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听情话》岸寻

2、after 02

　　因为程宁晚而安静下来的气氛，在这几个人回来以后全部消失不见，场面一度恢复成之前一样嗨。

　　钟琪作为现场里她唯一一个好朋友，一直陪在她身边。
　　姚时湛来的时候，还特意提醒她看。
　　原本叫她过来，是有考虑过是不是不合适，但也没想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居然这么僵。

　　不都说，初恋再怎么样，谈的有多糟糕，多年过后也能坐下来说两句知心话的吗。
　　但这俩货，显然是那种多年后再提对方，一问就回答不认识的那种。

　　钟琪忽然觉着今晚就不该叫程宁晚过来。

　　没等多研究，就有人开始打趣去而复返的姚时湛了。
　　那些人也是学弟来着，没看到现场微妙的气氛变化，更不了解这两个人的关系，于是聊天都不回避什么。

　　学弟就坐程宁晚旁边后面一点，开始对着姚时湛说：“哎呦，不是觉得这里没意思出去跳舞找乐子了吗，怎么醉着就回来了。”
　　姚时湛看着已经有点迷糊了，有人问他就回：“去酒池子里不喝酒，还干什么？”

　　学弟笑：“这是一下灌了多少啊，学长酒量这么差啊，就这么一会儿。”
　　说着好像是姚时湛也没出去多久。

　　姚时湛不知何时掏出来了手机，拿在手里转，把玩了片刻，突然扭头盯向他那边。
　　一张绝顶的脸，上头瞬间没有半点醉意：“那你看我醉了吗？”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终于看到了趴在桌子默默盯着他看的女人。
　　眼神不清不明，像在偷窥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程宁晚眼睛里就闪过一抹被抓包仓皇失措，看着他。
　　然后一秒恢复成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冷静，不脆弱。
　　唯独泪花跟粘在眼下了一样，弄也弄不掉。

　　四目相对时，她眼里有的满是伤痕。
　　而姚时湛，眼睛都没动一下，眼底什么也没有，只有眼皮淡淡的眨了两下，随即便挪开，连两秒都不到。
　　那眼神，随意，冷淡。
　　像在看一个路人，不会想着留下痕迹。

　　心情动荡的像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跌宕起伏。
　　没了着路。

　　程宁晚垂下了眼，半片羽睫颤颤。

　　但学弟在思考过后坚定说：“你醉了，肯定醉了。”
　　一般醉的人证明自己不醉不都是装着一副没醉的模样说自己没醉吗。

　　姚时湛笑了。
　　“笑话。”
　　“我醉了可不是这样的。”

　　程宁晚又看过去，姚时湛身子往后靠着，手放在沙发上，双腿叉开，脸上浮现恹恹的表情。

　　学弟不信：“可拉倒吧，不是这样的哪样的？”
　　一旁的沈恒听到这个，就忍不住接话：“你放心吧，他真没醉，他醉的时候喜欢发酒疯，躺地上驴都拉不动，只有他心心念念的...心心念念的女朋友才能拉动他。”
　　沈恒说的卡壳了一下，但没人觉得不对。

　　“女朋友？女孩能拉动他？怎么个拉法？”
　　沈恒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一样，对着恹恹的姚时湛一阵笑。
　　“可骚了，”说着，他又瞄了某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一眼，说，“得要女朋友哄着叫哥哥才能站起来。”

　　钟琪听到这，也一下回忆起来了沈恒说的话。
　　身为上学时程宁晚身边的闺蜜，她可是清楚的知道，程宁晚和姚时湛这俩之间的趣事。

　　那时候姚时湛很爱玩，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被程宁晚抓住和别人喝酒喝到爬不起来。
　　他哥们搞不定他，每次都叫程宁晚过来接。

　　有两次她陪程宁晚一起去，就看到程宁晚一直红着脸在他耳边叫哥哥，哄着他说哥哥别闹了，快跟我回去，那红着脸说的模样明显是被迫哄的。
　　那可不是一下就给人哄好了，站起来就跟着回家了。
　　比那个醒酒药好用。

