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赊刀人》木吻青

40、第 40 章

　　正如刁昐所料，敬恒那边的情况并不好。
　　本来他考完试准备和于忠丞分道扬镳，却被他拉过去要去他家里玩。一路上敬恒都觉得不对劲，一个是于忠丞一直避免和他有眼神接触，而且感觉于忠丞的动作格外僵硬。另一方面，原本晴空高照的，越走天色却越阴沉。
　　到了于忠丞家小区，那就真的是黑云压城既视感了，再来点闪电雷鸣，那这恐怖效果就拉满了。
　　敬恒站在小区门口不敢走了，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于忠丞见他不走了，回头问他：“怎么了？”
　　敬恒看着于忠丞僵硬的笑脸，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看见旁边垃圾桶有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他赊给于忠丞的刀！
　　于忠丞脸上的笑容扩大，但是透露着诡异与僵硬：“怎么不进去了？”
　　敬恒根本不敢动，但是也不敢进去。
　　于忠丞不再多说，拉着敬恒的手就往里走。
　　敬恒本想挣脱，却发现在于忠丞的手在碰到自己的那一霎那自己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只能跟着于忠丞往里走。
　　于忠丞家的门事开着的。眼看着于忠丞家的门越来越近，敬恒逐渐看清了门里的情况。
　　黑火已经燃起来了，火舌已经撩到了门框，随着距离逐渐拉近，敬恒可以看到火舌在往自己身上蔓延。
　　他想喊，但是喊不出来，感觉自己就像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动弹不得。
　　等等，猫？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随着黑火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再努力往黑烟缭绕的屋里看，桌子上似乎是有一团黑影，似乎就是蹲着的......猫。
　　敬恒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多日没出现的小猫不是被收养或者是跑了，是被杀了？

　　刁昐远远地就看到于忠丞家冲天的黑气了。
　　不光是刁昐，就连姚耀林都看到了。他惊了一下，问：“那是什么？”
　　刁昐神情严肃，回答：“是怨气。”
　　姚耀林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附近死人了？”
　　刁昐觑了他一眼，说：“死的应该不是人。”
　　他定定地望向黑沉沉的黑气，说：“是猫。”

　　敬恒这边，他已经被于忠丞拖进了屋子里，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而于忠丞也突然脱力，倒在地上。
　　他慌忙去探于忠丞的鼻息，发现没死只是晕了可算是松了口气。再一看周围，都是气势汹汹的黑气，似乎还能听到嘶哑的猫叫和狰狞的猫脸。
　　敬恒身上一阵一阵的起冷汗，手软脚软不敢看周围，低着头专心看着于忠丞，心里把观音菩萨大罗金仙都拜了一遍，脑子都怕得短路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有些不对。
　　这黑气只是再他周围肆虐，却不敢上前弄他；反观于忠丞，黑气从他脚踝处网上蔓延，眼看着就要到膝盖，敬恒赶紧伸手驱赶，却还真的把黑气驱散了。
　　敬恒：“......？”
　　这黑气怎么还带怕他的？

　　刁昐从垃圾箱里抽出被扔掉的那把大刀，擦擦干净，嗤笑一声：“还知道赊刀人惹不得啊。”
　　姚耀林在一旁不明所以。
　　刁昐把这把刀递给姚耀林让他防身，解释说：“咱们赊刀人的刀能镇鬼驱邪，沾了鬼神就多多少少和地府有点交情，一般鬼怪不会过来找我们的不痛快。敬恒这次估计是被牵连了，而且他个实习赊刀人，功力不够被欺负也正常。”
　　姚耀林觉得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好笑，说：“那我呢？”
　　“你？”刁昐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为什么警局从来不闹鬼吗？”
　　姚耀林洗耳恭听：“为什么？”
　　刁昐：“因为警局是人间罡气最盛的地方，寻常小鬼怎么可能进得去。警察就更不必说了，一身罡气，比赊刀人身上的煞气还膈应鬼。”
　　姚耀林忍俊不禁，说：“快进去吧，再不进去你那小徒弟不知道会成啥样了。”
　　刁昐也不再废话，提着刀就往前走。
　　很奇异的，周围的黑气疯狂的翻涌，但是就是没办法近两人的身。
　　黑气要气死了，几乎快要凝结出实体，冲着二人疯狂咆哮。
　　刁昐有些不屑地弯了弯嘴角，却在走近的一瞬间眼前突然模糊，心脏一阵绞痛，猛地闷哼了一声。在那一瞬间，他也感受不到身边姚耀林的存在了，感觉身周都被死气环绕着。
　　下一秒，眼前又瞬间清明，在看得清东西的一瞬间，刁昐望向姚耀林。
　　“嗒。”
　　脚步落下，刁昐捂着还在微微作痛的心口，看到姚耀林和几秒前同样的表情。
　　刁昐脑子里骤然蹦出一个念头：我刚刚的异常，姚耀林没发现吗？
　　再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和姚耀林又直接出现在了小区大门口，往前望还是那个被黑气裹挟环绕的房子。
　　姚耀林没变的表情在看到这种灵异事件后终于动摇了，征求意见似的看向刁昐，却发现刁昐脸色比之前差了不少。他赶紧扶助刁昐的手，问：“这......你是怎么回事？”
　　刁昐皱眉，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脚步停顿片刻，还是说：“再走一遍。”
　　二人于是再往前走，走的时候还反复确认自己走的是去于忠丞家的路，也确定自己的方向感没有出差错。这次刁昐倒是没有感觉到眼前模糊和心绞痛，但是在某个节点，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二人还是回到了小区大门。
　　刁昐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却笑了笑：“不让我们进......有意思。”
　　“那敬恒怎么办？”姚耀林本来有点着急，但是看刁昐不急，自己也冷静不少，“你脸色好差。”
　　“没事。”刁昐拎着刀，沉吟片刻，说，“既然我看不到这个灾厄，那可能不会有什么大事。”
　　姚耀林：“那我们......？”
　　刁昐：“走吧，我们还要处理季风晟的事情。”
　　他说完真往回走，姚耀林一惊，拉住他：“哎你真走啊？敬恒不管了？”
　　在他抓住刁昐的手的一瞬间，刁昐的心脏又感觉到那种刻骨的疼，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姚耀林赶紧把他拉进怀里伸手探他的体温：“你这是怎么了？”
　　心绞痛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余韵很绵长，刁昐一下没缓过来，靠着姚耀林缓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不知道是这个房子的问题还是什么，总之，这里的怪物不想让我进去。”
　　姚耀林叹了口气：“看出来了。”
　　刁昐缓好了，从姚耀林怀里出来，说：“回去吧，敬恒应该能搞定。”
　　姚耀林：“嗯。”

