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驯服腹黑土匪大佬》元焉

29、偷龙转凤

　　偌大的车厢里，一身浅粉装束的女子斜躺正中，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束缚，粗糙麻黄的绳索与鲜艳丝滑的锦锻织物相互摩擦，形成鲜明对比。

　　女子拼命转过头，睁大的眼眶中盛满了惊恐，细细的呜咽之声不停从被丝帕紧紧塞住的嘴中发出，一张小脸煞白得失了血色，但在这番场景中更显得我见由怜。

　　晋王驱马赶来，只见李公公哆嗦着不停后退，颤抖地用手指向马车，尖锐的嗓音止不住地颤动。

　　“你……？”

　　顺着李公公的指向看去，晋王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晗？”

　　——
　　广辽干裂的土地上，一队车马静静停在中央，恶战之中扬起的尘土早已落下，但晋王和李公公还在马车之外焦急等待，里面不时传出阵阵呜咽。

　　一个护卫匆匆跑来，将手中白羽黑杆还带着血迹的箭矢高举过头顶，单膝跪地道，“禀王爷，二号车中的人已中箭身亡，这是射中的箭羽，整个战场就这一支。”

　　一个小太监也匆匆赶来，喘着气贴近李公公耳边，小声道，“公公，刚查了一遍，就少了苏大小姐和她身边的一个叫凝冬的丫鬟，其他人都在。”

　　李公公心中一沉，掐着嗓子道，“两个马车的奴仆都审了？”

　　小太监战栗着点头，“回公公，所有涉及之人都绑了，现在还没问出个头绪。”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李公公气得发抖，人是苏王爷亲自交到他手上的，为避免路上出意外，他听从了晋王的建议，出了川中后就谢绝了苏家军的护送。

　　可才走了不到一日，就把人丢了，这让他如何向圣上和苏王爷交代。

　　“公公，这刚出川中就出事，您不觉得太过蹊跷？川中的路程苏家可一直派人跟着，苏皎又一路蒙着面纱，即便在路上被偷龙转凤，我们也难以察觉。”晋王下意识地抚上佩剑，“若真是苏家所为，先换人，再演一出抢人，叫世人都以为正主在我们手上丢失。”

　　晋王望向川中的方向，握住佩剑的手青筋凸起，“呵！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如今说这些有何用，你还能带兵进川搜人？想想现下如何向陛下交代吧。”李公公气不打一处，要是随了苏王爷的意思，让苏家派人一直跟着队伍护送到京都，又怎会有今日之难。

　　空气中凝聚了片刻沉默，两位话事人都心知肚明，无论是追捕匪徒还是回川找人，他们都脱不了罪责，苏王爷还不趁机整死他们。

　　一旁小公公看着两位凝重的表情，把腰背弯得更低，颤颤巍巍地打破宁静。

　　“要不……咱将错就错？”

　　晋王和李公公齐刷刷看向说话的小公公，锐利的眼神把小公公吓得赶紧低头龟缩一旁。

　　又是一阵沉默。

　　“晋王，觉得意下如何？”还是李公公率先开口。

　　“公公不可，此乃欺君之罪，你我可担不起，何况如此一来岂不正中了苏王爷的意。”

　　“那晋王有何高见？”李公公被驳后，表情明显不悦，“晋王想在圣上处露个脸，咱家能理解，便把这护送之责全权交与了王爷，侍卫调配、小姐换车都依着王爷的主意，如今出了事，王爷不能只说一句不行吧，如何回禀圣上，如何追击匪徒，还得王爷拿主意。”

　　李公公拱拱手，一脸与我无关、等着吩咐的模样。

　　晋王握住佩剑的手更紧了，脸色涨得微红，他在楚西把选花神这事给办砸了，确实想借着护送苏皎以功抵罪，没想却落入苏王爷的圈套，怎让他不忿。

　　一旁的小公公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不着声色地后退到马车一侧，用胳膊轻轻捅了捅马车侧帘。

　　只闻里面呜咽之声骤然变大，车帘猛地被扯开，一道红色身影闪出。

　　小公公眼疾手快拉住遮挡的车帘，把红色身影紧紧包裹在内，微微提高音量，“姑娘这是要干甚？”

　　里面依旧只是哭声，车帘在双方的拉扯中不住抖动。

　　李公公斜眼瞧着马车里的动静，又瞥向晋王，“晋王有何指示，可得赶快，这姑娘今日要是出了马车，咱就只有一条路。”

　　晋王半响不接话，只有那紧扣住佩剑的手暴露出他心中的烦躁。

　　李公公甩了甩衣袖，“既然晋王无指示，那就按我们先前说好的办。”

　　说着，转身踏上了那辆哭声震天的马车。
　　……

　　天色昏黄，此时的苏皎穿着粗布简衣坐在一辆破旧的老式马车里，墨影在前面架着车，一行数十人穿着朴素，化作搬迁的乡民赶路。

　　可惜那训练有素的身姿、时刻警醒的眼神与他们现下的装扮格格不入，即使在大道上混入人流之中也显得格外打眼。

　　好在，淳朴的乡民都在为生计奔波，并没有闲心去关注这支略显奇怪的队伍。

　　他们就这样安稳地到达了要歇息的客栈。

　　“大小姐，按现在的脚程，明日黄昏前便可到法源寺。”墨影将苏皎领进客房，汇报着接下来的安排。

　　“不回府？”苏皎有点惊讶，她一整天都在担心霍凌恒和秦晗，对于自己的去处想当然地认为是回府，却不料父亲另有计划。

　　“王爷怕晋王和李公公杀个回马枪，让大小姐先去寺里避避风头，都在川中境内，大小姐不必忧心。”墨影解释道。

　　苏皎看着这个曾与自己出生入死地的伙伴快把头埋进了胸膛，一点不敢看向自己，心有所动，她余光扫向房门外站立的侍卫都背对着自己，故意抬高音量道，“墨影！你抬起头来。”