　　其实就是姚时湛知道是自己女朋友来接他了，就喜欢逗她，折磨她，把她磨到没脾气。

　　恰巧，就和刚刚姚时湛刚进来的那副场景是一样的。

　　学弟听明白了，也想起了刚刚那场景，看着他旁边带回来的女生，笑着挑眉：“哦～那这位可就是女朋友？”

　　众人都看了过去。

　　程宁晚也朝那女生看了过去。
　　手缓缓松开握住的酒杯，指尖却依然发白。

　　沙发上，姚时湛又坐直了起来，双肘搭膝盖上，似乎是看了她一眼，眼皮懒懒的垂着，拿着手机打开微信界面，无聊的翻看着，对着众人说道：“不是。”

　　“哎，怎么不是啊，你刚刚不是还让人扶进来吗？还发酒疯呢。”学弟说。
　　姚时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口解释：“真不是。”
　　姚时湛另一个喝大的哥们，听到他们的话，突然也插嘴了：“谁女朋友？别开玩笑了，姚时湛不可能会有女朋友了，不可能。”
　　那人醉了，众人也没把他话搭理过去。
　　而旁边那个女生，虽然看起来很害羞，可是也还是点点头，解释说自己和他只是朋友。

　　学弟说好吧，顺便给姚时湛比了个“六”。
　　“要不说是校草呢，身边祸水就是多，朋友都这么多女的。”

　　现场气氛一下就回来了。

　　程宁晚自己也意识到，前面是因为她的到来大家才停下欢呼开始闷头聊天喝酒。

　　直到ktv点歌的歌声再次响起后，有人才敢大声说话。
　　就坐在姚时湛旁边的一个女生看了一眼坐在最边边一直没人理的程宁晚，冷笑着说道：“看见没，我赌赢了，我就说姚时湛百分百不会搭理她。”

　　刚刚她们两个看到钟琪在给谁打电话，打完她们问钟琪又叫谁过来了。
　　钟琪说程宁晚。
　　当时听到这话的半个场子的人都安静了。
　　也包括姚时湛。

　　然后就看见姚时湛和沈恒说了句出去舞池里玩会儿，就出门了。
　　当时她们姐妹就互相打赌，等会儿那程宁晚来了，姚时湛会有啥反应。
　　一人说：“百分百不会搭理她。”
　　另一个说：“我觉得会有转机呀，二人这么久没见，就不会互相想？破镜也有重圆的呀。”

　　现在结果出来了。
　　另一边一学妹听到了她们这这话，按耐不住八卦魂，凑过去，因为不太了解他们的事，好奇地问她：“什么赌赢了？学姐你们在说什么呀？在说谁呢？”
　　女生见状，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学妹一下就看见一个正盯着酒杯在发呆的女人。

　　虽然她穿着正式的工作装看着不知道多少岁，但是脸蛋很漂亮，依然像个大学生模样，清纯动人，青春永驻。
　　学妹说：“啊，她呀，她挺漂亮的呢，是你们当时的校花吗？有什么故事吗？”

　　女生“切”了一声：“校花到不是，人家是校仙，仙女儿懂不，比校花档次高多了，至于故事，有啊，大大的有，当年学校的红人儿呢。”
　　学妹问：“什么故事？？”

　　“泡到了姚时湛，当了大佬的女人，全校的人都恭维着宠着她呢。”女生面不改色的说。

　　学妹倒吸一口气，震惊不已。

　　那学妹看了一眼旁边的姚时湛，现在他又腿翘着，手放在脑后，听着旁边的男生在说话，像大爷一样，睁着眼看向电视机屏幕，混沌的眼眸看着不是很清醒，面上却很镇定，不知在想什么。
　　应该没听到她们说的。
　　又或者听到了在默默关注着她们的话，但想想不太可能。

　　她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女生冷笑一声，弯腰穿过别人挡着的视线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当缩头乌龟的程宁晚，“她给人姚时湛玩了一阵，给人玩到人家里出事了就给人踹了，然后姚时湛就被甩了。”

