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魂飞魄散后》夏今竹

4、拜师1

　　两天后，江云廷的伤就彻底好了。

　　期间，十方师尊和严法师尊都前来探望了他。严法沉着脸给他号了个脉，然后又沉着脸转身走了，搞得江云廷以为自己没救了。十方则和颜悦色地安慰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蛇毒。

　　但一直没人提要他下山的事。

　　经此一事，宫誉认定江云廷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天天跟着江云廷，嘘寒问暖，大有以身相许之势。

　　江云廷嫌弃他话太密，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走，但总能精准地被宫誉逮住。

　　这天，江云廷准备出门去找谷远秋，问什么时候带他下山。但还没出门，就听到宫誉在拍门。

　　江云廷无奈地打开门。

　　宫誉兴冲冲地跑进来，一把抱住了江云廷，又蹦又跳，勒得江云廷喘不过气来：“云廷，你可以留下来了！”

　　江云廷努力控制住脸上嫌弃的表情，并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宫誉，问：“留下来？什么意思？”

　　“留下来修仙啊！”宫誉激动地嚷嚷。

　　“真的？”江云廷喜出望外，想到方楚阔，心里美滋滋的。他一把拉过被自己推开的宫誉，搂住他问：“为什么？”

　　宫誉被一推一拉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说：“啊，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是阔师兄去跟师尊说了什么，然后就答应让你留下来了。可能是嘉奖好人好事吧。”

　　江云廷否定了这一猜测，并且自己想了一个可能性。

　　“是什么？”宫誉好奇。

　　“他垂涎我的美色。”江云廷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宫誉没说话，细细打量起江云廷来。

　　江云廷和方楚阔都好看，但不是一种好看

　　方楚阔是摄人心魄的俊美，红唇雪肤，墨眼剑眉。站在人群中，永远是最引人注目的。与他魅惑面容相对应的，是一双干净澄澈的清亮眼眸，如婴儿一般，一尘不染。

　　江云廷是初看不如方楚阔惊艳，却是越看越耐看。干净清秀，棱角分明而五官柔和，鼻挺唇薄，高高的眉骨下一双杏花眼。笑起来时，那眼里星光闪烁，神采奕奕；但若在他不笑的时候，深深望进去，会感觉陷入浩渺的星河，苍茫的远古，仿佛有很多情绪、很多故事都藏在了那双眸子里。

　　“你们……在干嘛……？”

　　宫誉之前进来时，没来得及关房间门。谷远秋便直接看到了眼前诡异的景象：江云廷搂着宫誉，而宫誉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云廷看。

　　江云廷一把推开宫誉。

　　“哦，我们在讨论，云廷能留下来，是因为好人好事嘉奖，还是因为……”宫誉认真地开口解释，吓得刚刚把他推开的江云廷又把他扯回来，死命捂上了他的嘴。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呀，我正要来告诉你们呢。”谷远秋轻快地说。

　　“小秋师姐，我为什么可以留下来？我不是没有仙根么？”江云廷询问自己被留下来的原因。

　　谷远秋摇摇头：“阔师兄没有跟我说，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没多问。”

　　谷远秋接着又提醒道，“明早记得到一念堂拜师。”

　　“拜师啊，”江云廷想起了和蔼的十方师尊和严肃的严法师尊，“我可以选十方师尊吗？”

　　谷远秋笑道：“两位师尊没有空带这么多人，所以会把新来的修仙者分给各个已小有所成的师兄姐，由他们来传授仙术。”

　　江云廷心中一动，“那方楚阔呢？”

　　“不会，阔师兄没空，捉妖都够他忙了”，谷远秋摇摇头，突然有点小得意，“但我是阔师兄教的。”

　　两人的好奇心被激起，缠着谷远秋问原因。

　　原来，谷远秋也不是被仙鹤选中的，她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凡人。

　　小时候，她全家被狸妖灭门，方楚阔救下了她，见她无处可去，就把她带回了无妄山。但她先天资质过于普通，无妄山没人肯花时间教她，方楚阔就自己教。

　　“既然是阔师兄教的，想必小秋师姐的修为也很厉害。”宫誉满眼的羡慕。

　　谷远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阔师兄修为很高，擅用剑；他教我很是用心，但我自己没天赋，剑法稀松平常。我一般会干些别的。”

　　“干什么？”江云廷好奇道。

　　谷远秋嗫嚅道：“我喜欢用仙术做一些器具。”

　　器具是什么？宫誉和江云廷双双感到疑惑。

　　谷远秋指着江云廷房间一个烛台：“这个就是我做的。”

　　宫誉显然是不能理解这事，但出于礼貌，忍住了没问。有方楚阔这种名师在侧，不好好学剑法求飞升，居然琢磨用仙术来做一些日常用品？方楚阔也是奇怪，居然纵容了。

　　江云廷把那烛台上上下下摸了一圈，赞叹道：”手艺不错，比我宫里的精美多了。哎，宫誉，跟鎏金国的比呢？”江云廷一边观赏，一边问宫誉。

　　“啊，”宫誉愣了一下，也礼貌地俯身看了看，然后礼节性地赞叹道，“确实不错，跟我宫里的差不多。”

