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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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这次是被电话声音吵醒的。
抹黑找到手机，剧烈的震动跟刺眼的屏幕让我感到烦躁。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钟，不用多想，能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只能是我母亲。
“又有什么事。”我没好气的说道。
“下周你舅舅家的表弟要结婚，我想随个礼。”母亲的话语很冷淡。
“那你就随吧。随多少？”
“还没想好，要先问问你其他舅舅怎么给。”
“嗯。”我有些敷衍，不想多跟她说话。
“我想着，我随了礼，顺便给你也随一份。”
“我？为什么？咱家那边的习俗，不是没结婚的不需要随礼吗，你这是搞哪出？”
“我跟你舅舅他们说的可是你考到外地工作了，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让你出一份我觉得更能显得你现在的工作好。”
“…是想给你自己撑面子吗？我没工作也没钱。”
“没钱就找你爸要！”母亲的语气也开始有些烦躁：“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你们父子两个！老的没本事，小的也是个没出息的！我娘家孩子们各个省心，就你这样子，我指望你养老还不如指望着娘家人！”
“…”又开始了，我不想接她的话，按照她的性格，接下来又该换一种说辞了。
果然，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母亲的语气变得平缓又温和，像是劝解的跟我说：“我也是为了让你几个舅舅觉得你争气，觉得你妈离婚了也没活的太凄惨，这样你外婆也少操点心…咱娘俩在家里的名声好了，对你也有好处的，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也理解理解妈妈吧。”
烦躁的挂掉电话，我很讨厌母亲的性格，很小的时候就成为单亲家庭，父亲常年失联，母亲流露出的，又是这种包装过的爱意。她总是充满目的性，像一个驯兽师，用尽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同的是野兽有时也会反抗，而我不是野兽，只能忍耐。看了眼付过房租后留下的伙食费，极其不愿的分出一半转给母亲。
这样一来钱的方面更紧张了，必须赶快找工作。想想目前的状况，灯也不舍得开了，要省些电费，凭手机屏幕的光亮，翻出电脑，打开招聘网站看了看，依旧没有回复，这年头工作实在是太难找了，无奈打开之前为了赚钱，给色情杂志写的投稿，虽然觉得有些厌恶，但我真的太需要赚些钱了。
写到天蒙蒙亮，修改好稿件发给之前的编辑，希望能尽快的到稿费，以前也想过靠写东西维持生活，但我实在水平有限，除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实在是没有思绪写别的。
吃过药睡了一觉，虽然时间不太长，但感觉已经好多了。走进浴室，想放些热水泡个澡，但不论怎么调试，水都是冰的，热水器坏掉了吗？
拨通房东的电话，铃声结束也没有人接通，我又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多，还没起床吗？
披件外套准备到院子里走走，顺便试试喊房东门能不能把她叫醒，没热水的话就不说泡澡了，这连洗漱都洗漱不了。
刚打开门，外面的冷空气冲进来，冷的我一哆嗦，这才发现外面飘着一层细蒙蒙的雨。果然一场秋雨一层衣，难怪感觉刚才冷的厉害。
我想起房东姚姐之前的话，雨雪天她不接电话不出门，只好悻悻的回房间，打算用冷水刷个牙，重新窝回床上躺着。只是我刚准备关上房门时，又一次瞟到对面那个房屋的窗户边，像昨天一样，一只尖锐的眼睛正盯着我，并且同样的，在我发现它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它的眼神瑞丽到像是一支箭，我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难不成是一个偷窥狂？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偷看的。就这么一愣神，一团黑色的物体从我没关上的门边‘嗖’的一下蹿了进来。
