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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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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幽州山抚堡和靠近幽云台的曲阳镇、掖定镇均遭到了匈奴士兵的骚扰,其中死者十五人,伤者一百人还要多。”
大殿上崇庆帝面色难看,他额角的发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全白了。看着不像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像是垂垂暮年的老翁。
崇庆帝眼底泛着青色,脸色黑的像是御膳房烧糊了的锅底,就连一向自认最懂帝心的郑观海,都眼观鼻、鼻观心,一步也不敢上前去。
“陛下,臣提议,就该让现任驻守幽云台的主将云钧,加强防御,准备武器和战略。”武信侯跪在地上,缓缓道,“匈奴这样的蛮夷鄙人,还敢公然挑衅,士可忍,孰不可忍。”
崇庆帝点了点头,说着就要在纸上作批。
御史大夫高敬谦不顾同僚阻拦,跪在殿中,规劝道:“陛下,生灵涂炭,大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崇庆帝那双混浊的眼底透出执着和野心,“一将功成万骨枯,朕上一回险胜,却着了南庭那些贼子的道…呵。”
高敬谦双手颤抖,“陛下!三思!”
崇庆帝忽然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就算他不打,匈奴也会打回来,不如打了。可惜军中和匈奴打仗有经验的将领,不多了。
他打起了精神,微微睁开眼,“打。”
武信侯和高敬谦一同被侍者搀扶起来,起身时,武信侯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
彼时,幽州界内。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笼了一层薄雾,远远看过去,像是少女洁白的头纱。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晶莹圆润的露水颤颤巍巍从叶子上落下来。
一颗长在路边的沙果树轻轻晃了晃,最后一滴挂在叶子上的露珠精准地滚落进了青圭色的圆肚瓶里。
戈竹月将收集好的露珠盖好,放进了身后的背篓里。
这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她已经走了很多遍了,如果不是眼睛上那层遮光用的白布,根本看不出她的视力有任何问题。
太阳越升越高,刺目的阳光落在她蒙着白布的眼上。少女停下脚步,从身上又取了一条比之前那个颜色更深的布条系上,这才继续往前走。
还不到城里,就听见喧闹的声音,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这个边陲小镇是最常见不过的,可戈竹月知道,这里已经不复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前几日匈奴的队伍从这里经过时,甚至和守城的将领发生了冲突,两边不欢而散。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街上有人大喊,“闪开!”
戈竹月被布条覆盖的睫毛轻颤,她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她站在原地不敢动。
一阵疾风扑面,紧接着传来马儿的长鸣和马蹄落地的声音。
“将军,你没事吧?”
云钧蹙眉看了一眼刚刚差点被他的马儿一脚踩死的少女,表情有一丝凝重。
这人他似乎在哪见过。
他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云钧道:“我先过去,你仔细问她什么来历。”
昨日匈奴的一小支队伍袭击了周边的村落,缴获了几名匈奴士兵,他要亲自将人带回来审问。
“将军放心,这里有属下。”黄彪信誓旦旦地开口,说着他朝后面挥了挥手,低声喝道,“后面的跟上!”
时间紧迫,云钧再次挥动马鞭,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戈竹月耳边再次传来清晰的马蹄,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匹马就从她身侧不到一尺的距离经过。
这人似乎是个有名号的将军,不过戈竹月并关心这人的真实身份,她现在要赶快回家,再迟一些,师父又要骂她。
戈竹月摸索着朝右挪了挪,因为什么也看不清,步子不算特别大。
“哪里来的刁民,知不知道耽误了军务,你几颗脑袋也不够掉的。“黄彪看她蒙着眼,伸着脖子凑近,“你是个瞎子啊。”
戈竹月并不是个瞎子,她幼时发烧烧坏了眼睛,如今取下布条,能隐隐约约看清物品的轮廓,只是不宜见光。
不过,对于一个脾气差的士兵,根本不需要解释那么多,“是,草民不是有意的。”
黄彪蹙眉,他在这镇上住了十几年,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人。
既然将军说要仔细盘问,想到这几日匈奴的接连偷袭,心有余悸的黄彪眼里渐渐浮现出怀疑的神色。
“你是哪里来的人?”