　　到家后，二人发现姚瑶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桌子边坐着画画，季风晟不见了。
　　刁昐走到姚瑶旁边，把从于忠丞那里捡回来的刀放在桌子上，没看她的画了什么，问：“季风晟呢？”
　　姚瑶说：“不知道，他说出去找你们了。”
　　刁昐身形一顿：“但是我们没遇到他啊？”
　　姚瑶也愣住了：“啊？我......那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她有点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出去了......”
　　姚耀林轻声安慰着姚瑶，刁昐闭了闭眼，感应到让季风晟容身的刀并没有离开太远，于是跟姚耀林说：“我去找季风晟，你留在家里陪着小瑶。”
　　姚耀林一愣：“我还是......”
　　“不用。”刁昐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又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季风晟确实没走远，刁昐走出去没多久就感应到了季风晟容身的那把刀。跟着直觉往一个巷子里走，能看到尽头似乎有个人影。
　　夜幕降临，巷子里也避光，刁昐视力有所下降，季风晟又是灵体，以至于刁昐不是很能确定季风晟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季风晟？”他叫了一声。
　　黑暗中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随即更加往巷子里挪。这次刁昐看清楚了，没有影子，是季风晟。
　　刁昐松了口气，提步走上去：“季风晟，你跑出来干嘛？”
　　“别过来！”
　　季风晟的声音里很明显地听得出颤抖与惶恐，刁昐停住脚步，皱眉问：“怎么了？”
　　“我......没什么，你别过来。”季风晟似乎又往里挪了挪，说，“我天亮了自己回去。”
　　刁昐敏锐地抓住关键字“天亮”，没再开口逼问，而是果断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直接照了过去。
　　然后他就与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对视上了。
　　季风晟也被他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转而赶紧扭头往巷子里躲。
　　“站住！”刁昐喝道，虽然一开始也被吓到了一下，但是还是往季风晟那里走，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季风晟停下，但是还是背对着他。他说：“我每次到晚上就会变成这样......我怕吓着姚瑶，就跑出来了。”
　　刁昐叹了口气，说：“没必要避着我，你过来。”
　　季风晟身形顿了顿，犹豫了好久，慢慢地转过了身。
　　季风晟现在的样貌是他死时的样子，很凄惨，一般人猛然看到可能还真的会被吓到。刁昐上前，轻轻把镶嵌在季风晟眼眶里的眼镜腿拔了出来，轻声问：“疼吗？”
　　季风晟轻轻摇头：“不疼。”
　　刁昐：“我倒是没想到这个香还有时间限制。”
　　季风晟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感觉得到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一到晚上我就有点控制不住我的......”
　　他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刁昐接了一句：“洪荒之力。”
　　季风晟一愣，随即笑起来，刁昐看他笑了也有些轻松，说：“其实按理说你不应该滞留人间这么久的，应该是有执念；但是你执念在身又完全没有厉鬼化的迹象，我都有点搞不懂了。”
　　季风晟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不说话了。
　　刁昐：“把你接回来就在忙敬恒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的执念是什么？”
　　季风晟脸色很黯淡，说：“实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