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师姐》巫木水土

20、第二十章 夏日狂欢（三）

　　广场上的活动五点半开始，在那之前，参与派对的人都在教学楼里各班间转悠。

　　谭北乐几人从一楼“沉浸剧场”经过时，武天睿在教室中间桌子围着的一小块地方翻跟头。靠走廊的三扇窗边站着不少人围观，白高舟喊师兄。

　　谭北乐瞥过：“让他玩吧。”

　　叶桓正好看见几人，山南抬手朝他做了个手势，几人匆匆往广场去。

　　按照剧情，武天睿的五个跟头翻完，其他学生需要鼓掌开始下一段剧情，叶桓在喧闹中凑到武天睿耳边：“师姐们匆忙下楼了。”

　　“啊，有什么事吗？”武天睿退到叶桓身边。

　　叶桓往门边走，问门边的学生：“我们现在离开没有影响吧？”

　　学生示意没事，这次沉浸剧场原本就是为流动参与人员准备的剧本。

　　两人穿过人群，跑出教学楼。教学楼前台阶下的广场上站着不少人，大多数人围在长柱子周围。

　　柱子长六七米，下半部分用三角铁架稳稳固定在水泥地上。柱子上密密麻麻挂着气球和塑料袋。

　　一位长得高挑白净的男生站在三脚架下，手里拿着喇叭，看着一个方向。顺着他视线而去，翁亦千在几位森华学生的包围下，有些无措。

　　谭北乐几人也刚跑到那边。见师姐们出现，翁亦千眼神一亮，身上的无措消失大半。

　　围着翁亦千的几名学生中有两位是火箭班的学生，跟着火箭班上数学课的谭北乐恰好认识他们。

　　谭北乐直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长柱子上的气球和塑料袋里是不同的任务和奖励。学生站在人群外朝柱子上套圈，将气球和塑料袋套掉下来，打开后，里面的任务需要完成，奖励直接拿走。

　　翁亦千从看见柱子的第一眼就很有兴趣，同师姐师弟们分开后，她带着白高舟到一楼几间教室转悠，看见有人往广场走，连忙凑上去，成为第一个套柱子圈的人。
　　因为下盘稳手稳，竹圈直接撞掉中上处的一个气球。

　　翁亦千和白高舟高兴得直蹦。只是等气球掉下来，看见里面的内容后，翁亦千笑不出来了。

　　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谭北乐，巴掌大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今天之内为X省S市A村的希望小学募集1000本书籍，用作该校的图书馆建设。字的末尾盖着森华学生会的红章。

　　瞥见纸条上的内容，贾青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你们这也太狠了吧。大家都在学校，怎么能在今天募集到1000本图书。”

　　旁边学生解释：“今天确定捐赠名额和书本量，放假后邮寄到学校，学校代为接收，等全部接收后我们再一起邮寄到学校。”

　　“1000本，还是不少啊。”贾青只觉很难。

　　翁亦千微微缩下脖子，嘟囔道：“早知道就晚点再套了。”话音刚落，谭北乐和山南同时看她。

　　被两位师姐视线注视，翁亦千也知道自己的话很马后炮，还带着逃避，她脖子微扬，给自己打气：“募集就募集，不就1000本嘛，习武之人不怕困难！”

　　谭北乐问旁边的学生：“只要在今天募集到1000本书就可以了，对吧？”

　　“不能现在买。”脆朗男声响起，几人回头，刚刚还在三脚架下的男生走过来，“谭北乐，这位外校同学是你的朋友吗？”

　　“是我师妹。”谭北乐显然认识这位男生，“连昊，你们学生会胃口不小。”

　　贾青接道：“就是就是，明明是狂欢派对，还给参与者这么大的难题。”

　　作为学生会的二把手，连昊笑得坦然：“即使是晚，也不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他看着谭北乐：“相信谭叔叔也教过这个道理。”

　　谭塔才不教这些。谭北乐没接连昊的话。

　　同旁边学生交流几句后，谭北乐拉着翁亦千离开这个地方。她们要去想办法去募集1000本书籍。

　　几人在广场找了个角落位置，叶桓和武天睿也凑近，商量要怎么办。山南小声问谭北乐，刚刚那位男生是谁，他最后那句话里的谭叔叔，表明他认识谭北乐的爸爸。

　　谭北乐说那人是学生会副会长兼宣传部部长，没猜错的话，这个柱子套圈活动就是他的主意。他是国际班的优等生，这种又有趣又和公益有关的活动，是国际班学生申请材料里的常见内容。

　　“要不，你们直接表演武术吧。”贾青没有听见谭北乐和山南的交流，面朝翁亦千：“你们师姐每一次在学校表演武术，都能引起学生追捧。”

　　“像电视剧里演的，街头卖艺，不过人家是要钱，你们要书。”

