去。

　　宫女察觉到了谢离时的动作，也不装了，直接举起匕首向着褚辰绪刺去。

　　褚辰绪抬眸之际，谢离时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匕首刺进谢离时的肩膀，谢离时闷哼了一声，身体失重直接撞进了刚站起来的褚辰绪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褚辰绪把人接住，旋身一脚将那宫女踹飞，面色冷得吓人。

　　托盘匕首应声落地，殿外的人听到声响，慌慌张张地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