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纻裳成凰》伍家女

11、第五章 破镜重圆 （上）

　　她紫绮襦裙曳过，径自走向马厩，鸾鹥见她靠近竟乖张安份起来，马耳主动迎合她伸于半空的玉玉葱指。
　　“自古好马难求，宇文少爷不妨做回伯乐。”
　　她正对鸾鹥，却象在对我们呢喃，我想上前往她跟前，却被宇文化及强行护于身后。
　　“你是什么人？”宇文化及盯着她，眼里充满防备。
　　她这方转身正对我们，烟眉秋目，清素一笑道“贱妾陈书阑，不过杨大人府上一名姬妾。”
　　“陈书阑……”宇文化及默念片刻，恍然大悟问“你是陈朝乐昌公主？”
　　她面容娴静，启齿淡然，一派祥和“乐昌已随陈国一去，如今站在你们眼前的只是妾室陈书阑。”
　　我大概听出她是前陈国皇族，拉着宇文化及袖角小声问他“你认识她吗？”
　　宇文化及听我一问，也不管其人就在跟前，侧首就对我道“她是陈朝亡君陈叔宝的长妹，皇上派军灭陈之后，我爹为了防止他们纠集残部，就将他们全部押解北上来了京都，前不久这位乐昌公主被赏赐给了杨素大人为妾。”
　　说罢他又向陈氏，一脸质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陈氏端庄的面上并无太多波澜，坦然答他“宇文少爷是府上常客，书阑自是听大人提起过。” 话到此，她稍倾身子探头问我道“你可有伤到？要我去请郎中吗？”
　　我被她这么一问颇觉有些尴尬，本来也只是脏了衣服，如今倒象无理取闹似的。
　　立在宇文化及身后，我连连向她摆手，示意我安然无恙，又指着鸾鹥问她“它刚刚是以为我要伤害它才会这么暴躁么？”
　　她微微颌首，双侧顺心环金步摇琳琅垂曳，樱唇淡出一抹弧度，“马儿也是灵性之物，只要你和它多相处，假以时日也能做到像我这般。”
　　我不置可否，不知是我和这古代的马犯冲还是怎么，第一回差点被凫黳当地踩，这回又轮到鸾鹥。
　　“你好象很了解它。”我瞧陈氏模样象是对鸾鹥有些感情，以为她是惜马之人。
　　她却没接我话，倒是瞅着我肮脏的衣裙淡淡说 “这身衣服怕是不能穿了，若是不嫌弃到我房中，我叫人给你寻些干净的衣物。”
　　宇文化及双手微微一松，回头亦是对我皱眉道“好在只是脏了衣服，我先陪你随她去换件身衣服~回头让人把鸾鹥送去你府上，等得了空再好好收拾它~”
　　我瞟他一眼，眼睛眨巴眨巴，挑眉打趣“我一个女孩子换衣服，你跟来做什么~恩？！”
　　他听了，红着脸讪笑道“那我在这等你~”转而又向陈氏颌首 “我家纻裳就有劳夫人了~”言语恭谦，丝毫无了起初的防备。
　　陈氏须臾还礼，举止娴雅大度，我狠狠瞪他，他刻意避开我眼神，故作未觉。
　　陈氏见我俩逗趣，唇角弧度愈深，上前牵了我的手，往她房中去。
　　一路上她也同我客套些话，大抵都是我在问她关于鸾鹥之事。
　　踏进她住的隐烟居，楼榭抹角梁，内檐下小廊深幽，四周围以木栏。刚步入，便有婢女迎上来，却是哭哭啼啼“夫人~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又不见了~”
　　她眉目淡淡，松开我的手，吩咐那婢女道“我有客人到访，你先下去替客人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再叫人上些糕点。”
　　婢女用袖稍擦干眼角湿润，想要领命出去，似又想起什么，抬眸环视我一会工夫，许是碍于我这外人存在不方便，又胆怯观量陈氏神色，良久才嗫嚅道“大人派人来传话说…说是今晚要来隐烟居用膳..”
　　陈氏闻言只是蹙着眉头沉吟不语，后又点点头示意那婢女退下，婢女得命缓缓退了出去。
　　这样的气氛略有些尴尬，让我一时之间也扯不出适合的话题，她稍显迟疑亦有所察觉，主动引我至内屋梳妆案前，又递了一方锈帕给我。
　　“先把脸上的污迹擦一擦吧，衣服一会就送来。”
　　我接过，才发现脸上早是尘垢飞扬。赫然一笑，眸子不经意间扫过妆案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饰盒大小重叠、镶金嵌玉，惟有一只木饰盒子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上等檀木材质。制者匠心独运，小小盒面有条不紊地雕刻一对鸳鸯图案，我新奇，伸手捧起饰盒放于掌心，细细抚摩纹路。
　　“好别致的饰盒~鸳鸯入刻细腻，足以乱真~”如此别致饰盒所装定是不匪之物，我轻轻用力，饰盒上下翕开，里面镜光反射一刹那恍耀我双目。
　　陈氏见状，忙急声叮嘱我，听得出她很紧张盒中之物“小心！里面装着半面铜镜！”
　　我定眼一看，只见半面切口平整的碎镜安然躺在檀木饰盒内里，又是半面镜子？我诧异，难道残镜一类成了最近潮流趋势不成？！
　　她从我手中取回饰盒，又反复检查内里之物是否无恙，然后是低低的叹息，最后合上饰盒贴于胸前，三分欢喜七分无奈，那神情像将那半面镜子视若瑰宝。
　　我突然想起午前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货郎，他醇厚的声音还言犹在耳。
　　“终有一日这半面铜镜会寻到主人……”
　　“除非小姑娘也有半面同样的碎镜，那便分文不取……”
　　我若有所思，不过须臾打趣道“莫不是夫人这半面碎镜也在寻找另一半~”
　　她身子明显一愣，脸色渐渐凝重，续而一脸惊疑看我。
　　“你从哪听来的！”她声音已有起伏，语气急促。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追问一惊，当下怔仲片刻，眼看她急迫神情，五内心思骤然畅通。
　　“是早前一个货郎手持半面铜镜在街上叫卖，恰巧被我碰上。”
　　我将遇上货郎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她听得出神，脸上是薄云拢月般的哀愁，本是美目盼兮的眸子氤氲层层雾气。
　　我看她悲喜交集，心中猜想那货郎定是她失散亲人，陈氏缓缓平复心绪，默默擦了脸颊泪痕，秋目直直望进我眼里，是坚定，亦是哀求对我道“我想见他！求求你带我去见他！”

作者有话说

　　某伍罪过罪过！~捂面对不起群众~近两日跟随大众步伐沉迷公测游戏~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