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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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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脚踝受伤了,驸马动作轻一些。”萧随在后面凉凉地开口,他目光沉沉,“而且,驸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隐蔽的庄子?”
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温执玉动了动,傅偃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抱地更稳。
男人眉眼压得极低,他微微侧目,“那庄子是我的,你还想问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萧随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一旁的琴奴扯住袖子,轻轻唤了一声,“元基。”
说话间已经到了安排给温执玉暂住的小院,浅水将大门打开,方便傅偃抱温执玉进去。进屋时,兰芷想要跟进去,却被傅偃一句话拦在了门外。
门被合上,一路上没说话的温执玉微微抬头,“你刚才说,那个庄子是你的?”
傅偃将温执玉小心放在榻上,他微微倾身垂首,如同墨染的眉微蹙,“公主不知道吗?臣记得当时让冯才将账本给你看过。”
温执玉声音听着闷闷的,她一条腿搭在榻上一条垂在床下,喃喃道:“那么厚的一沓册子,我没看。”
她脸上还残留着先前泪水划过的痕迹,傅偃对上温执玉那双水洗过的眼,心脏重重一跳。男人的指尖毫无预兆地落在她脸上,粗粝的触感让温执玉微微发颤。
“你做什么?”
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玉白的面颊,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温执玉就是觉得他生气了。傅偃距离她不过一拳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扫在脸侧,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特有的药香。
她攥住傅偃的手腕,男人的手腕看着纤细,实则温执玉一只手根本握不住。她底气不足地开口,“松开。”
她越是挣扎男人的大手越是肆无忌惮,傅偃根本不在意温执玉比猫儿大不了多少的力道,他甚至觉得,她柔嫩的掌心在自己身上烙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
傅偃来回摸索着她微红的眼角和微凉柔软的脸颊,想到温执玉扶着萧随时的情景,他冷下脸,甚至已经在想如何解决了萧随和那个来路不明的琴师。
温执玉从来没被这样粗鲁的对待过,她想躲开傅偃的手指,逃到这人目光所不及的地方。
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暗流涌动,傅偃很少敢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强势的一面,温执玉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傅偃根本并不像在她面前表现出的那般好欺负。
眼前的烛火光芒慢慢变得抽象,就像是一颗颗飞在空中的金色颗粒,她拼命睁大眼,这样丢人的事情,竟然要一天上演两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傅偃变得陌生又叫她可怕。终于,睫毛如同两只纤细瘦弱的蝴蝶,它们在狂风暴雨中被打湿了翅膀,缓缓落下。
傅偃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开没有问温执玉深夜带着两个男人瞒着他来庄子的事情,她却先要哭起来。
温热的泪如同大水决堤,起先只是一滴两滴,傅偃还打算让她吃些苦。后来温执玉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并不出声,只是沉默地流泪。
“不许哭。”傅偃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说话时的声音也有些僵硬。
“凭什么?我哭你也要管。”温执玉赌气似的,她撇开头,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下,洇成了一片暗色。
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傅偃如同被烫到一般,手上的力气陡然一松。
温执玉抬脚蹬了一下傅偃,结果刚好是她下马车时扭到的那只。
霎时,温执玉连哭都忘了,痛感丝丝缕缕从脚腕传来。傅偃虽然下意识躲了一下,甚至抽出手来接了一下温执玉的脚。
她疼的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她的鞋袜什么时候被傅偃脱下的都不知道。
原本莹白骨感脚踝处红了一大片,单看皮肉不知道伤到了什么程度。傅偃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上手摸了一下,还好,骨头没有错位。
他半蹲在温执玉脚下,语速极快地说道:“ 忍一下,浅水取药还没回来。”
温执玉点头。
温执玉直起身子,撩着裙摆瞧了瞧自己的脚,其实只有第一下比较疼。后来不过是她瞧着傅偃欺负自己,忍不住又落了一些。
她悄悄抬眼,不想正好对上傅偃的视线。
“看什么?”
“臣只是想知道…”男人的声音柔了下来,透露着无奈和妥协,“公主不在府里待着,来庄子做什么?”
温执玉哭够了,掏出帕子擦干净眼泪,她原是想说傅偃整日摸不见人影,不也在她庄子的对面,这人有什么道理质问自己。
可惜嘴比脑子快上一步,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厌厌的,脱口便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不仅是傅偃连温执玉都愣住了。
“我……”
傅偃起身,打断了温执玉的话,“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别走。”温执玉一把拉过傅偃的手,男人回头,高大的影子将她罩住,温执玉怯怯地松手。
她朝后缩了缩肩膀,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手缓缓垂下,“没事了,你走吧。”
院子里,一片厚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的光。兰芷收回视线,在院子门口接过浅水哪来的冰块和药膏。
她看见兰芷身后的人影,“萧府医?”
