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靡徒

4、微风

　　江淮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依然没有收到季野的回复，心里很郁闷，也不无担心。

　　“怎么不回信息啊？”

　　“阿野，你还好吗？”

　　“你在哪国啊？要不要我去陪你？”

　　“你一个人照顾孟姨会不会太勉强了？需不需要帮忙？”

　　当然，江淮还是等不到想要的回应。

　　他愣愣看着手机上另一个人的微信主页，心中慌乱又暴躁。

　　季野的头像是一束野花，那是曾经江淮给他摘的，几只蝴蝶围绕在旁边。在阳光的照耀下，花开的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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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淮，你带着弟弟跑慢点，别摔着了。”

　　“知道啦，妈妈，我会照顾好弟弟的。”江淮笑着漏出长了一半的几颗乳牙转头回答顾凡。

　　“哥哥！这朵花花会飞！”季野惊喜的看着飞舞的蝴蝶。

　　“哪里！”江淮闻声忙不迭跑过来看。

　　“诶，这好像不是花，好像王奶奶孙女头上的发夹。”江淮新奇的看着在花丛里会飞的发夹。

　　“妈妈裙子上好像也有。”

　　“那是蝴蝶，不是发夹也不是裙子。”孟婉安刚好过来看到这一幕，温柔的笑着。

　　“妈妈！”季野回头看见孟婉安慌忙跑过去抱了个满怀。

　　“孟姨，蝴蝶是什么啊？”江淮懵懂的接收着未曾听说的新事物。

　　“是毛毛虫，经过化茧后变成蝴蝶，好看吧。”孟婉安耐心的科普。

　　“你们两个小捣蛋别抓啊，待会又跑的一身都是灰。”顾凡也走过来细心叮嘱着。

　　“化茧很艰难的，毛毛虫能变成蝴蝶非常不容易，这样美好的事物还是多留着吧。”孟婉安看着飞舞的蝴蝶，眸光黯淡了一瞬。只一瞬，谁也没有察觉到。

　　江淮看了看蝴蝶，又看了看季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又跑进花丛。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小束花，他把花塞到季野手里“嘿嘿，美好的东西都给弟弟。”

　　季野手里拿着野花，花香四溢，几只蝴蝶环绕在他身边，他咯咯的笑着，伸手抓蝴蝶，没抓到，倒是蝴蝶自己落在了他的脸上。

　　孟婉安和顾凡看着两个调皮的小肉球，也相视而笑，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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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房间里到处都有季野的身影，季野的味道霸道的占据着江淮的脑海，让他无法自拔。他根本静不下心，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心里窜出的想念，只能出门散散心。

　　江淮其实也不知道去哪，以前出门他都是和季野一起，很少自己一个人出门，但是现在他必须适应一个人的状态。

　　他低头又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啧。”他烦躁的摁下锁屏键，把手机扔进兜里，百无聊赖的到处乱逛。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不知不觉走出了热闹的市区，走过了枫林小道，到了老城区，烈阳高照，像曾经他们居住在这里时无数个静谧的午后。但是他们的家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江淮抬头看了眼破旧的几栋楼房，小区里其实有很多熟悉的人，以前多多少少都有些接触，但是现在他都不确定他们还记不记得他。

　　江淮没有进去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还不想那么早回去，虽然他肚子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是空的。

　　这里的每一条街他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他拐过僻静的小道，走进另一条巷子，巷子深处有一家吵嚷的网咖，门口正拥着一堆人。

　　“许哲，劝你识相点，我们锋哥在这还是有点话语权的，隔壁街都得给我们三分面子。”说话的人头顶一撮黄毛，手臂上纹着蝎子，看起来十八九岁，但身型细瘦，面显憔悴，颇有些纵·欲过度的样子。

　　“要闹事滚。”名叫许哲的男生抬头看了眼面前这堆乌烟瘴气的人，眉头紧锁，眼底满是阴霾。

　　“特么的别给脸不要啊，想在这片混不交点保护费可不容易啊，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锋哥的名字。”

　　砰——

　　话说到一半人群后面突然传出一身惨叫，只见那个被称为锋哥的人此时仰躺在地上，江淮手里拿着巷子边随手捡的棍子抵在锋哥脖子上，眼里满是暴躁与不耐。

　　看见这场面众人都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又都挥起拳头狠狠的冲上去。

　　“操。”不知道谁骂了一声，一群人混乱的扭打在一起。

　　季郝峰以前不管孟婉安他们母子俩，有一段时间季野常常被欺负，江淮为了保护他，满满的也就会打架了，后来又上过格斗课，打起来就更狠了。

　　江淮挥起棍子敲打这群混子，看着人多，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菜，江淮虽然没下死手，但也次次都打在要害，够他们痛好一会了。许哲也带着人加入这场混战，他打起来也招招都狠。

　　江淮一天的压抑也随着发泄在他们身上，没多久地上就躺到一片，惨叫声连连。

　　“菜逼。”潦倒最后一个混子，江淮低声轻骂了声。

　　许哲蹲下身拎起锋哥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带着你的人滚，别没事找事。”

