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行》木萝花

4、第4章

　　顾青溪站起来的时候，个子才恰好到萧景行的耳尖处，只好仰头看他。

　　萧景行斜了一眼顾青溪，这是到底趴着睡了多久？肤如凝脂的小脸上红彤彤的，衣服袖子褶皱痕迹都印到了脸上。

　　顾青溪迷迷糊糊中站起来后，想到芙蓉曾经对她说过，殿下回屋的第一件事婢女就是接过他身上的外衣。

　　看到萧景行站着不动，顾青溪只好伸手去拉扯他的斗篷带子，想帮他把斗篷拿开。

　　谁知道顾青溪伸出去的左手词刚刚碰到萧景行斗篷的扎带，还未来得及往下扯，就被萧景行抓住了手腕，然后一个反手，“你想干嘛？”

　　手腕的剧痛让顾青溪顿时清醒过来，“我只是想帮殿下脱下斗篷。”

　　萧景行这才松开手，道：“斗篷我会自己解，芙蓉没有告诉你吗？”

　　顾青溪眉头紧锁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遍，除了照顾姐姐，还真没服侍过人：“回殿下，奴婢没有服侍过人。”

　　萧景行：“你进府后，没有人教你该如何服侍人？”

　　想到刚进王府之时，王嬷嬷提醒过：在王府做事，万事谨慎小心。若是犯错，自然是要惩处的。轻者惩罚劳作，重则扣月钱，再严重的便是赶出王府了。她还等着凑够盘缠回家，还有要留下来打听清楚哥哥的去处，千万不能被赶出王府，否则又要无家可归了！

　　思及此，顾青溪低下了头，说道：“求殿下看在奴婢第一次犯错的面子上，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吧，下次奴婢定会小心谨慎的侍候殿下。”

　　萧景行看见顾青溪语气诚恳，语气也软了下来：“下不为例。” 说完解下斗篷，递给顾青溪。

　　顾青溪接过斗篷挂到了衣架上，然后就一直站着不动。

　　“给我沏壶茶进来。” 萧景行说完转身进了内室。

　　“是。” 顾青溪这才拿起茶托去厨房打热水。

　　平时在家里也经常会给父亲和哥哥泡茶，所以对于泡茶，顾青溪虽然做不到技艺精湛，倒也不生疏。

　　沸水打回来以后。打开深红色雕花缕空茶叶柜，茶叶柜总共四层，最下面一层放着茶具，一层红茶，一层绿茶，还有一层放着的是花茶。

　　由于芙蓉出府匆忙，没有来得及教她如何服侍萧景行，更别说什么时候需要泡什么茶叶了。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看法来选择茶叶了。

　　冬天红茶养胃，喝红茶应该不错，看了一遍红茶，挑了其中一罐红茶，挑了一个紫砂壶去厨房提热水。

　　先是用沸水把所有茶具洗了一遍，然后又倒热水温热了一遍茶杯。把茶叶放到茶壶里面，分几次冲沸水。泡了一会才端进去给萧景行。

　　萧景行瞟了一眼，“只有茶壶，茶杯呢？”

　　顾青溪这才发现，她只端了茶壶进来，茶杯没有拿进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出去拿了一套白瓷茶杯拿进来。

　　第一次进到内室，不免有些拘手拘脚的，倒茶时由于控制不好力道，倒茶的时候猛的一下子倒得太满，茶溢了出来。瞥了一下萧景行，发现他似乎并没有看向这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茶倒好了，您请用茶。”顾青溪把六杯茶一次性端到了萧景行案桌上。

　　萧景行惊愕：“你是想让我一口气喝完六杯茶吗？”

　　顾青溪笑道：“天气寒冷，殿下刚下朝，多喝点热茶可以养胃，暖身子。”

　　萧景行：“泡的什么茶？”

　　顾青溪: “金针滇红。”

　　萧景行孤疑：“你认得字？” 金针滇红，是前两天进宫的时候，父皇赏赐给他的。说是云南太守上个月才刚刚托人进贡入宫的。

　　此茶泡开以后形状好似一根根金针很是好看。

　　刚泡开的热茶，茶香浓郁又带着麦芽的青香。前两天在宫里刚刚品尝过。

　　这一罐金针滇红，他从宫里拿回来以后，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芙蓉不认识字，未经允许的茶叶是不会冲泡给他喝的，而顾青溪却能在第一次冲泡茶叶的时候，认出了金针滇红是红茶。

　　顾青溪：”小的时候跟随哥哥上过几年学堂，少许认得几个字。”

　　萧景行不言语。端起茶杯用手轻轻捏住杯盖，轻轻的抹去了茶沫，喝了一小口，果然入口醇厚。

　　萧景行又连喝了几杯茶，发现顾青溪仍然站在身边 ，“火盆生好了吗？”

　　顾青溪：“哦，没有。”

　　萧景行：“没有？你到底是来服侍我的，还是来让我教导你怎么服侍人的？怎么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我来提醒你怎么去做？”

