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行》木萝花

5、第5章

　　杨桐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今天去大理寺查阅了午门一案的所有案宗，从卷宗上面并未看出有任何的异样。

　　凶手是在李大人下了马车到皇宫门前这一段距离下的手。

　　刺杀户部侍郎李密的凶手被守卫宫门的禁军抓住以后自尽了。大理寺的案卷纪录了凶犯口含毒药，被抓住后咬破了毒药的蜜蜡。

　　我又查看枢密使崔佑之案，也没有发现当中有什么线索。

　　由于崔枢密使被谋杀的第二天是休沐日。崔佑有休沐日晚起的习惯，所以直到快午时，他的家人才发现他遭遇不测。凶手正是趁这个时间出了城。”

　　顾清溪抱着一大把腊梅，哼着小曲，一路蹦蹦跳跳的往云轩居走去。

　　进里屋之前，往门内探了探头，看见萧景行正在低头写字，便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走到屋子角落，把腊梅一枝一枝的插到花瓶里面去，又整理了一 下，把一些太长的枝条折断了一部分，好让整个花束看上去协调一些。

　　插好腊梅正准备悄悄的退出去时，萧景行叫了一声：“顾清溪。”

　　顾青溪过去：“殿下，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我这就赶快出去。”

　　萧景行头也不抬道：“给我磨墨。”

　　顾清溪从来没有给别人磨过墨，也没有给自己磨过墨。至于她哥哥顾青玄写字都是自己磨墨的，平时她自己写字都是买的墨汁，往砚台一倒就行了。

　　拿起墨条在砚台一圈一圈的转来转去的随便磨。

　　萧景行：“这是在磨墨还是在转圈圈？”

　　顾清溪心虚道：“我当然是在磨墨啊。”

　　萧景行：“力道和速度都太快了。这样子磨出来的墨，墨汁不够细腻，颜色也会浓淡不一，墨汁也没有光泽。”

　　顾清溪：我之前没有磨过。”

　　萧景行放了毛中的小狼亳，拿过磨条，给顾清溪做起了示范：想象一下如果你手上拿的的是一块水豆腐，你要用怎样的力度和速度来磨，这样磨出来的墨才会细腻，浓淡相宜。”

　　萧景行磨了几遍后放下磨条：“你来试一遍。”

　　顾清溪手上磨着磨，眼睛却看向了萧景行的字：“殿下，你的字真好看！”

　　“顾清溪。”萧景行语气不善。

　　顾清溪一惊，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袖子带上了墨汁，她刚才只顾倾身前看萧景行写字，没注意到墨水洒到了萧景行刚刚写好字的那几张纸上。

　　来不及细想，顾青溪手忙脚乱的伸出手去，想把萧景行刚刚写的那几张纸拿起来，这样不至于全部染上墨水。却没想到，桌上的砚台被另一个袖子带倒了，一砚台的墨汁连带砚台都掉到了萧景行的身上，只见萧景行青竹色的锦衣被墨水染得黑一片。

　　顾青溪脑袋嗡的一声：“完了完了，这回怎么办？怎么办？”伸出手想把萧景行的外衣脱下来。

　　谁知手刚碰到衣服，便被萧景行一把推开了，同时叹气道：“算了，你明天还是到厨房去吧。”

　　本来不知所措的顾青溪一听到厨房，心里松了一口气：到厨房好啊，这伺候人的活她真干不来。宁可到厨房干些辛苦的杂活都比服侍人强，长这么大从未这样服侍过人，这个服侍人的活可不好干。

　　可当着萧景行的面，她只能表露出一幅真心知错的模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在厨房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到厨房干活自然要比在云轩居来的辛苦，但是对于顾青溪来说，只要不扣钱，干活辛苦点不要紧。

　　虽然说在厨房干活也有可能出错，可是比起服侍人，出错的可能定会少很多。被扣钱的可能也就会少很多了。

　　如果一直呆在萧景行身边，说不定被赶出王府都有可能，所以趁早离开倒是不错。

　　顾青溪在厨房的生活那叫一个快乐。

　　在厨房干活的时候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哥哥姐姐大伯大娘的叫个不停，活计主动去干，所以基本上重活都不用她来做，每天也就是帮洗个菜呀，照看一下火啊。

　　劈柴，挑水，这样的重活，都不用她做。

　　王府侍卫和家丁加起来大大小小也有一百多号人，厨房有两个，东垮院有自己的厨房，后院的厨房负责除了侍卫们之外人员的伙食。

　　从晋王殿下的贴身侍女变成到厨房做杂事的丫鬟，在一般人的眼里面应该是属于被降等级了，心里估计会一时半会的不舒服，但是 对于顾清溪来说，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就只干一年，便会离开了。

　　丁总管吩咐管事的时候，只是说顾清溪会到厨房来，没有说来多久或者干具体是哪一方面，所以厨房管事也就没有安排她干具体的活。

　　厨房管事没有安排她干具体的活，她也就什么都搭把手。

　　萧景行院子本来就只有三个侍女，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了，芙蓉只负责萧景行的衣食，杂活就只冬儿一个来做了，以至于冬儿每天晚饭时才有空和顾青溪聊会儿。

　　今天早饭时，厨房管事吩咐厨房的所有人都要去池塘那里帮忙，说是今天要把池塘的大鱼捞起来。

　　晚上会做各种各样的鱼来吃，烤的炸的蒸的应有尽有，让大家放开来吃。

　　小红，春花和冬儿听说要去捕鱼，开心的像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讨论着怎么吃怎么吃。