　　这个主意，好像可行？

　　毕竟在场的人除了谭北乐和贾青，其他人都是校外人员，如果只是干巴巴地让别人捐赠，不一定能募集到这么多数量。但是表演不同，只要能掀起氛围，成功率会大很多。

　　翁亦千眼巴巴地看着谭北乐，武天睿揽着叶桓肩膀：“我看行。师姐，干吗？”

　　谭北乐看山南，山南冲她点头。

　　“行！”谭北乐说：“我先去换衣服，再去找连昊，贾青你帮忙回教室喊几个人帮忙。山南，你们在旁边等我们。”

　　“行动！”武天睿大喊一声，被叶桓嫌弃推开。

　　谭北乐去厕所将裙子换成运动裤，又快速回到操场。

　　此时长柱子边围的人多了许多，一个小胖子用竹圈套下来一个塑料袋，袋里装着两个红包，每个红包里有八十块钱。意外之财，小胖子开心得和同伴抱在一起。

　　连昊准备喊下一位参与者。谭北乐让学生给他传话，听了谭北乐几人的打算后，连昊将喇叭递给旁边的学生，跟上谭北乐：“你们表演武术募捐？”

　　谭北乐点头：“向你们申请一块场地，马上用。”

　　连昊步伐加快，有些兴奋：“没问题，就在升旗台下面。我帮你用学校广播通知。等会儿再让宣传部的人过来。”

　　谭北乐步子一停：“宣传部？”

　　连昊点头，边拨电话边说：“做视频。你知道的，学校很多人都喜欢你的武术表演。”电话接通，他朝谭北乐做了个手势，转身去接电话。

　　谭北乐找到山南他们时，贾青已经带着楚莱、范闵几人到来。
　　听闻谭北乐和师妹师弟们要表演武术募集书籍，艺体班在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想来帮忙，但“鬼屋”需要人看着，简单商量后，班长和体育委员带着几位男生守在班里，其他学生等会儿下来。

　　“乐姐，牛哇。”范闵直接吹捧：“乐姐出马，一个顶十，乐姐带着师妹师弟飞，艺体班全体永相随！”

　　谭北乐冲贾青示意，贾青将范闵嘴巴捂住，制止她的满嘴跑火车。

　　楚莱问道：“场地在哪里？”

　　“连昊说在升旗台边。原本想让你们写些大字，但连昊说借学校喇叭帮我们广播。”谭北乐面朝山南：“我们还要商量一下表演什么。”

　　楚莱点头：“我们先去升旗台，把场地围起来。要多大？对，要塑胶垫吗？”

　　谭北乐：“十六乘以十四米。塑胶垫，要！”

　　“行，我们去拿隔离带。”楚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离开。

　　谭北乐再次看向师妹师弟们，却见除了山南和叶桓外，其他三人露出微微惊愕又兴奋的表情。

　　谭北乐：“怎么了？”

　　翁亦千摇头：“师姐姐，你的同学们好靠谱。”

　　“靠谱？”谭北乐想了想：“还行吧。”

　　“这是还行？”武天睿接道：“他们干事利索，说动就动。和师姐你一样。”

　　以往谭北乐没有在意过身边同学的行动力，听武天睿这么一说，又想起翁亦千在院子里抱怨同学遇见事情你推我我推你，好像真的是。

　　“同学们都很优秀。”山南在旁边悠悠道：“是和你挺像的。”

　　叶桓跟着点头。

　　师妹师弟们这么肯定，谭北乐笑弯眼，她抬手捏下山南的肩：“先别说其他的了，想等下表演什么吧？”

　　“我们年级一共九个班，平均每班四十五个人，大概四百多人。今天来的校外人员大概有近一千人，但有不少是家长和小孩子，他们不一定会捐赠，要募集到1000本书，成功概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表演一定要吸引人。六点多很多人要去吃晚饭，七点半天黑后还有其他活动，我们最好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任务。”

　　“没有武器，只能做其他表演。”山南接道：“就按最难的来吧。”

　　“翁家拳法阵型变化多，集体表演一套。叶桓和天睿对练一套；舟儿和翁亦千对练一套，尽量花哨一点。我可以表演连续空翻五十个，师姐你看着办。”

　　山南话音刚落，有人在远处喊她：“谭北乐！”

　　几人回头，一个子高挑，扎着高双马尾的女生跑过来，女生穿着森华夏季裙装校服，但她的裙子明显改过，裙摆下端在膝盖上一大截。

　　“郑秋砚？”

　　山南小声问：“谁？”

　　谭北乐：“高一的学妹，戏剧演员。”眼见对方跑近，她想起来：“她好像是宣传部的人？”

