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赊刀人》木吻青

39、第 39 章

　　姚耀林刚摆好餐桌，大门就被打开，刁昐带着姚瑶回来了。
　　“天气热了，吃点凉快的。”姚耀林把小料碟摆好，抬头，一皱眉，上前抚开刁昐的刘海，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刁昐有些脸热，赶紧低头拿出季风晟灵魂寄存的小刀放在桌上，说：“是他。”
　　话音刚落，一缕青烟从刀鞘中飘出来，渐渐凝实成一个头破血流面目全非的少年模样。
　　突然出现的人把其余几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姚瑶，尖叫一声躲到姚耀林身后去了。姚耀林咽了口唾沫，对刁昐说：“你......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个......人？”
　　刁昐没说话，季风晟自己开口了：“我是......季风晟。”
　　姚耀林长眉一挑，觉得这名字属实耳熟，转头看向刁昐，刁昐解释：“就是前几天姚瑶学校跳楼的那个男生。”
　　姚耀林一愣，看向季风晟的目光格外复杂。
　　季风晟也有写手足无措，尤其是姚瑶还躲在姚耀林背后不敢探头。
　　刁昐看着面面相觑的几人，想到什么，从房间里拿出一盒香，看起来像是给人上坟的时候用的。他将其放进香炉点燃，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径直飘向季风晟，和季风晟融合。随着香越烧越多，季风晟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成了一个普通男生的模样。
　　刁昐看季风晟恢复得差不多了，把香炉盖上熄灭，说：“差不多了，只是你不要出现在阳光底下就好了。”
　　季风晟感觉得到自己身体——或者准确来说是灵魂——的变化，不可置信地抬手，摸到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脑壳。
　　他张了张嘴，说：“......谢谢。”
　　刁昐笑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姚瑶听见几人说话，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季风晟，惊讶地张大了嘴：“季风晟......”
　　季风晟对她笑了笑。
　　姚瑶慢慢从姚耀林身后走出来，看着季风晟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不是......”
　　季风晟知道她要说什么，神情有些暗淡。刁昐说：“这是他的灵魂。等他把想做的事做完，把想见的人见过，就会走了。”
　　听着这话，姚瑶有些伤感，明明季风晟和自己一样正青春，甚至比自己更优秀，有更好的未来，却......
　　季风晟正想说点什么，炼铁房的门被打开，敬恒拖着一把大刀走了出来。
　　敬恒一出来就看到一群人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有些窘迫，把刀杵在地上跟刁昐他们打招呼：“嗨，师父，姚队，小瑶，还有，这位是......？”
　　“你不用管。”刁昐起身问他，“你拿这么大把刀干什么？”
　　这把刀看起来工艺还挺粗糙，应该是敬恒自己打的。刁昐端详着那把刀，心想敬恒进步还挺大。
　　敬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想跟我那个朋友赊刀嘛......”
　　刁昐想起来敬恒跟自己说的朋友家的黑气，皱了皱眉，说：“你拿这么大一把干什么？没必要吧？”
　　敬恒：“那架势挺吓人的，我有点担心......”
　　刁昐沉默一会儿，说：“带我去看看。”
　　敬恒愣愣地应了。
　　刁昐做事雷厉风行，就算现在已经基本上天黑了，他也嘱咐姚耀林和姚瑶好好看家，让季风晟别到处跑，再冲敬恒一点头，示意他带自己去他朋友家。
　　敬恒无法，只好带着刁昐去于忠丞家看了。于忠丞家没人，不过也不用进去，在外面就能看到黑气。这个时候敬恒看得更清楚了，黑气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但是刁昐没看到。
　　他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没看到有问题就知道自己看不到了，于是转身对敬恒说：“看来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去办了。我看不到。”
　　敬恒第一次遇见刁昐看不到的事情，有点诧异，还很慌。
　　倒是刁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回去把那把刀赊给你朋友吧，如果这都挡不住灾那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敬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了。
　　回到家，几人已经吃过了饭，姚耀林在收拾餐桌，看到刁昐二人回来，说：“给你们俩留了饭菜，在锅里，还是热的。”
　　刁昐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说：“你这怎么越来越贤惠了？”
　　姚耀林笑着把他揽过来亲了一口，说：“不贤惠得不到刁大哥的青睐啊......好了，我继续收拾，你去吃饭。”
　　刁昐点头，进厨房，看到季风晟居然站在桌边，看到自己进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刁昐被吓了一跳，说：“你在这儿干嘛？”
　　季风晟低头，刁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原来姚耀林给他摆了一份饭菜，饭菜上面竖插着一双筷子。这是供奉先人的方法，没想到姚耀林拿来给季风晟供上了。刁昐忍俊不禁，问：“好吃吗？”
　　季风晟点点头。
　　刁昐笑笑，准备去吃自己的饭的时候，季风晟突然开口：“我看到了。”
　　刁昐动作一顿：“你看到什么了？”
　　“你，和他。”季风晟说着有点羞涩，做了个亲亲的手势，又低下了头。
　　刁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这有什么？吃完了饭就出去溜达溜达，或者教小瑶功课也可以，听说你成绩很不错？”
　　季风晟没料到刁昐是这个态度，有些惊讶又有些轻松，点点头，又轻声道过谢，转身离开了。
　　季风晟一走敬恒就进来了，看到离开的季风晟的背影，敬恒问刁昐：“师父，他到底是谁啊？”
　　刁昐淡淡地说：“姚瑶学校前几天跳楼死的学生。”
　　敬恒：“？？？！！！”
　　刁昐没多做解释，只是问敬恒赊刀的事情：“你这么大把刀怎么带出去给你朋友啊？”
　　敬恒：“我送去他家就好了！”
　　刁昐：“......行吧。”
　　敬恒一心都在给于忠丞赊刀上，赶紧吃完饭，回房联系于忠丞，说要给他送点手工艺品，把于忠丞约了出来。
　　次日，他们约在一家经常去的奶茶店，于忠丞看到敬恒手里那么大个包裹都惊了，打开一看还是把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小小小恒咱冷静，出啥事了都不能动刀子啊。”于忠丞咽了口口水，手忙脚乱把大刀收进包裹，说，“你今儿要不是约我在奶茶店我都以为你要把我杀人分尸了！”
　　敬恒：“我就是给你赊个刀......你家什么时候起了黑色的火了我就把刀收回来。”
　　于忠丞惊奇道：“什么跟什么啊......还黑色的火？你这家伙复习魔怔了？”
　　敬恒不管这么多，直接把大刀塞进于忠丞手里，于忠丞也只好收好。
　　于忠丞无奈地笑了笑，就当陪他玩，然后看着一脸严肃的敬恒说：“你复习完了吗？”
　　敬恒：“......”
　　他严肃的表情裂开了。
　　于忠丞忍俊不禁，说：“要不还去我家复习？我妈最近买了点山竹，可好吃了。”
　　敬恒本来不想麻烦他的，但是听到有好吃的，不争气地同意了。
　　到了地方敬恒才发现有点不一样，黑气比之前看到的还要猛，凑近于忠丞的家还会感觉到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气。
　　敬恒搓了搓手臂，说：“你家冷气开得太大了吧？”
　　于忠丞不以为然：“小区绿化好，又比较背阴，凉快一点是正常的。”
　　敬恒撇撇嘴，心说那可不一定。进了门敬恒才想起什么，问：“那只小猫呢？”
　　于忠丞苦笑：“我也不知道，最近这几天都没看到它，可能是找到别的长期饭票了吧。”
　　敬恒点点头：“希望是有人领养了。毕竟它真的好乖。”

