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纻裳成凰》伍家女

22、第十章 今宵酒醒 （下）

　　“娘..娘.子..”
　　“相公！”陈氏听到徐德言的呼喊，身子猛地一颤，晶莹泪珠哗哗滴下，细臂挣扎着就想奔到徐德言身边，却被侍卫钳制得动弹不得。
　　“大人，书阑求你，求您放过他吧，书阑愿意从今往后都不再与他见面，只求你饶了他一命~~”陈氏说着已跪在地上，前额重重叩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白皙肌肤慢慢磨损，渗出丝丝血迹。
　　徐德言被绑着的身子不堪负重又动了动，微弱的传来几声呻吟，尤是拼着力气说道
　　“别..别求他！他..若是真想放过我们..何需.何需...还到今日..陈虽灭..但..但我徐德言也非..贪生怕死之人..能见你一面..此生足…矣....”声音越到后面就越是声如蚊吟，陈氏在一旁看他此样更加泣不成声，一脸懊悔的表情，娓娓道
　　“书阑明知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给我的书信，却仍是不顾后果，只求见上你一面，不想竟害了你也害了别人~书阑再无颜面见相公！”落口陈氏樱唇便有了动静，杨素见势不对，立即上前以手掌两指张开钳住了她颜颊，我恍然惊悟！陈氏是想咬舌自尽！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破镜已重圆，你却要我从此独自空对月吗？”徐德言唇角凄楚，七尺男儿也黯然不住流下清泪。
　　看着他们二人就近在咫尺却不得团圆，我的心像被针刺一般的疼痛，但我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我若想救萧暠，势必就顾不上破镜重圆这对鸳鸯，二者我只能择其一…而我自私的选了萧暠…
　　“你这是何苦，老夫并未说过不成全你们，只是想探清这其中缘由！”杨素无奈叹息，一句话又让陈氏和徐德言重燃希望，连我也忍不住小眉上扬，满是不可置信，难道杨素肯放过他们俩？难道破镜重圆的结局真如历史走向？！
　　杨素松了钳着陈氏的手，又命侍卫松开陈氏，迥然眼底看不清神色，只饶有感叹对陈氏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你相公却千里以镜寻妻相认，甚让人感动，乱世之中能有这般痴情实属可贵。”
　　话到这他又顿住，转身扫视徐德言，因宇文述一行人皆立于杨素身后，只除了萧暠身边的我，和一直坐于破旧长凳上一言未发的杨广，我分明见到杨素盯着徐德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却见他面上一片诚然“老夫今日就放了你二人，自此陈氏与我杨府再无半点关系，你日后务必好好待她，不可让她受半分委屈。”
　　徐德言瞪着双目，像是做梦也没料到杨素会成全了自己，等的盼的，原来只能想想的，却突然就成了真。连我也还思绪远飞，不在状态。
　　只听杨素又朝侍卫喝了声“还不把人放下来。”侍卫闻言，赶紧不可怠慢，将徐德言和萧暠从坚硬的木桩上松绑。
　　他们俩受此折磨俱是身瘫疲虚，连站稳的力气也没有，陈氏上前扶住徐德言，纤细的柔荑没入徐德言粗糙掌心那一刻，我真恨不得自己身上能有台相机，拍下这感人的一幕。
　　我驮着萧暠，他已经是迷蒙昏迷状态，将他全身的支撑都移交到我瘦小的身上，一个九岁女娃哪能扛动一个十六岁少年，好在萧琮大步上前从我身上接过萧暠，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广终于从长凳上站起，一态云淡风轻，两手随意拍了拍衣角处沾染的灰尘，抬眼已显温润“内史令公胸襟教本王自叹不如，成人之美..破镜重圆..必能成就一段佳话..”
　　杨素诚惶诚恐“今日家事内乱扰了殿下兴致，是老夫难辞其罪才是。”
　　“恩..罪倒是不轻..”杨广点点头，倒真像觉得杨素有罪模样，却见他扫了一眼萧琮，又对杨素道“只是这罚你之人倒不是本王。”
　　杨素久居官场这点眼力当然有，拱手便向萧琮赔罪“今日是我儿玄感冒犯，老夫这就代他向莒国公赔罪，改日一定携这逆子亲自登门叩罪。”
　　我静静的站在萧琮身边，看着杨素身后的杨玄感一脸鄙夷盯着我们，看我的同时双目如炬。我冷冷回视，杨素的赔罪也许能平淡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但今日杨玄感对萧暠的所为已经清晰印在了我心里，挖不掉，抹不息。
　　萧琮扶着半是昏迷的萧暠，并没正面答杨素之话，只是说道“暠儿伤势不轻，还请晋王殿下允臣先带这孩子回府治伤。”
　　杨广眯着单凤眼饶是兴味的看我一眼，然后对萧琮点头应允。
　　离开宇文府那日，我亲眼看着陈氏搀着徐德言出的大门，当时念着萧暠伤势，心里想着陈氏和徐德言应该无地方可去，多数可能都是回徐德言先前借住过的城外寺里，等确定萧暠无大碍后，我再去探望他们也不迟。
　　到走时，宇文化及也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只是一路目送我上了回府的马车，我知道今日对他是过份了些，只是实在忍不住萧暠因为我的牵连被折磨得不堪人样，也是在这刻，我才沉重体会到封建社会的强权势力。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言论自由让你高谈阔论，没有联合国组织倡导世界和平，没有人人平等，更没有人身自由！
　　斜阳落幕，晚风始来。萧琮请来的大夫诊断萧暠伤势过重，不过好在都是伤在皮肉，未动及筋骨，调养个把月方能复原，只是这段日子需好好照料，不可让破裂的伤口沾水，以免感染。萧琮点点头，这才让管家领着大夫去账房领取诊金。然后命令下人将我带回自己小院梳洗，任何人不得靠近萧暠居住的沉香阁。
　　出沉香阁时，我重重的吐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陈氏和徐德言总算破镜重圆，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脑中突然没由来的浮上临出宇文府时，杨广深意的眸子，心里一个激灵。回到院子又是筝儿絮絮叨叨的声音，我早是乏得直接瘫向雕花木床，不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晌午才醒来，依稀瞥见窗外像是下了一夜的雨，雨珠子滴在房檐角，滴答作响，朦朦胧胧中，我记起昨晚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宇文化及形单影只的背影，我想叫住他，他却只是站在原地，一直没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晚这么久才发上来，今早起床突然发现停电了，最近县里好死不死的搞修路，好好的大路被搞得不成人样~还让老娘停电！阿伍表示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