　　郑秋砚跑到他们面前，原本大口喘气的她深呼吸一次，气息变稳不少，能看出来肺活量不错。她朝谭北乐身侧的山南笑笑，对谭北乐说：“我听连昊部长说你们要表演募集书籍，戏剧社里有红缨枪和大刀，你们需要吗？”

　　“枪和刀？”师姐弟几人震惊看她。

　　谭北乐也很惊讶，她从没有听说过：“我们学校有戏剧社吗？”

　　郑秋砚笑着说：“很早以前有，后来废社了，今年我重新组织起来。”

　　谭北乐转身对山南道：“你和叶桓、千千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武器，我去升旗台边看看。”

　　山南应下，带着师妹和师弟跟郑秋砚离开。

　　郑秋砚性格自来熟，问山南他们和谭北乐是什么关系。

　　当听闻他们是师姐妹后，郑秋砚露出找到同类的兴奋：“我也有师姐师哥师妹。”

　　郑秋砚出身戏剧世家，从小跟着外婆学习戏剧，她的外婆是本省戏剧大派传承者。

　　想到谭北乐身边的贾青出身舞蹈世家，又听耳边郑秋砚介绍，山南悄悄感叹，森华国际学校果然藏龙卧虎，好多学生都不简单。

　　戏剧社活动室不大，里面东西不多。山南、叶桓和翁亦千在里面逛了一圈后，发现枪刀都没法用，倒是有根在角落里的棍子用起来还不错。

　　几人带着棍子离开戏剧社。刚走出门，就听见广播里传来通知：“下面穿插一则通知，外校人员翁亦千同学在广场活动中，获得向X省S市A村的希望小学募集1000本书籍的任务，本校谭北乐同学连同外校山南同学、叶桓同学、武天睿同学和白高舟同学决定帮助她，现于升旗台边举行武术表演，请有兴趣的同学和家长们前往观看，积极加入捐赠活动中。”

　　“下面穿插一则通知……”

　　广播声连续播放。山南几人快步往升旗台边跑去。身边经过的人都在讨论广播内容，他们虽然不清楚广播里外校人员是谁，但本校本年级谭北乐他们是知道的。

　　同校几年，谭北乐在校表演次数很少，一年可能一两次，但获奖的通知却在荣誉榜上出现过很多次，学校食堂的大屏上，甚至转播过不少次她参加武术比赛的影像。

　　广播连续通知，不少学生带着朋友家长往升旗台边去。

　　等山南他们到升旗台边时，隔离带围出一大块场地，浅蓝色塑胶垫已经铺好，隔离带边，不少学生在帮忙维持秩序。

　　除了隔离带边，升旗台上站着不少人，旁边教学楼二楼也站着人。
　　围观者真不少。

　　贾青和楚莱搬来几张桌子在隔离带一角，桌上放着笔和纸，用来记捐赠者信息。谭北乐和连昊正在交谈什么，武天睿和白高舟在角落边拉伸身体。

　　师姐弟几人平日习惯穿宽松衣物，夏天又都是穿的短裤，这种临时状况下，衣服对他们影响不大。山南和翁亦千如往常一样，将衬衫下摆用皮筋捆住，防止倒转动作，衣服下滑走光。

　　谭北乐聊完过来，师妹师弟们都在热身。她跟着拉伸身体，马步跨开双手伸直拧身，山南看着她的腰间：“没有皮筋吗？”

　　不等她回答，山南从裤兜里掏出黑色皮筋，往她身边一站。

　　谭北乐收起马步，双手保持着平举状态，山南将她T恤下摆一角捏起来，握紧，用皮筋捆住。

　　旁边传来议论声，山南抬头发现不少人看着这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继续热身。

　　谭北乐不为周边所动。

　　白高舟已经热身结束，连续五个撑地空翻，有男生冲他吹口哨。

　　白高舟微微红了脸站到叶桓身后。他们平时训练没有这么多人围观，白高舟在学校也不表演，参加比赛的时候，台上人不多，他只参加过少儿武术锦标赛，关注的人更少，这算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表演。

　　叶桓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头。

　　谭北乐热身结束，几人同时走向隔离带圈出来的场地。

　　此时已近下午六点，天空中橙色耀眼，夕阳默默躲在云层中。原本应该去吃晚餐的人等在周围。谭北乐带着师弟师妹们进入场地后，两辆无人机从大操场的空地里升起，朝着场地而来。

　　学校广播音乐停下，连昊帮着用喇叭动员现场的人积极捐赠。

　　等师姐弟几人分别站到场地里不同位置后，谭北乐冲连昊做了个动作。

　　现场安静下来。

　　学校广播响起不大不小的鼓声。以山南开始，撑地前空翻三个，接连续空翻两个，平稳落地，面朝前方保持握拳行礼。接着是叶桓、翁亦千、武天睿和白高舟，谭北乐最后，后空翻三个接连续空翻两个，落地立稳抱拳行礼。