戈竹月心里着急,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依照这群官兵的性子,怕是愈加不会让她如愿。
“是幽州本地人,就在忘忧镇长大。”
黄彪脸上疑色加深,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路上来往的行人远远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上前。
“老子在忘忧镇活了十八年,打穿开裆裤就各家各处地窜,怎么从没见过你。”黄彪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他撸起袖子,斜着眼看戈竹月,狐疑道:“该不会是匈奴派来的间谍吧。”
不等戈竹月反驳,黄彪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些匈奴人和大周人外貌身形十分相似,但只有眼睛,一眼能让人瞧出不同。
黄彪一手摸上腰间的弯刀,一边命令道:“把蒙着眼睛的布摘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瞎子。”
戈竹月感受到撒在皮肤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她低着头,抬手遮住洒在眼上的灼人阳光,拒绝道:“不行。”
黄彪伸手就要去拽,不想却扑了个空,他气急反笑,“还说没鬼...我今日就让你这个女鬼...”
原形毕露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后颈的衣领就被人拽住。
黄彪晃了晃脑袋,低声吼了一句,“操!”
粗狂的声音震得巫情的耳朵发疼。
巫情撒开手,拍了拍黄彪厚实的肩膀,“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巫先生!怎么是您?”
巫情是个儒雅的男人,也是忘忧谷的主人,忘忧镇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传说他的医术之高超,之所以在他们这穷乡僻壤住下,似乎是在躲什么人。
但巫情一向不隐藏自己的行踪,黄彪觉得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心里想着,他还不忘朝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笑笑,不见刚才凶狠的气势。
谁让他小时侯身体孱弱,他娘三天两头往忘忧谷跑,这才能长得又结实又壮。
整个忘忧镇上,任凭谁有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巫情拿药看病。
他想到身后还有个疑似匈奴的卧底,一把拽过戈竹月的胳膊,“您来的巧了,我这儿正抓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刚才真是对不住。”
巫情不说话,那双被岁月打磨过的双眼平静又温柔,“竹月,过来。”
黄彪一时语塞,“她...不是!等一下!”
“嗯?”巫情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黄彪立刻松了手,一刻也不敢耽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这么怕巫情,反正从小就怕,他已经习惯了。
黄彪疑惑,此时戈竹月已经站在了巫情身侧。
巫情显得有些意外,“你不认识她了?”
黄彪反问,“我怎么会认识他。”
巫情笑了,“在忘忧谷,你腿摔坏了那次,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小孩。”
“记得啊。”黄彪不明所以,“可那不是个男的吗?”
他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小孩长得白白净净,他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自己瘸着腿,怎么也追不上。
那人还非逼着他叫他哥哥。
“竹月,这就是当年那个黄家小子。”
戈竹月一愣,这时才惊觉这是遇见故人了。
黄彪张大了嘴,呆若木鸡,过了半晌,才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上下打量了戈竹月好几遍,丢了魂似的,“什么?是她?”
怎么能是个女娃呢?黄彪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亏他后来病愈,还非要再去忘忧谷一趟,把那个气人的家伙胖揍一顿。
“黄彪,你在想什么?”
黄彪心不在焉地开口,“我在想,她怎么会是个女娃。”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里的人哄堂大笑。
黄彪猛然回神,还好那张脸平日里被太阳暴晒,黑的看不出来脸色的明显变化。
云钧清了清嗓子,众人这才熄了声。
他警告地剜了黄彪一眼,“都管好你们的人,从今天起,全城戒严,没有军令只出不进。”
“是!”众将领齐声答道。
“没有问题,大家都各自散了吧。”云钧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头盔,刚要离开,便听见有人询问。
“将军之前说的调派来的主将是谁,您不妨提前透露一下,我们之前可曾接触过,万一不熟悉,我们也好准备。”
”是啊是啊。”
云钧一眼便看透那人的真实意图。在幽云台带过他们的,如今除了傅偃都已经退居内地或者在京中养老。
他也希望这次傅偃能回来,但想到自己收到的京中的消息,又替他觉得不值。
云钧语调没有起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鸽子来喽~ps:因为总是不能日更而割掉QAQ我会努力的大家有时间的话移步专栏欣赏一下piu亮的封面呀哈哈哈哈这么多封面三年后也不一定能写完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