什么东西！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最后在浴室的洗手台下看到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应该是昨天一头撞在我肚子上的东西，我找到一个衣架子，试探的戳了戳它，那团黑色的物体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看着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跟声音，我依稀感觉到，这应该是一只黑猫。
是外面太冷了才跑我屋里取暖吧，我猜测着，我不喜欢小动物，所以没养过宠物，但是之前在网上总看到许多流浪猫秋冬季都挺不过去。
死亡是自然淘汰的结果，这是我对他们能不能熬过秋冬的看法，换做平时我肯定会赶走它，但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我转身在房间里找了个纸盒子，丢在洗手台旁边，大概是因为感冒还没好彻底导致我有些神志不清吧。
黑猫看了看纸箱子，大约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试探性的探出爪子，蹭了蹭纸箱，随后一头扎进箱子里。它行动有些迟缓，这个过程中，我惊愕的发现它黝黑的身体上，好像少了一只耳朵，尾巴也是短短的，像是截断了。是被外面其他流浪动物咬掉的吗？
我趴在箱子边想要看一看，但黑猫已经缩成一团，看不清楚，我不敢下手抓它，怕被挠了。算了，反正等雨停了，是要赶它走的，我现在的情况，完全是自顾不暇，可没精力再养活一只猫。
收回视线准备其实，余光秒到了浴缸底下好像有个小盒子，是前任住户留下的吗？
正好手上拿着衣架，伸到浴缸底下，准备把东西掏出来。卡的有点紧，废了些力气，掏出来才发现，不是什么盒子，而是一个牛皮书衣包裹着的小本子。
本子估计在与刚下呆了一段时间了，里面的纸张都潮湿的变形，黏在了一起。我随手翻了翻，一张纸条从中间飘落着掉了下去。
弯腰捡起，是一张超市的购物小票，印在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看不出是哪个超市，不过购买的物品却能勉强辨认，是一把水果刀，而小票的背面，被人用红色的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数虽多，但写的全部都是一个词——窥探。拿着小票和牛皮本子回到客厅，拉了把椅子坐下，将小票赛回本子里夹好。
窥探？窥探什么？
这件事情似乎很有意思，写这些字的人，是想要窥探别人还是被人窥探？又扒拉了一遍本子，所有的页面都是空白的，但我在最后一页，本子与牛皮书衣套在一起的夹缝里，发现了一张叠在里面的纸。
应该是一张A3纸被成四份，纸的边缘有些毛躁，折了两下塞在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眼睛一打开就被满页的红色墨水刺的有些晕眩，看起来是跟小票背后字迹用的同样的墨水。
下面是纸上上书写的内容：『我从鲜红的泥潭里爬出，挣扎起身，衣不蔽体，每一寸皮肤上都沾满了液体，随着时间干枯，逐渐紧绷的感觉让我不悦，腥臭的味道直冲我的脑颅。
用脏污的指甲一道道划过身体，红白相间，这样的触感让我上瘾、沉醉...猛然的，我感到背面有人在盯着我看，回过头，是房间里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拧成一缕一缕的头发黏在脸侧和脖颈上，头发中间是有着密密麻麻红色点渍的鼻子——这个人是我。
我蹭在地面上，匍匐地爬向镜子，扒开两边的头发，却只看到一张阴沟里老鼠般的兔子面具，整张面具上除了鼻子外全部都是眼，歪歪斜斜，大大小小，都是布满血丝的眼——这个人是我！
我想尖叫但声音没有出口，用尽全力站起来，一脚踢碎了镜子，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厌恶！抓起最大的碎片，疯了一样跑出房间，站在栏杆边，忍不住浑身发抖，在这座旋转的华丽殿堂里，每一间屋子都大开着门，散发着同样腥臭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向我。
我能感觉到兔子脸上的每一只眼睛分别盯着一扇门，窥探着门里的一切，我再也受不了了，仰起头，用镜子碎片一把划过我的喉咙，鲜血喷涌，我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终于死了，全都死了，这倒让我感到些许欣慰，真好。』
第一人称，是写的小说吗？恐怖小说？看完上面的字，我脑袋里冒出这些疑问。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一位网文作者？
但不管是什么，这些鲜红的字和内容都让我感到有些不适，合上本子，连同纸张一起丢在窗台上，力气有些大，窗边的灰尘和窗帘都被气流吹了起来。窗帘飘了一下，外面的景象漏了进来，一瞬间，对面房间的眼睛又出现了，这次直直的与我的眼睛对上。