　　锋哥虽心有不甘，但看着这两个战力爆表的小孩也不敢再说什么，一群人爬起来捂着肚子走出小巷。

　　许哲转头看向江淮，“这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哦，回来虐菜。”江淮对上许哲的视线，懒懒的回答。

　　“就你自己？季哥怎么没一块，你们不做什么事都一块吗？”

　　闻言江淮又愣了愣，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什么都在一块。

　　“怎么？我来不欢迎啊？”江淮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哪能呢，就是你这一来让你看到这些麻烦事，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江淮垂眸看了眼时间，又轻声说“既然不好意思，饭点了，不请一顿说不过去吧。”

　　“我还真没注意，走，这么久没见，还老样子不？”

　　许哲把自己那帮兄弟打点好后带着江淮往外走，走出巷子拐半个弯就有饭店。

　　“李叔。”许哲礼貌的打着招呼。

　　“好久没来了。”老板热情招待了他们，甚至都没问他们要什么，就已经去后厨忙活了。

　　“你们搬走之后，李叔还问过你们怎么不来这吃饭了，他还以为是他做的菜不合你们心意，郁闷了好一阵子。”

　　这家饭店以前他们经常来，老板，也就是李叔都认识他们，那会他们成天带着许哲到处跑，饿了就都来这吃饭，时间一长，李叔可喜欢这帮孩子了。

　　江淮抬头看了眼熟悉的小饭馆，墙上布着油烟熏出来的黑色污渍，店面不大，桌子都往店外摆了，里面中年男人前前后后忙绿着，或许是看见江淮回来了，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

　　“那会走的突然，也没来得及跟李叔说一声。”

　　“多久了？五六年了吧？”

　　“记不清了。”

　　“这么长时间倒也没看你回来过几次。”许哲懒散的说着，语气里夹着些许嗔怪。

　　江淮想起几年前闹的不愉快的夜晚，自那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看见季野笑过。“我们那会走不开，孟姨病情不是很乐观，走远一点就会刺激到她，后面也回来过，不过都没待多久，没跟你们碰上面。”

　　听见孟姨许哲眉头也微微蹙了蹙，“孟姨还病着呢？那混蛋是不是还在害他？”

　　“很久没看见过他了，病情还在恶化，阿野陪孟姨治病去了。”

　　“怪不得你一个人回来了，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后厨的李叔已经忙活完了，家常菜的味道从店里散出来。

　　“菜来咯。”李叔端着几道卖相极乖的菜从后厨走出来，脸上灿烂的笑着。

　　江淮看着眼前几道菜，熟悉的味道霸道的占据着他的嗅觉，鼻腔里满是这温馨的味道。他们没有点菜，李叔做的全是他们曾经最常吃的，每道菜都是辣菜，都没有放香菜，他记得他们所有喜好与忌口。

　　“李叔，别忙活了，就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坐下一起吃点吧。”江淮眼见李叔还想转身回后厨多做几道菜，忙拉着他坐下。

　　“诶，好好好，小淮啊，好久没回来了吧，快尝尝，看我手艺有没有退步。”李叔乐呵呵的看着江淮，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小野怎么没一起回来啊，他最喜欢吃酸辣鱼了，我还特意多放了点辣酱。”

　　江淮夹了筷辣子鸡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冲击着味蕾，江淮差点走了神。

　　“他照顾孟姨呢，抽不开身，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带他回来。李叔手艺还是这么好，这口我想了好久了。”

　　李叔看江淮低头吃着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更开心了“哈哈哈，喜欢吃就行，你别说啊，像你们家请那些什么酒店大厨还真做不出这味道，这家常菜就得一家人坐着整整齐齐的吃，那才有味道呢。等小野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了，那就圆满了。”

　　江淮本来就饿了一天，李叔又不停的给他碗里夹菜，这一顿他愣是多干了两碗饭。心中那片空缺地方被填补上一小块。

　　这顿饭吃了很久，李叔激动的不得了，不停的问着江淮走之后的生活，江淮也耐心的回答着，只有许哲安静的吃着饭，插不上话。

　　离开的时候李叔还在絮絮叨叨，江淮无奈的哄着“叔，天不早了，再不回去都没车了，我有空再过来看您，你要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成吗。”

　　“好好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报个平安啊。啥时候回来提前跟我说，我把饭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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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和许哲沉默着一路往回走，耳边传来蝉鸣声，这次不是一个人走，也并没有一路无声，但始终觉得还是缺了些什么。

　　许哲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江哥，有心事啊。”

　　江淮闻声回过神，心底总觉得有点闷闷的“啊，没有。”

　　许哲抬眼看着江淮，心里隐隐猜测着些什么，懒散的说“季哥走了不习惯啊？”

　　江淮眸光黯了黯，低低的说“嗯。”

　　“江哥，这么些年你跟季哥的感情我们的有目共睹，突然走了不习惯很正常，迟早会回来的嘛，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像季哥把你魂一块勾走了似的。”

　　“得了吧。”

　　“行了，江哥，我到地了，先走一步啊，下次回来再联系。”

　　“成。”

　　许哲看着江淮继续往前走，和曾经他们搬走时不一样，现在他一个人，像是个孤独患者。

　　“江哥。”

　　“嗯？”江淮闻声回过头对上许哲的目光。

　　“来日方长，好好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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