　　生长在南方的顾清溪，经常下河抓鱼，抓完了鱼就找些干枯的树枝在河边把鱼直接烤来吃。想着今天晚上又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烤鱼，顾清溪吞了吞口水。

　　王嬷嬷在旁边看到这几个女孩子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忍不住插话到：“殿下刚刚分封没多久便去了边境，一去便是十年。”

　　府中平时也就只有一些家丁和仆人。

　　府中的鱼塘本来是没有养鱼的，平时也就慌着在那里，直到有一天丁总管让大家在池塘养鱼，然后在鱼塘的四周旁边种上一些莲藕。

　　每年入冬在大雪结冰之前把大鱼和莲藕捞上来，给大家加菜，剩下的分给有家有口的下人们带回家去。

　　萧景行下值回来，刚进到大门，便听见门房的两个伙计在大声的讨论着晚上如何吃鱼和喝莲藕汤。

　　“今天晚上厨房加菜吗？” 萧景行疑惑，平时王府众人的伙食说不上非常好，但也不至于让大家吃不饱，每餐总会有荤素搭配，怎么会讨论起了普通的晚膳？

　　杨桐： “今天鱼塘捕鱼，听说鱼很多，而且还会有一些其它的菜。”

　　萧景行看了一眼杨桐。

　　杨桐又继续说道： “前两天丁总管跟我提了一下，说要把池塘的鱼捞一些大的上来，以免入冬水结冰以后捞不上来。”

　　萧景行：“走，去看看。”

　　两个人刚踏进后院便听到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远远便看见大家都在鱼塘边忙碌着。

　　荷花池旁边便是鱼塘。只见鱼塘上面有两艘小船，每艘船上有两个家丁，一个撒网或拉网，一个撑船。

　　有几个侍卫在池塘边拔莲藕，一些侍卫在整理捕捞上来的鱼和清洗莲藕。

　　顾清溪和冬儿蹲在塘边，正忙着从侍卫们的手中接过满是淤泥的莲藕，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谈论着什么，欢声笑语不断的传来。顾清溪无拘无束的笑，萧景行还是第一次看到。

　　丁总管看到萧景行进来，急忙迎了上去：“殿下。”

　　丁总管看到萧景行一直盯着顾清溪看。生怕又会引起萧景行的不快便解释道：“顾清溪来了厨房以后，每天认真干活，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这个时候王嬷嬷走了过来：“回禀殿下，今天芙蓉的家里哥哥来把她接回了家去，说是他们的母亲生病，要告假回去服侍。”

　　萧景行：“王麽麽你看着办就是了。”

　　王嬷嬷看了一圈鱼塘周围的几个丫头：厨房两个丫头笨手笨脚的，自然是不能派去做贴身丫鬟，冬儿年纪小，入府时间太短，尚未经过调教。顾清溪是因为犯了过错，被罚到厨房里，自然也是不能再派到殿下身边在做贴身侍女，看来就只好从新招聘的几个女孩子中挑了一个出来去服侍殿下了。

　　王嬷嬷：“芙蓉请假以后，殿下您房里缺了一个服侍的人。昨天刚好新招进了几个小丫头，稍后老奴便派一个丫头过去服待你。”

　　萧景行不言语。

　　杨桐看了看萧景行，又看了看王嬷嬷。：“就让顾姑娘来服侍吧。”

　　王嬷嬷本想开口说话，只见杨桐朝她点了一下头。便吞下了要出口的话，朝着顾清溪的方向走了过去：“顾姑娘，你跟老身过来一下。”

　　顾清溪早就发现了萧景行和杨桐，只是不知道王嬷嬷叫自己过去干什么，这段时间，自己可没出过什么差错。

　　王嬷嬷是萧景行的奶妈，自从萧景行分封以后，便也跟着萧景行住进了王府，所以王嬷嬷在王府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说。

　　现在王嬷嬷叫自己过来，顾清溪自然是不敢拖延半刻，放下手中莲藕，手都未来得及洗，便晃着两只脏兮兮的手，站了起来：“王嬷嬷，您老找我?”

　　王嬷嬷：“芙蓉家中有事需要告假一个月，你暂时回到殿下身边去服侍他。好好做事，可别再把事情搞砸了。”

　　到了萧景行身边，听完王嬷嬷的话，顾清溪抬头看了看众人：“我能不去吗？我笨手笨脚的，这些细致活我怕做不好，反倒给殿下增添了麻烦?”

　　萧景行冷哼一声：“据我所知，厨房的活你也没干得有多好？”

　　顾清溪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厨房的活计她确实也不擅长。

　　杨桐笑到：“顾姑娘你不是要挣钱回老家吗？当贴身侍女的月钱，可比你现在在厨房干活的月钱高上不少，如果干好了，殿下说不定还会奖赏你。”

　　一听说可以涨月钱，顾清溪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一直不出错，一直可以当贴身侍女，一年以后除了回家的盘缠，还可以剩下一笔钱。如果服侍萧景行久了，说不定还可以向他打听一下哥哥的去处。

　　顾清溪点了点头：“好吧。”

　　萧景行面无表情道：“如果再犯错可不是罚到厨房这么简单，你可想清楚了？”

　　顾清溪扬声道：“殿下请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做事。”

　　萧景行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清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