　　六人动作很快，眨眼间完成出场。

　　掌声喝彩声起。

　　山南清脆一声：“散！”

　　六人同时空翻散开，变成前三后三阵型。

　　师姐弟六人有年岁和身高差距，从小到大，除了翁家拳法外，很少练习其他的团体阵型。但这套团体拳法阵型，六人练过无数次。

　　翁家拳法融南北拳特征，单打独斗时攻击力很强，团体表演时阵型变化大，腾空挪身动作快速漂亮，很能吸引眼球。

　　因为学校的塑胶垫很薄，开始之前谭北乐叮嘱过师妹师弟们，一些劈叉腿部落地的动作不用完全到位，上身倒地时要小心后脑勺，需要腰部拖地拧身如乌龙绞身动作全部换成“鲤鱼打挺”。

　　但因为是临时更改，师妹师弟们一不小心忘记师姐叮嘱，几人或多或少都挨了摔地的痛，好在多年训练习惯，没有出现大的差错。

　　等到腿部“伏地后扫”接起身旋风脚，360°转体落地后，几人起身手势抱拳。

　　现场掌声连连，叫好声阵阵。

　　贾青提着喇叭站在桌边喊：“下一场表演十分钟后开始，想要捐赠书籍的同学们来这里登记。”

　　翁亦千忐忑看向桌边，直到一群学生围拢过去，在同学引导下分成三列开始登记后，才稍稍安心一点。

　　谭北乐带着师弟师妹们走到隔离带一侧，同连昊交谈几句后，连昊拿着喇叭回到广场边的套圈柱边，这边师姐弟几人募捐，那边的长柱套圈活动还在继续。

　　翁亦千悄悄跑去桌边，发现有人登记了十本书的捐赠量，开心得蹦起来。有女生冲她喊厉害，她红着脸回到师姐身边，开心地抱着山南手臂摇晃：“师姐，我们肯定能完成任务。”

　　山南任她撒娇。身后有人喊自己，她转身看见熟悉的人，武天睿抢先喊出那人名字：“你是那个，师姐的朋友，刘毅安？！”

　　刘毅安已经换下早间穿的衬衣，穿着森华的运动校服，他冲武天睿点头，侧身望着山南，一脸兴奋：“你刚刚在地上旋转好多圈的动作，好帅啊！”

　　旋转好多圈？师弟们同时看向山南。

　　山南耳边悄悄爬上一层红，那是她的失误，她原本想做“乌龙绞柱”，没想到塑胶垫太薄，被施力的腰间拧动了，她没办法，索性顺力翻身，以手撑地，又转一圈才翻身拧起。

　　山南没法解释，两人也不熟，她讪笑着接受刘毅安的夸奖，两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聊起来。

　　谭北乐从同学那里抱了水回来，正好看见山南和刘毅安相谈甚欢。她把水递给师弟师妹们，将腰间皮筋扯下，插入到山南和刘毅安的聊天中：“在聊什么？”

　　刘毅安连忙将话题转向她：“乐乐，你们好厉害，我刚刚录了视频，回家放给我妈妈和奶奶看。”

　　山南自动后退，不用同刘毅安闲聊让她松一口气，但听见对方喊乐乐，她只觉得不适应。

　　正好十分钟过去，叶桓和武天睿开始对练表演，刘毅安来不及同谭北乐再聊，转身回同桌帮他占据的好位置去观看。

　　山南同谭北乐到贾青那边，短短十分钟，已经登记了二十几名捐赠学生名字、两百来本书。还有不少人拍着队。

　　“可以。”贾青赞许道，“效果不错。乐姐，你得请我吃饭。”

　　谭北乐：“请。今天活动结束，请全班同学吃宵夜。”她声音不小，旁边帮忙登记维持秩序同学都听见了，纷纷叫好。

　　山南凑近谭北乐，小声说：“多少人啊？”

　　谭北乐语气轻快：“不多，三十几个。”

　　三十几个？那不是挺多了吗？师姐弟六人每次出去吃东西都得花上两三百，三十几人肯定上千啦。是自己一个多月的零花钱。

　　但一想到谭北乐的零花钱和自己不一样，山南轻轻抿了下嘴，没说话。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谭北乐小声说：“没关系，一起去吃顿好的，过两天去离山，要吃素一个月呢。”

　　想到离山上面的清淡饭食，山南瞬间忘记谭北乐要花一大笔钱的事情，对，得吃顿好的，反正是谭北乐请客。

　　抱着最后吃顿好吃的想法，不免有些激动：“吃什么？”

　　谭北乐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按一下：“晚点再说。等会儿募捐结束，先带你们去食堂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