　　为了复习，敬恒一直住在于忠丞家，直到考试。
　　复习中途敬恒还问过于忠丞他父母怎么一直没回来，他说妈妈最近有点不舒服，查出来是胆结石，住院了，爸爸在陪床。
　　敬恒愣愣地，只能说早日康复。
　　于忠丞没当回事，也不是什么大病，早上他妈妈还生龙活虎地把他从床上call起来呢。
　　敬恒则微微提着心，一直到考试了却也没有任何异样，于是只好回去再问问刁昐。
　　考试结束后，敬恒本来准备回家问刁昐关于这次赊刀的事，却又被于忠丞邀请去他家玩了。
　　敬恒只能匆匆给刁昐发了个信息报备，就被于忠丞拉走了。

　　刁昐看到敬恒的信息，脸色有点不好。
　　姚耀林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看他脸色不好，问：“是......会出事吗？”
　　刁昐抬眼看了他一眼，说：“嗯。”
　　姚耀林：“那......?”
　　刁昐收起手机，说：“没事，不急，晚上如果他没回来再说。”
　　“行。”
　　在等敬恒回来的时候，刁昐又进了炼铁房。房间里隔音太好姚耀林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他正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大门开了，两个小家伙回来了。
　　“哥哥！”姚瑶开心地喊他，“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姚耀林正准备回答，小姑娘又问：“敬恒哥哥还没回来嘛？”
　　姚耀林摇头。
　　姚瑶疑惑道：“可是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了啊，他应该会比我们更早回来的吧。”
　　姚耀林眉头一皱，身后的门就开了：“你说什么？”
　　姚耀林回头，之间刁昐皱着眉开门出来，问姚瑶：“你在哪里遇到敬恒的？”
　　姚瑶愣愣地：“就......在巷子口......”
　　姚耀林看刁昐脸色不对，问：“是出事了吗？”
　　刁昐不置可否，思考片刻，说：“我还是去看看。”姚耀林拿上外套，说：“我跟你一起去。”
　　刁昐没什么意见，二人一起又出门了。
　　姚瑶和季风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俩又走了，对视一眼，耸耸肩，一起走进姚瑶的房间。季风晟毕竟不是人，有的时候身体都是半透明的，一直呆在全是刀剑的院子里会不舒服，姚瑶就带他进自己的屋子避一避。
　　姚瑶把书包拿出来，问：“刁昐哥哥是不是让你教我功课来着？”
　　季风晟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姚瑶试探着说：“你应该不会听话的吧？”
　　季风晟看着她已经拿出来的书包，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姚瑶欢呼：“好耶！咱们聊天儿吧，我其实对你还挺感兴趣的。”
　　季风晟抿了抿唇，点头。
　　姚瑶首先发问：“那天我在厕所遇到的鬼是你吗？”
　　闻言季风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是我。”
　　姚瑶：“你没事跑女厕所干嘛？”
　　季风晟：“我一般晚上......神智不是很清醒，抱歉。”
　　“唉唉唉不用道歉，我不是也把垃圾桶扔你头上了嘛。”姚瑶摆摆手。
　　“......”季风晟沉默片刻，说，“我之前，听到你在和同桌讨论我。”
　　姚瑶一愣，转而赶紧解释：“我我我我没说你坏话啊！我其实还挺可惜的，你人也好，学习也好，怎么就......”
　　季风晟艰难地提了提嘴角，但是到底笑不出来，低头不做声了。
　　姚瑶试探性地问：“那个......我问个比较冒犯的问题，你不要生气。”
　　季风晟抬头看她，示意她可以问。
　　姚瑶咽了咽唾沫，说：“你是真的自杀吗？”
　　季风晟眸色暗了暗，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