第三次！我第三次发现对面有人在偷看我！‘窥探’这个词一下子浮在我的脑子里，我惊觉，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对面这个人的行为，不是正好合适吗。
难道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就是整天被这只眼睛窥探才写下的文字吗？
我不知道那里冒上来的火气，抄起牛皮本下楼，三两步跑到对面楼栋，径直来到那间房门前，而那只藏在窗户后面的眼睛又消失了。
“有人吗！”我强忍着火气。
没有回应，我敲了敲门，而门没有锁，一碰就打开了。
随着‘吱呦’一声，一只乌鸦疯狂的扑腾着翅膀从里面飞出！它好像把我当成敌人，爪子和喙不停地攻击我，我慌忙用手护住脸，另一只手胡乱的挥动着，进行回击，我的叫喊声和尖锐的鸟叫声混在一起，乌鸦羽毛漫天乱飞，场面乱作一团。
隔壁的小爱好像是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看到我被乌鸦疯了一样的攻击，赶紧拿了扫帚帮我，乌鸦再凶狠，也架不住两个人四双手加一根扫帚，一见自己处于劣势，停下进攻，往外面飞去，逃走了，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这一眼，我好想明白了，之前一直隔着玻璃图看我的，原来是这只躲在房间里的乌鸦。
“你怎么跟乌鸦打起来了？”小爱整理四周掉落的鸟毛，问我：“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臭？刚才打架的时候没有发觉，现在冷静了，才发现四周好像确实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不会是乌鸦在我身上拉屎了吧！我赶紧四处查看，但臭味越来越重，我和小爱都开始感觉有些干呕。
不对，这味道不是我身上的，好像是从屋子里传出的。
我看像小爱，她用手捂着口罩后面的鼻子，好像也注意到了味道的源头，看向了屋子里。
“这里是谁在住啊，味道怎么这么大。”我忍着臭味问小爱。
“是智美姐，不应该啊…”小爱的声音闷闷的，随后对着房间里喊了声：“智美姐！在家吗？”
没有回复。
“不会是煤气泄漏了吧。”我猜测。
听了我的话小爱有些紧张，转头对我说：“如果是煤气的话，这么浓肯定会出问题的，能麻烦你进去看一下吗？我…”
我知道小爱应该是不想进别人房间的，就点了点头，随后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往房门里走去。
这间房的主人应该在某种程度上跟杨沐一样，有些囤积癖，只是杨沐囤积的是鱼缸，而这位叫做智美的女生，囤积的都是书籍。
没有书架，所有的书全部堆积在地上，一本摞一本，各式各样少说几千本，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藏书室，与门对应的小窗户下摆着一张老旧的书桌，上面不仅堆满书，还堆满一包包的打印纸。
往里走，来到卧室的门口，门也打开着，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我按照自己房间开关的位置按了一下，顶上的灯亮了，只是这盏灯开了还不如不开，极度暗淡的光线反而趁的这间卧室更加昏暗，但是借着这一点微弱的亮度，能确认卧室里没有人，看来主人没在家，但这边腥臭的味道更加浓重了。
我又往里走了走，来到浴室的门口往里看，或许是浴室里热水器的管道泄漏了。下一秒，我直接被浴室里的景象惊恐的摊倒在地！
浴室里仅有一个浴缸和洗手台，整个地面都附着着一层干枯了的深褐色水渍，浴缸旁的地面和墙壁上都斜着打进了几个粗壮钉子，数条暗红色的绒线在这些钉子间紧密交织，细密的缠绕在整个浴室与墙面的夹角空隙，像一张抓捕凶兽的网。
每根绒线上都密密麻麻的挂着一些黄色的符纸，符纸上歪歪斜斜的画着些记号，而被红色绒线包围起来的浴缸里也堆满了这些符纸泡在水里，黄纸的颜色和画在上面的符号洇满整个水面，而一同泡在水里的，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背靠在浴缸后的墙面上，整个上半身裸露在水面上，一只手被红线吊在空中，另一只扭曲着垂在一边，两条手臂上布满了干枯的血渍与腐溃的皮肤，血渍一直向上，连到脖子上一道被撕裂的口，狰狞的血液从这里喷出，蔓过胸脯，汇集在浴缸里，与水面上的符纸混成一缸浓浓的褐色的血水…
外面猩红的夕阳钻过浴缸上方嵌在墙壁里的窄窗，将整个浴室笼罩在一片极其诡秘的氛围里，就好像这里是一处□□的行刑处，又好似是间脏秽的屠宰场，而被献祭或屠杀的，正是被红网黄符遮蔽的女尸。
她的头颅整个断掉般垂挂在肩膀和墙壁之间，双眼肿胀，眼角爆出眼眶，瞳孔涣散，却又紧紧盯着浴室的门口，嘴角裂开，裸露着牙齿和舌根像是在呼叫，又像是讥笑，讥笑伏在地上不停抽搐、呕吐不止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