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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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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送信的太监说不出到底给了她府上的谁,支支吾吾地离开了。
此时屋里只剩下温执玉、萧随还有站在一旁的兰芷。难得一向爱调笑的他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做自己手上的事。
温执玉盯着萧随的身影,如今还没测出来这人究竟有没有问题,虽说回去也无妨,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可惜。
炉中的香料缓缓燃烧,萧随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他将药箱收拾干净,冲着兰芷嘱咐道:“最好还是静卧,不要沾水,我后天再来给殿下换药。”
兰芷刚要应下,温执玉轻笑了声,“怕是后天,你就要到长公主府给本宫换药了。”
萧随有些意外,但还是自然地说道:“哪里换都一样。”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的问道:“公主不再多住几日吗?二殿下的婚期提前,却也不急这一时。”
温执玉挑眉,“怎么,你不想回去?”
萧随将药箱背上,感叹道:“是啊,这里多清净,还能日日见到殿下。”
温执玉不可置否地笑笑,她弯起嘴角,那双黑色的凤目沉沉,“行了,你回去吧,本宫歇会儿。”
过了午时,只见黄宫门前停了许多马车。
大殿上,几位武将和文臣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都哑巴了吗,你们一个个不都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崇庆帝板着脸,不怒自威地拍了拍打磨光滑的龙头扶手,声音沉缓压抑。
墙壁边摆放的的西洋钟滴滴答答,在这无人说话的几秒,每个人心里的算盘声都震耳欲聋。
赵讷站在其间,低眉垂目,脸上装模作样地带上愁苦之色,仿佛他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他紧紧捏着袖中那封傅偃亲笔所书的信,只等人散场,他递给崇庆帝过目。
上回送进宫里的信被人暗中扣了下来,还是他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了是谁。这次进宫,不像撞上了选主将的好事,崇庆帝没让他走,赵讷也乐得留在这里探听情报。
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左前方的中年男人,武信侯和忠武侯祖上是亲戚,只可惜后来年轻子弟不够出挑,只能靠着祖荫混个一官半职。
武信侯穿着一品大员的朝服,一改在朝中随和中庸的态度,他站得笔直,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身上穿着皇帝亲赐的蟒衣和玉带。
这老东西怎么敢这么放肆,连遮掩都不遮掩了吗?赵讷暗自腹诽。
崇庆帝见无人敢说,帝王的威压扫过众人,他重重拍了拍金龙扶手,“朕不是问你们,此次主将可有谁想去?”
他扫过一众神色各异的脸,落在了高敬谦的身上,“高敬谦,你说!”
高敬谦面容僵硬,他跪地,“臣无话可说。”
在朝中,敢这样和皇帝说话的人怕是只有这个群臣眼里鹤立鸡群的老顽固了。
“你!”
“陛下,臣以为,答应匈奴的条件,比打仗的对大周、对百姓都更好!”
崇庆帝彻底被激怒了,“朕现在问你主将的人选,你要是在这样,就滚去狱里,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出来!”
高敬谦定定看着崇庆帝,他缓缓摘下官帽,”臣之忠心,九死不改,陛下听信谗言,被奸人蛊惑。若以臣一身而救天下百姓,区区牢狱,便是陛下要砍了臣,臣也要说,不可战!”
一片哗然,就连崇庆帝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轴到了这个地步。
“来人!”
“父皇!”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道清朗的嗓音,正是马上要大婚的温章。
温章和太子站在最前方,他眼地的犹豫稍纵即逝,背在身后的大拇指叩在食指的关节,隐隐有些发白。
温章朝前走了一步,弯腰拱手说道:“儿臣愿意亲自带兵前往幽云台,击破敌军,重振我大周当年挥师南下之勇。”
崇庆帝张了张嘴,他扫向武信侯,还是没有立马应承下来。
让老二去,这件事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不过不是老二自己去,皇子亲自皮甲上阵,鼓舞人心。
若是策论经史,温章他自然放心,只可惜他从未在武将上展露太多的抱负,这也是崇庆帝放心的一点。
想到这都是和高敬谦一脉相承的特点,崇庆帝被气的发青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
他许久不曾仔细看过这个儿子了,若非当年皇后失子之痛难愈,崇庆帝想到嘉慧,有些恍惚。
温章比起自己,更像她的母亲,那个兰贵人。
底下的人并没有发现帝王的走神,他们沉浸在那一段属于大周巅峰的岁月里。
挥师南下,不少在场的武将心里都一阵唏嘘。当年这一战大破南庭,让傅偃年少成名,更重新激起了崇庆帝一统天下的野心。
他们那个不是四处征战,漠北、库哈山、月氏...