　　顾青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错：“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把火盆放上炭火。”

　　顾青溪刚进厨房。厨房管事就冲她招手：“顾姑娘你可来了，这些炭火要放到殿下房间里面，殿下每天申时初刻下朝。申时一过，你就要到伙房来把这些火炭拿到殿下的房间，提前暖暖屋子，这样殿下回到府中的时候，屋子里面不至于太冷。”

　　顾青溪笑道：“多谢王管事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提着装满烧得通红木炭的火笼子，身上暖和了不少。

　　把火盆搬到院子里面，把积灰倒掉了一部分。热炭堆了一部分在火盆上面，剩下的一小部分木炭，装到了小手炉里面。

　　顾青溪： “殿下，给你小手炉。”

　　萧景行：“先出去吧，晚膳前再过来就可以了。

　　顾青溪：“嗯。”

　　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顾青溪想起昨天在王府花园的西北角有几株腊梅开得正欢。

　　今天看见萧景行寝房内，墙角的花瓶上面空无一物。

　　要是去摘几枝腊梅过来放进去，想必会好看一些。想到这里，顾青溪站起来就往院外走去。

　　在院子里面，刚好碰见萧景行的侍卫总管杨桐走了进来。

　　顾青溪朝杨桐点了点头：“杨侍卫好！”

　　杨桐：“顾姑娘好！”

　　顾青溪一路晃悠悠的往西北角走去。

　　走到荷花池亭子边的时候，看见冬儿正椅着亭柱子在晒太阳。

　　顾清溪从冬儿身后轻轻走到了她的后背，趁其不备，猛然叫了一声：“冬儿”

　　正靠着栏杆晒太阳的冬儿，突然间被人这么叫了一声，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回头一看发现是顾清溪，瞬间脸上绽放明眉笑眼。

　　冬儿：“顾姐姐，你吓了我一大跳。顾姐姐你不是要服侍殿下吗？这会子怎么有空来园子？”

　　顾清溪：“殿下让我晚膳时再过去。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别的事情。想着去院子里面采摘一些红梅，插到殿下屋里花瓶。”

　　由于萧景行每天早早出门去衙门，下午申时下值以后才会回到府中，他府里的丫鬟平时活计并不多。

　　忙完了以后，剩余的时间只要不出王府，便可以随意活动了，所以之前的半个月，顾清溪和冬儿的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

　　冬儿父母早亡，她是跟随奶奶长大的。两个月前冬儿奶奶去世以后，冬儿便一个人独自生活。

　　平时靠种一些青菜，然后把青菜卖到一些小酒馆里，赚取一些铜钱过活。之前奶奶活着的时候，冬儿叔叔婶婶家还会给一些粮食，自从冬儿奶奶去世以后，冬儿就开始了有一顿没有一顿的过着。

　　直到前段时间冬儿的叔母得知晋王府在招收家丁和侍女，便把东儿卖到了晋王府。

　　冬儿签的是十年卖身契。像冬儿这样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最是好调教的时候，晋王府给了冬儿大伯家二十两银子把冬儿买了下来，并且约好，如果以后有钱了想随时赎身也是可以的。

　　冬儿自己也知道签的是十年卖身契，可是想着进了王府，好歹还能过上个衣食无忧的生活，总好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当冬儿把这些告诉顾清溪的时候，顾清溪只觉得一阵心酸：签了长契约的丫鬟，万一碰上个非良善之家，日子可就难熬了。

　　如果提前想离开，便只有拿钱赎身的这一条路了，可是卖了他们的亲属本就生活困苦，又哪来的钱给她们赎身。

　　顾清溪想着想着不免出了神，直到冬儿叫了一声顾姐姐，她才回过神来。

　　顾青溪拉起了冬儿的手，笑道：“走，我们摘腊梅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中，来到了后院西北角。数十株的腊梅，竞相开放，朵朵红花相映红，给寒冷的冬日里，带来了一丝暖意。

　　顾青溪绕着这些腊梅树转来转去，最后挑中了一棵比较低矮的腊梅树。

　　顾青溪：“冬儿过来你帮我拿着，我来摘。”招手示意冬儿过来。

　　两个人总共摘了几十来枝的腊梅。红艳似火的红梅，浓香馥郁。

　　冬儿：“顾姐姐，我能不能把一些红梅也插到我们的房间里面？”

　　顾清溪想着她进王府的时候，好像没有听说过，王府的花草不能采摘：“你想放，我们就再摘一些吧。” 两个人又摘了一些红梅。

　　杨桐在院子碰到顾青溪的时候，甚是狐疑，目送她离开：“这个时候，顾青溪怎么会从殿下里屋里面出来。”

　　进到里屋，萧景行正在翻阅一些卷宗。

　　杨桐：“殿下，我刚刚看见顾青溪了。”

　　萧景行继续低头看卷宗，“芙蓉家中有事，今天回去了。”

　　萧景行：“今天你去大理寺查阅卷宗，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