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魂飞魄散后》夏今竹

13、边南1

　　江云廷和方楚阔出了梧桐林，正要道别，有个弟子来报，说十方师尊有事找方楚阔，让他赶紧去一念堂。

　　本来没有提到江云廷，但他没事儿可干，便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

　　一进入一念堂，才发现那华煊也在。

　　方楚阔拱手，“见过师尊，华前辈。”

　　江云廷也跟着拱手，“师尊，白前辈。”

　　是白毛怪的白。

　　十方仙人一愣，柔声纠正道：“这位是神界的白狐神，华煊华前辈，不姓白。”

　　“无妨无妨，小孩子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华煊一乐。他向来不拘礼法，对此不以为意。

　　“之前无妄山脚下出现蛇妖攻击我仙门弟子一事，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十方仙人道，“刚刚白狐神说，他前段日子经过鎏金国边南镇的时候，听闻那里有蛇的踪迹。楚阔，你不妨带几个同门去瞧瞧。”

　　方楚阔先是点头，领了这任务，然后又追问：“敢问华前辈，是如何发现有蛇妖踪迹的？按常理来讲，若是有妖，守仙会上报的。”

　　华煊呵呵一笑，“我在边南镇救了一个昏迷的人，那人中的毒很像是蛇妖的；至于守仙没上报，要么就是没发现，要么就是玩忽职守咯。”

　　方楚阔继续追问：“前辈救的人眼下在何处？”

　　华煊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是个男的。我救了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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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叫人从何查起呢？方楚阔暗自叹了口气，礼貌道别，退了下去。

　　江云廷盘算着，如果跟去的话，就不用在无妄山跟着谷远秋修什么劳什子仙了，还能天天看见方楚阔，真是一举两得，没有理由不去。

　　于是，他向方楚阔毛遂自荐。接着，他又想起宫誉那小子说自己曾经爱上过一条蛇的事情，虽然不知真假，但自己毕竟答应过要帮忙，于是提议把宫誉也带上。

　　谷远秋本来对捉妖没什么兴趣，但听宫誉说边南镇地理位置优越，长了很多奇树，其中有一种，水泡不软，火烧不化，甚是感兴趣，想着能不能弄一些回来当材料，于是也要跟着去瞅瞅。

　　对于方楚阔来说，带谁都一样，谁愿意跟着便跟着好了，于是统统一口应允了下来。

　　严法仙人一向严谨，认为此事重大，觉得方楚阔带的那几个人都不怎么靠谱，于是让飞曜也一起跟去。

　　飞曜本人也正好对江云廷和方楚阔很不满，想着此去一定找到一些他们的把柄，上交师尊处理。

　　就这样，几人各怀心思地凑在了一起。真心去捉妖的，倒只有方楚阔一人了。

　　方楚阔一个缩地千里，众人瞬间到了边南镇。

　　边南镇虽然是个边陲小镇，但人口还不少，毫不逊色于鎏金国一些富饶之地。

　　原因是镇外有一片广阔的树林，长着诸多奇树，盛产各种名贵木材，远销至鎏金国甚至其他国家的富贵人家乃至皇室，滋养了整个镇。

　　此外，这个小镇少有妖入侵，也为小镇的繁荣稳定出了一份力。这便要归功于边南镇的守仙邱一。

　　那些没有通过百妖林试炼的修仙者，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去各地做守仙，

　　守仙的主要职责就是在发现有妖时，及时去通报无妄山，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以捉妖。

　　而邱一这人，不甘心自己只能做个守仙，来了边南镇后不懈怠，越发勤奋修行，修为竟然有不少增进。对于一些平常的妖，他自己也能对付。

　　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再被召入无妄山，继续修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世上之难事，绝路少之又少，只怕有心人。

　　方楚阔一行人在镇上转悠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发现。江云廷抱怨累了，方楚阔就带着他们找了个偏僻的小客栈歇脚。

　　这小客栈叫“花悦”，异常冷清，没有客人。老板是个女人，看不出年纪，装扮夸张，全身上下五颜六色的，连头饰也不放过，整个人跟一朵妖艳的花儿一样。

　　她甚是热情，见新来了客人，抢在小二面前，仪态万千地亲自招呼。

　　不过，当她一个劲冲着方楚阔抛媚眼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她的热情，并不是因为终于来了新客人。

　　方楚阔本就不爱跟人交际，眼下正发愁怎么入手追查蛇妖，哪里有心思理会老板，于是把基本礼数也给丢了，只装作看不见，陷入沉思中，时不时地揉揉眉心。

　　客栈老板冲着这冷面送了几个笑脸，都仿佛跌入了寂静的深渊，毫无回应，也兴味索然了。

　　她扫了几人一遍，又盯上了江云廷。

　　江云廷觉得这老板虽然奇装异服，审美成，但眉眼间风韵犹在，主动跟她攀谈了起来，一来二去，哄得老板甚是开心。老板看江云廷，也越看越觉得顺眼，说要免了这顿的酒钱。

　　“不必，美人做生意不易，好意心领了。”江云廷笑着婉拒，一声“美人”让老板心花怒放。

　　“公子，你生得如此俊俏，可有娶亲？”老板打探道，笑得很是暧昧。

　　“尚未，”江云廷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飞曜不悦，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想提示江云廷不要贪图玩乐，注意此行目的。