　　墨影遵照指示抬头，就见苏皎指向桌面，上面似乎有用水渍划出的字样，隔得有些远，他努力定睛辨认。

　　耳边传来苏皎不悦的声音，“要去法源寺，怎不提前告知，是不拿我当你主子了……”

　　一顿怒气发泄后，墨影垂头丧气出来。

　　“没想到大小姐看起来娇娇弱弱，发起脾气来跟王爷有得一比。”

　　“是啊，这次辛苦你小子了，还好你来了，要不我们都请不动这尊大佛。”

　　“别在背后议论主子，好好干自己的活。”墨影语气烦躁地呵止了两人的议论。

　　两人立即噤声，看着墨影的身影远去，才无奈摇头，继续站好。

　　梆……三更的打更声响起。

　　苏皎辗转未眠，担忧着墨影会不会按自己吩咐行事。又想到不知道凝冬有没有机会见到霍凌恒，告诉他真实情况。秦晗呢？有没有露出马脚被发现……

　　想着想着，睡意全无，她干脆披着衣服下了床。

　　刚站起身，就看到纸糊的窗户印着一片红晕，嘈杂之声骤然而起。

　　她顾不上整理衣物，拖沓着布鞋跑到窗前，一推开，外面火光映天。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大小姐，客栈着火，请速速穿戴，我等护送大小姐撤离。”

　　数十人很快退出了客栈，紧张收拾着打算连夜赶路。

　　客栈门口，不时有人从火光中跑出来，老板一家灰头土脸地逃出升天，坐在地上，大声嚎骂，“哪个杀天刀的，烧了我家屋子，让我们一家三代怎么活啊？”

　　苏皎这时才发现这座不起眼的客栈范围挺大，紧挨着十几座民居，风刮着大火正朝向民居方向烧去，四处都是嘶吼啼哭。

　　“可派人帮助灭火了？”

　　“已经派了五人去转移客栈里的乡民。”乾组影卫头领，指了指蜷缩团坐在一堆的人群，“这些都是我们救出来的。大小姐，这火起得蹊跷，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转移吧。”

　　说着就要吩咐手下上路。

　　“等等！你们就管救人，不管灭火了？这火眼看就要蔓延到村落了。”

　　“大小姐，来不及了，我再派两人去通知村落，让村长组织救火。我们还是先走吧。”

　　“真是我苏府的好护卫，救人不救火，等他们赖以生存的房屋器具全部烧光，这命也就将不久矣。”苏皎轻蔑地撇了一眼领头的侍卫，轻声仿佛说给自己听似的，“有几个平头百姓能从头再来的？”

　　说着径直走向那帮坐着的百姓。

　　头领咬着后槽牙，一边跟着上去，一边吩咐道，“乾组跟我来，坤组去帮忙救火。”

　　在苏皎和护卫们的组织下，火势渐小，所幸救火及时，除了紧挨客栈的两座房子被烧毁了半堵墙，其他农舍并未被波及。

　　苏皎在受伤的百姓中穿梭忙碌，安抚救治，终于安顿好了伤民。

　　天色开始泛白，一夜的忙碌，并未出现想象之中的意外，护卫们操劳一夜，身体和精神都有些放松。

　　首领摸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张口露出分外雪白的牙齿，“大小姐，火都灭了，咱上路吧。”

　　苏皎捶着后腰，从人群中站起，“好，叫大家准备吧。”说完又想起什么，“你可曾看到墨影？”

　　“昨晚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点人，您这一说，好像是没见到，不过墨影身手好，可能去村中帮忙了，我叫人寻寻。”

　　“无妨，我们先走，莫再耽误时辰，留下讯息给他就好。”看来墨影依自己指令行事了，苏皎自是不想旁人发现，只是启程的时间比计划要早不少，怕他回来看这幅场景担忧乱了计划，还是留个讯息放心。

　　刚吩咐完，一大帮男女老少从村中涌过来，个个手中提着瓦罐。

　　为首的老者快步上前，声音洪亮，“感谢各位壮士，要不是你们，咱们村就完了啊！”

　　后面的男子接下护卫们手中的木桶，妇孺们递上香气喷鼻的白面馒头、菜团子，垂髫之年的孩童们将盛满水的瓦罐高高举过头顶。

　　“壮士们，赶紧喝口水，填抱肚子，我们村可不兴让救命恩人饿着肚子赶路。”

　　常年生活在暗处的冷峻影卫们哪见过如此热情的场景，百般推脱不过，加上确实一夜滴水未进，所带干粮又被烧毁，在苏皎和头领的示意下，也纷纷接过百姓手中之物，大快朵颐起来。

　　汉子们吃得很快，苏皎也微微垫了点。

　　辞别了百姓，再次坐上那辆马车便上了路。

　　行路不消一刻，苏皎便觉得一阵困意，她强打着精神掀开车帘，坐在前面的赶车人随着她的触碰砰然倒下。

　　远处模模糊糊有一队人马挡在路中，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是谁，可眼皮太过沉重，意识也开始涣散，车帘终是从手指间滑落，一切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