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靡徒

3、阴霾

　　江淮愣愣的看着通知栏里的消息，一整天的压抑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

　　“孟姨怎么样了？”

　　“在那边能照顾好自己吗？”

　　“恒子他们也很想你。”

　　“你们在哪？假期这么长，我待着也无聊，我来找你。”

　　“说话啊？情况还好吗？”

　　“你没出什么事吧？”

　　一连串的信息发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江淮没有得到想要的任何回应。

　　他越想越担心，越等越烦躁，最后也只有唇间低低的发出一声“操。”

　　张恒听见动静忙凑过来“咋了这是？”

　　江淮沉默的低着头，思绪紊乱，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季野了，从前他们形影不离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可是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好想见他。

　　阿野，我找不到你了。

　　……

　　打完球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江淮没让司机来接，他一个人走在街上，这条街他和季野走过无数次。

　　“淮哥，回家了。”

　　季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愣愣的站着，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这是他回家的路。

　　事实上，不止这条街，他所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曾有季野陪着，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留有季野的影子。

　　幸好思念无声，否则早已震耳欲聋。

　　江淮带着耳机，听着不知道谁唱的歌，他没有去刻意选择听什么，只是不想耳边这么安静。只是不想承认曾经热闹的街道只剩他一个人。

　　他慢慢的走着，尝试着习惯身边少个人。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屋里只有江震南卧室透出一丝灯光，或许是听见门外的动静，江震南开门走了出来。

　　“厨房里给你留了粥，饿了就吃一点。出去玩也不知道看着点时间，这么晚了也没打个电话让我来接你，真是长大了，不要爸爸管了。”江震南絮絮叨叨的说着，俨然一个操心的老母亲。

　　江淮没说话，默默换着鞋。

　　江震南看着江淮，轻松叹了口气。

　　“小淮，你长大了，要懂得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一辈子的，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小野，但是总不能阻止别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江淮眼眸微抬，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回去睡觉吧，爸，我回房间了。”

　　江震南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江淮转身上楼，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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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坐在床上擦头发，看着对门漆黑的房间和阳台上的茉莉，他强压了一天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溢了出来。

　　他打开手机，还是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消息，他甚至不知道季野去的是哪国，跟他时差相差多少。

　　“阿野，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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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曾经可能服用过什么兴奋类的药物，刺激到大脑神经，加上常年抑郁，情绪失控导致精神恍惚。”

　　“有办法补救吗？”季野眼下覆着一层青灰，眉眼遣倦，嗓音低沉，略显疲惫。

　　“只能尽量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远离那些让她受刺激的事物，再慢慢调整心态，也许可以让她过的稍微好受点，不然就要转院去精神医院了。不过还有一点很遗憾……”

　　季野走出医院的时候神情恍惚，他抬头看了眼面前陌生的城市，脑海里回荡着医生的话，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孟婉安的病情并不容乐观，但他貌似没有别的能依靠的人，他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哥，我想你了。”季野垂眸给江淮发信息，他从下飞机起就一直在跟着东奔西走，好不容易安顿好，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但他甚至没有时间细看，因为某个混蛋来了……

　　“阿野，情况怎么样？”季郝峰在季野面前停下车，打开车窗问着。

　　“不怎么样，差一步被你逼死了。”季野并没有给这个亲生父亲什么好脸色，孟婉安病重成这样，季郝峰下飞机后的第一时间居然是去看他的情人，留季野一个人在这忙前忙后。

　　季郝峰看见季野的样子，也不恼，轻声说：“你妈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你这暑假就两个月，你看你是想待在这照顾你妈还是回国内，待在这我就给你处理好学校的事，回国内就找个时间送你回去。”

　　季野轻嗤一声， “呵，说的好听，我回去了你能照顾我妈？”

　　季郝峰意味不明的看着季野，“你弟弟也一直在等骨髓，现在也还一直没有找到，阿野，你能救救他吗？”

　　“威胁我呢？想要我的骨髓？砍死我来取。”季野性子其实很温柔，很少发脾气，孟婉安以前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后来病重了，季野也慢慢独立起来，但他越懂事就越恨季郝峰。

　　小时候孟婉安一个人照顾他，季郝峰会定期给他们打钱，偶尔也会来看他们母子俩，但孟婉安和他之间不像平常夫妇那样相处过，以前他一直想不明白。

　　后来慢慢长大了，季野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其实有外遇，并且还在外面有一个孩子，比他小很多，因为那个女人身体不好导致早产，所以导致他先天免疫缺陷，被各种小病缠身。

　　季郝峰轻叹一口气“唉，阿野，我不逼你，你留在这还是回国你自己决定，在这边的消费都用这张卡吧，我会定期给你转，我还要去陪你弟弟，你好好照顾你妈。”季郝峰递给季野一张卡，随后驱车离开。

　　季野其实很想把卡原样砸回去说“谁稀罕你这破钱。”但想了想还在医院躺着的孟婉安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季郝峰驱车离去，季野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黑色轿车渐渐从视野里消失，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自己。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他心心念念的人还没回复他。

　　季野去银行取钱，看了眼卡里一后面跟着的六个零，心里冷笑一声，季郝峰除了没做好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其他的确实像上天眷顾一样，事业成功，长相精致，身材高挑，即使人到中年，也依然能看出他曾经的风采。嗷，也不对，只是对于他和孟婉安来说没做好。

　　季野取了一万现金，剩下的，还得花在医院。可天不遂人意，他忘了这里不是中国，治安并没有那么好。

　　医院离银行不远，拐个弯几百米就是，季野准备走回去。刚拐过街口就被拉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两个大汉把他按在墙脚，搜刮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他刚取的现金，脖颈上的项链，兜里的手机。

　　季野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而这里人流密集，他又根本分不清外国人的长相，看了看周围，巷子附近也没有监控。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东西，该被抢的都已经没了，除了季郝峰给的那张卡。

　　他烦躁的徘徊在陌生城市的街头，这个城市有明明他的父母，可他身上却好像有千斤重的担子，无人可以让他依靠。孟婉安还在医院等他照顾，季郝峰还在等他救他所谓的弟弟。

　　他身上只穿了件短t，盛夏的晚风轻拂过细软的发丝，少年的眼里满是疲倦，平复好心情又抬起头与乱糟糟的生活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