　　老板诧异又不满地瞥了飞曜一眼，示意小二去给飞曜舔点茶水，然后继续跟江云廷聊：“你可有心仪的对象？若没有的话，有什么要求？我可以给你张罗张罗。”

　　江云廷笑道：“没有，长得好看就成。”然后他不怕死地指了指旁边闭眼沉思、冷若冰霜的方楚阔，“像他一样就差不多，甚合心意。”

　　宫誉和谷远秋不由得默默把椅子往外挪了挪，生怕方楚阔发火，殃及池鱼。飞曜则翻了个白眼，灌了一大口茶水。

　　“哎哟，公子的眼睛可毒呀，这位小少爷生得可真是好看。”老板啧啧赞叹道，然后话锋一转，也不介意方楚阔本人就在场，直接评价道，“可惜不会笑，像个木头。”

　　江云廷想起，那日在梧桐林，两人对酌那会儿，方楚阔可是笑了好多次。

　　对酒笑，对落叶笑，对清风笑，对他笑。

　　江云廷看了一眼不为所动、只顾自己沉思的方楚阔，点点头：“是，老板说得对；还是老板你这样好，爱笑；笑起来甚美，灿若天上月。”

　　老板再次被江云廷给逗得心花怒放，调笑道：“那你看我可好？你留在这当老板，我给你生孩子。”

　　方楚阔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向谷远秋、宫誉、飞曜仨人，“休息好了就走吧。”然后不待回应，利落地起了身，大步向店外走去，谷远秋仨人赶紧手忙脚乱地也跟着起身。

　　江云廷仿佛没注意，依旧跟老板有说有笑：“好啊，我过几天就八抬大轿来迎娶你。不过，这边南镇适合生活吗？会不会有妖怪？”

　　“哎哟，不会，我们这里好几年没有妖出现了。”老板眉飞色舞，“别说妖了，坏人也没几个，县官大人抓人抓得可严了，你在街上吐个口水也会被抓，我们这里呀，是真正的路不拾遗。”

　　江云廷见方楚阔他们已经出了店，也跟老板告别：“如此看来，确实是个好地方；我先走了，老板告辞。”

　　老板笑意盎然，“八抬大轿，别忘了。”

　　江云廷也笑着跟她拱拱手，转身追上了方楚阔他们，问道：“我们不在这家店住下吗？”

　　“不了。”方楚阔的回答简短有力，顿了顿又说，“这里妖气重。”

　　“妖气？老板不是说没妖吗？”江云廷一头雾水，望向谷远秋仨人。

　　谷远秋跟着赶路，脸红扑扑的，迷茫地摇了摇头。

　　宫誉耸耸肩。

　　飞曜对天翻了个白眼。

　　江云廷不知好歹地追到方楚阔旁边，问：“阿阔，我们不住店里，那我们去哪？”

　　方楚阔直视前方，认真赶路，淡淡地答道：“住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方便你到时候八抬大轿去接新娘子。”

　　江云廷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嘿嘿笑道：“哦，你对那个老板有意思啊？”他慷慨地拍拍方楚阔，“兄弟之间客气什么，让给你好了。”

　　“你离我远点。”方楚阔被江云廷吵得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为什么？”江云廷追问。

　　“你影响到我呼吸了。”方楚阔一把推开喋喋不休的江云廷，加快了脚步，把他甩在身后，任由他连连叫屈。

　　“他这么喜怒无常，你都是怎么忍受他的？”江云廷对谷远秋小声抱怨道。

　　谷远秋看着江云廷，想了想，认真地说，“阔师兄没对我发过脾气。”

　　江云廷自讨没趣，蔫了下来。

　　方楚阔带着一行人走了大概一柱香，店铺和行人渐渐稀少，最终来到镇子最南边，停在了一个陈旧的小院子前。

　　院子门口站了个瘦削干练的青年人，头发一丝不苟地竖了起来，衣服陈旧而干净，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此人正是邱一，知道方楚阔等人要来边南镇，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邱一迎上来，向方楚阔拱手问好，然后带着众人进了小院。

　　小院不大，收拾得很干净，众人在院里的石桌上坐下。

　　“阔师兄，听说你们这次是为了蛇妖来的，可有什么发现？”邱一单刀直入。

　　“在镇里转了一圈，没见什么异常。”方楚阔道。

　　“不知白狐神为何说边南镇有妖，还是消失了上百年的蛇妖。”邱一道，口气中有一些不满，甚至有些许委屈。

　　虽说边南镇并不是全无妖怪，但跟其他地方比起来，确实少很多。况且，华煊没有提供什么真凭实据的线索，就把蛇妖这桩大案扔到了边南镇头上。邱一的心情也是能理解的。

　　方楚阔安慰道：“蛇妖一案搁置了很久，一直没有头绪。白狐神虽然没提供有效的线索，但总归是有些信息，所以我就带着同门过来看看，顺便让他们历练一番，并不是说这里一定有蛇妖。”

　　邱一听罢。稍稍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