　　听到这，学妹再也绷不住了，震惊地大叫一声：“我靠！”
　　众人被她一声给吸引了，纷纷投来目光，问她：“怎么啦小学妹？”
　　只见学妹嘴张得很大，鸡蛋都能塞得下，迅速捂着嘴，摇摇头说：“没没没，真的没。”
　　“胡说呀，明明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了，不给我们讲讲。”
　　学妹看了看众人，还捂着嘴，眼珠子忍不住往程宁晚身上放，一副藏不住事的表情。
　　众人也看了一眼程宁晚，不知所云。

　　这时，刚刚那两个打赌的女生说：“我们玩游戏呗？”
　　立马有人附和：“好啊，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呗～”
　　“切～老套。”
　　女生翻白眼：“老套？你就说你想不想玩吧。”

　　这游戏，老套是老套了点，但在一些聚会上，可是个好东西。
　　玩点什么整蛊，撮合点什么人啊。
　　年轻人们心照不宣的好游戏。

　　程宁晚没被叫过去玩，也没主动凑过去玩。
　　但玩这游戏的本来就只有一部分人，有的人不感兴趣就不玩。
　　玩的就那些个爱玩的。
　　姚时湛就在里面。

　　刚刚的醉醺醺，现在是一点没有了。
　　又开始从容的玩起来了。

　　程宁晚低下头，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钟琪在旁边阻止：“少喝点，你今天疯了吗。”
　　程宁晚不听她的，继续喝，不知他们玩了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爆发一阵笑声。
　　程宁晚看过去。
　　沈恒拍了拍姚时湛的肩膀，脸上都笑出褶子了：“看吧我就说这是针对你玩的，你刚才不信！”

　　姚时湛输了，扔掉手中的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身子往后靠，手又放在脑后撑着，漫不经心的：“怎么惩罚呀？”

　　坐在里面的一个女生说：“姚时湛你在现场里找个女生告白，只要她不拒绝，你们就得在一起！”

　　众人纷纷大笑，说姚时湛这下有福了，又落得新一任女朋友。
　　主要这告白基本是百分百成功。

　　因为在场的女生几乎都喜欢姚时湛...的脸。
　　基于现场人多，女生们也许不太会拒绝，那么不就是百分百了？

　　现场都等着他找人告白。
　　姚时湛终于站了起来。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知要找谁。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

　　找了一圈，姚时湛在一个人面前停下。
　　程宁晚懵懵地抬起头。
　　红了一圈又一圈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在众人揣测吃瓜的眼神下，姚时湛还是找上了程宁晚。
　　那个曾经让他几度疯掉的女人。

　　姚时湛神色不明，漆黑的眼眸里有无数看不清的东西。
　　他扯了下她耳边的助听器，对她说了一句让大家哗然的话。

　　充满磁性的嗓音，随着沉闷的声线吐出每一个字。
　　清晰，又响亮。

　　“我爱你，我们复合吧。”

　　助听器被扯松，程宁晚看着他动起来的唇，彻底的愣住了。

　　众人：......
　　不会吧。
　　姚时湛也会有这么恋爱脑的一天，还是找了那个把他欺负的很惨的女人。

　　程宁晚什么都不会做了，只会呆呆地看着他，跑了不想跑，动也不想动，仿佛能看一辈子。
　　可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他又笑着和旁人说：“不就是大冒险，找个耳朵听不到的说多省事儿。”

　　众人这才吐出意想不到的那一口气。
　　就说嘛，怎么会有这么没骨气的男人。
　　更何况，这是姚时湛耶，当初说什么也不可能为谁低头的男人。
　　人啊，栽一次就够了。

　　程宁晚只是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但这是姚时湛在和她说话。

　　只要是他，光看他唇语就知道在说什么话。

　　只见他没再多停留，转身又走远了，像前面那样略过她，无视她。
　　再也没看她一眼。

　　在盯了长达几分钟也没见他回过头看她一眼后。
　　程宁晚今晚再也忍不住鼻酸了，泪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

　　如她所见。
　　姚家破产了，他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
　　现在生活依然奢华萎靡，随心所欲，有人喜欢，有人爱。
　　过的也没多苦。

　　似乎...
　　苦的从来都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