萧随还是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朝兰芷扬了扬下巴,解释道:“公主的脚我看伤得有些重,驸马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我不放心。正好浅水去拿药,就一起来看看。”
兰芷看了一眼浅水,浅水点头,将手里最后一样东西放在装着冰块的匣子上。
“快去吧,我先去那边看看。”浅水模棱两可地说道,“小厨房的吃食都在火上备着,你问问公主现在可有胃口。”
兰芷自然地嗯了一声,“那萧府医,和我进去吧。”
“驸马呢?”两人一边走,萧随问道。
“还在里面。”兰芷看了一眼萧随,心里暗自思索,萧随怎么这么关心驸马。
傅偃离开时,刚好和萧随碰上。
傅偃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藏在袖中的五指紧握,浅水看他出来,急忙迎上来,“将军,您去哪?屋子已经备好了,您现在就可以过去。”
“不用。”
傅偃大步离开了庄子。
“傅偃!”
黑暗里,一个压地极低的男声传来,显得有些诡异。
傅偃淡淡道:“就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尽快去办。”
赵讷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出来,“放心。”
他走到门前,顺着门缝往里暼了一眼,一脸疑惑地扭头看向傅偃,“你怎么出来了?”
傅偃冷着脸,“我为什么要留下?”
赵讷反问,“你难道不想留下?”
傅偃冷冷剜了赵讷一眼,一言不发地上马。
他沉声道:“走不走?”
赵讷看他生气了,急忙点头,一连好几声,“走!”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空旷的乡野,赵讷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想到还真是长公主的庄子。”
“不过,她怎么突然过来了,还带着那个姓萧的,你没和长公主说,这人有问题吗?”
“说了,她不信。”
“那把火你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赵讷提高了嗓音,“他这是给长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傅偃闻言,脸色黑了下来,“府里有人作证,说他那一夜都和别人在一起。”
一旁的赵讷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偃的异常,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一伙的……
那天琴奴一口咬定自己在庭梅居待了整整一夜,就连他身边那个小药童和来往去救火的下人也能作证。
“谁知道。”傅偃心头愈发烦躁,可是眼下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就算没有温执玉那句话,他也是要离开的。
“对了,今天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人是谁?”赵讷问道,他看傅偃脸色不好,怕是又吃了闭门羹,“我瞧着他长得眉清目秀,有几分姿色,你可小心些。”
“不过,他自然比不上你我二人。”赵讷补充道。
傅偃冷冷道:“他就是替萧随作证的证人。”
赵讷不敢再说话了,两人一直沉默地走到快要进官道的岔路时,傅偃忽然拉了缰绳。
赵讷见状也缓缓停下,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我回去一趟。”傅偃冷冷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就好,不会出大乱子的。”
赵讷不解,不过还是应承下来,他支支吾吾道:“老将军那边能行吗?”
傅偃想到自己那个固执的老头,一时间额头青筋跳了跳。
“算了,先回去吧。”
傅偃想着将那些事情处理完立刻就回庄子。他原本打算第二日见了傅坚让他不必担心,最好能寻一个由头,远离京都。
可惜傅坚一意孤行不愿离开,他甚至拄着拐杖,要打死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傅偃怕他气坏了身子,只好暂时离开。
就这样,杂七杂八的事情堆叠在了一切,傅偃忙得焦头烂额,回庄子的事情也就推迟了下去。
书房里,傅偃支着头睡着了,长公主府里,自从温执玉离开,便像是成了一座空房子。
梦里厮杀声阵阵,傅偃眉心深深挤出一道坎。
窗户传来异响,傅偃猛地睁开眼,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他下意识摸上放在一旁的匕首,视线阴狠地扫向来人。
那人翻身而入,抱拳跪地,急急道:“是属下。”
凌厉的杀意瞬间收敛,傅偃疲惫的闭眼按了按眉心,“怎么样?”
“将军猜得不错,陛下确实已经知道了金家和南庭的合作,我们偶然碰见一个买馒头的老翁,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将用锦帕包裹的东西递上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上面的红宝石闪着耀眼的光,温执玉有把椅子上有枚材质比这个更好,颜色也更浓的,这是当年打败南庭后,指派的官员上任后,进献给崇庆帝的。
他将戒指转了个面,背面的圈环上,刻了两个小字,但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元”字。
傅偃重新将帕子折好,“还有什么?”
“属下问了这戒指是从哪来的,后来那人又来买包子,属下跟了他一路,发现那人正是南庭隐太子身边的暗卫。”
“萧文轩一定在京都,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给上面那位,记住,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是。”
等人走了,傅偃推开窗户,凉爽的风打在脸上,傅偃撑着窗台的手微微收紧。
匈奴的人几天前也已经离开了,算算时间,贺尔丹已经在大周和匈奴的边界了。
崇庆帝疑心深重,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放人回去。可匈奴的队伍走得顺利,崇庆帝甚至连第二日都没有等到。
领队的人上午辞行,下午都已经出了阳华山了。
傅偃叹了口气,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
三日后,匈奴在距离幽云台五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帐。
彼时温执玉正半靠在贵妃椅上,萧随坐在一旁给她换药。
“你说什么?”
温执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前来送信的太监满脸愁容,尖着嗓子说道:“陛下说,叫您回去。”
温执玉瞥了一眼不说话的萧随,拧着眉头道:“本宫又不会打仗,叫本宫回去做什么?”
“回长公主的话,陛下已经下令将二殿下的婚期提前,传话的小太监不知道殿下走了,将请帖交给了府里下人便离开了。”
萧随包扎的手一顿,旋即恢复正常。
温执玉凉凉地抬眼,“你说,那个小太监,把信给了我府上的谁?”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晚啦抱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