　　谷远秋噗嗤一笑，道：“不止这样呢。点着之后，风是吹不灭的，只有用嘴才能吹灭。”

　　江云廷恍然大悟，更感兴趣了。

　　“那你也会做一些收妖相关的法器吗？”宫誉问道。

　　谷远秋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那种技艺太复杂，对修为的要求也很高，况且我也不太感兴趣。”

　　宫誉点点头，但还是不太理解。这种日常器具做来有什么用呢？

　　“我能学这门手艺吗？”江云廷突发奇想，“做好了之后可以拿去卖，给我们国库充点银子。”

　　除了方楚阔，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做的东西表示了赞美。谷远秋欣然应允，爽快地点点头：“好啊，没问题，我教你。”

　　江云廷也热情地邀请宫誉，一起向小秋学。

　　宫誉赶紧礼貌婉拒了。

　　次日，便是拜师的日子了。

　　要拜师的修仙者们还在路上，一念堂内，吵成了一锅粥。

　　“没有仙根就该下山嘛，为什么要破先例呢？”

　　“是呀是呀，不合规矩啊。”

　　“没有仙根，怎么教都没效果的，你们看看小秋，仙根低劣，跟着楚阔都学不出个名堂来；没仙根的，我们怎么教啊？”

　　“没错，严法师尊，您向来公正，当时可是您说要让这小子下山了；现如今怎么又留下来了……”

　　关于江云廷体内无名力量的事情，尚无定论，不便跟众人讲明，避免引起恐慌和无谓的猜测。

　　严法冷冷地看向方楚阔，眼神示意让他来回答这些棘手的问题。

　　方楚阔正欲开口，谷远秋已经领着修仙者们到了一念堂。

　　一进一念堂，江云廷察觉到有不满的目光向他投来，才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他没有仙根，谁愿意当他师父呢。

　　是方楚阔让自己留下的，如果没人愿意，那难道方楚阔亲自来教自己？

　　江云廷想到谷远秋的经历，心里美了起来。

　　修仙者们排成队，依次被分了出去；轮到江云廷，要接收他的是一名长胡子老道，宫誉和飞曜也分到了他门下。

　　长胡子老道嘴上没说什么，但很明显地非常不情愿，连胡子都在抖动着表示抗议。飞曜也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江云廷。

　　江云廷也站着没动。

　　与其说他识趣，倒不如说，他也不满意这个分配。他还心心念念着方楚阔能够亲自来带他。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方楚阔。

　　方楚阔淡定开口：“那……”

　　江云廷暗喜，心里像是有一朵花瞬间怒放，已经开始幻想方楚阔教自己仙术、剑法的场景了。

　　“小秋，你来带吧，如何？”

　　众人大惊。

　　江云廷心里那朵花骂骂咧咧地合了回去。

　　“小秋遵命。”谷远秋是永远不可能拒绝方楚阔的，在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她习惯性地应了。

　　等她脑子反应过来后，她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楚阔。她自己修了这么多年，充其量就跟着方楚阔下山去捉过几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妖，哪有资格教别人？

　　方楚阔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有点丧气的江云廷突然转念一想，这无妄山，跟方楚阔关系最好的就是谷远秋了；自己若跟着谷远秋修行，还怕见不到方楚阔么。这么一想，心里的那朵花又开始盛放了。

　　谷远秋又惴惴不安地望向江云廷，只见江云廷冲她眨眨眼，狡黠一笑。谷远秋心里更加不安了。

　　拜师结束后，师父们都把各自的弟子们叫来围成一圈，嘱咐一些事项。

　　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谷远秋毫无准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江云廷走到她跟前，阳光灿烂地叫了声“小秋师父”，吓得谷远秋一哆嗦。

　　方楚阔也走了过来，摸摸谷远秋的头，道：“小秋，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提前跟你打招呼，抱歉。”

　　谷远秋赶紧摆摆手：“没事的，阔师兄。我只是……我只是担心自己误人子弟。”说着，又开始忧愁地扯自己的头发。

　　“小秋师父，不要担心。”江云廷本来就对修仙不感兴趣，安慰谷远秋，“你有仙根，还跟着阿阔学了那么多年，教我这个没仙根没基础的，肯定绰绰有余。”

　　说罢，江云廷还冲方楚阔挤挤眼，“是吧，阿阔？”

　　方楚阔意料之中地无视了他。

　　谷远秋被“阿阔”这个亲昵的称呼吓到了，暂时从焦虑中抽离了一下。

　　宫誉被分到了长胡子老道那，不是很称心；他偷偷溜过来问谷远秋，能不能也跟着她，谷远秋赶紧拒绝，不想再多耽误一个人，把他赶回去了。

　　谷远秋稍微冷静了一点，想起来自己还要处理修仙者家眷随从的事情，便跟江云廷道了别，匆匆走了。

　　拜师完后，就相当于正式入门了，修仙者彻底跟人界红尘事了断，家眷随从自是也不能要了；他们可选择离去，也可以留在无妄山做一些打杂的活。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回人界。因为，他们既不能学习仙术，也不像之前那样，需要去照顾自家主子；留在无妄山，就是做一些修仙者没时间做的杂活，枯燥无趣，实在是没什么好的。

　　护安选择留下来。原因是担心江云廷孤独，也怕他不认真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