少年将军,该是多么意气风发。
南庭被灭后,傅偃清剿了剩余的南庭皇室。他载着满车的金银财宝送进皇宫,其中一部分送进了国库,但更多的,进了崇庆帝自己的私库。
崇庆帝龙颜大悦,大宴群臣整整三日。傅偃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跟在傅老将军身后,一身清朗。就连喝酒,都不知道如何推辞,任凭谁来,都是照单全收。
傅家权倾一时,只可惜家中没有女子,若是有,怕是会早早进宫或是和皇子定下婚事。
可如今,傅偃求娶公主,主动上交了兵权,可皇帝的猜忌并没有就此打消,而是愈演愈烈。
众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讥讽,他们为了皇室为了大周在前线拼命,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他们不甘心。
而且这场战争,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
武将这边沉默不语,但文臣却已经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们像是一群流浪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的旅人,在回到故土那一刻,丧失许久的语言天赋被彻底激发。
“陛下,臣以为,二皇子身份贵重,此去凶险,二殿下从未有过征战经历,这不合适!”
“臣附议!且不说匈奴阴险狡诈,二殿下马上就要成婚,此时离京,这怕是不妥。”
紧接着,一众群龙无首的大臣们纷纷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跪地请求崇庆帝收回成命。
此时没有表态的除了一干武将,还剩武信侯、赵讷和跪着的高敬谦。
崇庆帝冷哼,“那你们说,谁去?”
“这......”
武信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眼站在武将中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儿子一眼,只要这个时候开口,崇庆帝一定会答应。
届时,他们李家拿了兵权,武信侯越想越觉得这桩买卖划算。
他朝崇庆帝拱了拱手,“犬子不才,但也愿意为陛下效力,还请陛下成全。”
片刻的沉默后,大殿上缓缓响起一道声音,如释重负又不容置疑。
“准。”
等人都散了,崇庆帝伸出手,郑观海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年老的帝王微微佝偻这背,他一步一步走下龙椅,九跟盘龙柱上的龙首低垂,盯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走到最后一阶时,整个人身子晃了晃,差点栽下去。
“陛下,奴才去喊御医。”郑观海试探地问道。
崇庆帝站稳,摆了摆手,轻轻换了声郑观海地名字,眼神看着远处从窗棂上透过的阳光。
郑观海静静看着帝王,等待着下文。
“皇后呢?”崇庆帝像是刚回过神一般,问道。
“娘娘在栖梧宫。”
崇庆帝点头“天气凉了,皇后她身子弱,镇冰就撤了吧,换成丸药,多送一些。”
郑观海眸子颤了颤,应了一声,“奴才明白。”
他搀扶着崇庆帝往外走,大殿的路好长啊,崇庆帝走的极慢,“太子呢?”
“太子殿下不是刚从这屋子离开,这会儿怕是还没走远,奴才给殿下叫回来?”
崇庆帝摇头,这孩子一向怕他,他们父子二人相处一室,他不习惯,“算了,不见了。”
郑观海知道崇庆帝心中郁结,主动开口道:“长公主如今刚从庄子回来,前儿奴才去宣旨的时候,殿下说想来给您请安。”
崇庆帝恍惚,上回不欢而散,到今日。崇庆帝在心里算着日子,“猗猗,是不是快到生辰了。”
郑观海道:“陛下怕是忘了,殿下十月廿七的生日,就在眼跟前了。”
郑观海试探的开口,“陛下,今年这生日宴,还办不办?”
崇庆帝想了片刻,“如今她已嫁人,随她去吧,你只记得备上一些她喜欢的,或是让她自己挑...罢了,到时候我亲自选一些你送去吧。”
“欸。”
两人边说边走,一出门就撞见折返过来的赵讷。
“你怎么还没走?”崇庆帝迅速收敛情绪,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赵讷。
赵讷拱手道:“臣还有一事,想要亲自回禀陛下。”
崇庆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进来吧。”
他重新朝着龙椅走去,“你要和朕说什么?”
赵讷跪地双手呈上早就准备好的书信,他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却还是按照傅偃的吩咐开口道:“还请陛下过目。”
赵讷趁着郑观海送信件的空挡,面不改色地说道:“臣今日并非一人前来,还有人想要见陛下。”
他说着,崇庆帝抬头,眼底露出疑惑。
但很快,他就看见有人从外面逆着光走进来,“臣傅偃,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三千应一下急,证明我真的在努力码字呜呜呜!晚安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