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驯服腹黑土匪大佬》元焉

20、邙山

　　苏皎就这么顺利地跟着霍凌恒上路。

　　霍凌恒一边嘴上说着嫌弃，逮着机会就提出要送她回家，一边又对这大小姐十分照顾，又是租马车，又是挑好走的大路。

　　原本一日的行程生生被拖成了两日。

　　寨子里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大当家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那怎么可能，我们大当家智勇双全，肯定是戏耍那帮官兵，忘了时间。”

　　“可不好说，这次出去，我看大当家是被那娇滴滴的大小姐迷住了，三番两次的救她，要我说，就应该一早把她虏了来做压寨夫人。”

　　“可不是，咱这一趟跑，啥都没捞到，还伤了不少兄弟，就应该把那帮女娃子都抢回来，山里没成家的兄弟多着呢……”

　　“行了行了，叫你们来议事，怎么一张口全是女人，小心大当家回来赏你们耳刮子。”瘦干的侯三被一群膀大腰圆的莽士围在其中，就像一根细长的筷子插在满满一盆扣肉之中。

　　邙山寨的组织十分松散，老的大当家原是富庶士绅，因得罪了官府，怕被迫害，为了活命带着族人上山，在山头开辟田地，组织练兵保卫家园，偶遇灾年，老当家也会收容一些流民。

　　因着寨子里的人并未作奸犯科，与山下的村庄处得也不错，官府便听之任之了。

　　十三年前，霍凌恒的师傅带着刚到垂髫之年的霍凌恒和一些散兵游勇来到邙山，老当家收下了这帮子人。

　　霍凌恒的师傅身怀技艺，常常教寨民耕种技巧，又帮山里修建水利，务工灌溉更为方便，寨子里的人对他很是尊敬，也跟着霍凌恒叫一声师傅。慢慢地，大家都融入了此地。

　　老当家是看着霍凌恒长大的，很是喜欢，两年前老当家过世，家族子弟未有出彩者，便把这当家之位传给了霍凌恒。

　　因着从小在寨子里长大，为人仗义又武艺高强，跟随者甚多。

　　但刚接手之时，老当家家族中仍有人不服，霍凌恒在师傅的帮助下稳住了位置。无论在哪，钱财和武力都是最好的谈判筹码，霍凌恒就是带着一帮兄弟劫富济贫立住了威信。山里的老人见他不插手弄桑事务，又能带来钱财，守住山头，表面上便也和睦相处了。
　　师傅眼见寨里平稳，每年都要出去云游三五月，便是这会也未归来。

　　刚才说得挺欢的大汉摸了把脸上的汗珠，朝着侯三说，“山下那小子是不是忽悠咱们呢，咱可别在这自乱阵脚。”

　　侯三拧着眉，“那人自称青州郑家，我倒是听师傅说过，好像是清什么……”

　　“清……流，对，是清流。”

　　“啥是清流？”

　　侯三踮起脚，一拍大汉脑袋，“自然是很厉害的意思，有名有姓的，感觉不是作假，而且咱这次出去闹大发了，官兵找上门也正常。”

　　又是一阵沉默……

　　半响，还是侯三甩甩手，开口，“罢了罢了，大当家和师傅不在，咱先把人绑了再说。”

　　“对对！看着他们穿戴富贵，正好能敲一笔赎金。”

　　大汉们纷纷应声，齐步向外走去。

　　等在山脚的郑璋和萧逢时昨日夜里便到了邙山，清晨匆匆赶来拜访，却不料被晾在山下近两个时辰。

　　“先生觉得可是霍凌恒不愿见我们？”郑璋等得有些焦急。

　　“我虽未接触过此人，但外界均传闻，其人豪爽不羁，应该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或许是受楚西之事牵连，寨中有变，我们暂且静待吧。”

　　郑璋与萧逢时当日眼见晋王发难苏宸正，便知苏家事艰。依晋王之言，楚西劫女之事，邙山、苏家牵扯至深。

　　苏宸正不愿多说，郑璋也不愿久留，两人辞别王爷，欲快人一步，在邙山危难之际持以援手。

　　只是郑璋仍有不安，“先生可认为楚西之事乃邙山所作？”

　　还未等到萧逢时的回答，寨里兄弟便从小道上骂骂咧咧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未等郑家护卫反应，侯三便剑指郑璋，“大当家吩咐，请各位上寨坐坐！”

　　双方拔刀相峙。

　　一触即发之刻，远处一队车马悠悠而来。

　　只见当头一人骑马突然加速，脱离队伍，朝着这两股对峙势力奔驰而来。

　　“大当家！”一个高个土匪率先认出骑马奔来之人，兴奋地挥舞手中大刀，小跑着迎上去。

　　郑璋和萧逢时见到来人，面色陡变——这邙山大当家竟是苏王爷的座上客。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霍凌恒领来的马车中竟坐着苏皎。

　　郑璋此刻的心情翻腾倒海，不理解也不可置信自己青梅竹马的幼时玩伴、高门贵女居然独自与土匪同行。

　　苏皎掀开车帘的那瞬间也震住了，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霍立恒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两人，远远他便瞧出被围住的两人就是苏宸正船上与他引荐的世侄。在船上时他就好奇，为何苏皎对此人避之若浼，故而没有多言特意让苏皎露脸。

　　看两人表情，愁虑大于惊愕，有点意思——莫非那个逼嫁的贵人就是他？

　　可不知怎的，心里还有些不得劲，霍凌恒拧了下眉头，吩咐道，“我这才几天没回寨子，怎么把山头弄得乱哄哄的，现在非常时期，闲散之人全都给我抓回去，好好审问。”没有给郑璋和萧逢时说话机会。

　　侯三一众人屁颠屁颠按着吩咐行事。

　　——

　　回到寨子的霍凌恒并没有着急审问郑璋等人，坐在寨中大厅，拧着眉转动手中匕首，也不言语。

　　底下的兄弟，你看看我，我推推你，谁也不敢触霉头，战战兢兢地站立一旁。

　　“郑家那小子是说有官府出兵的线索？”

　　“对对，那小子说，他们暗查到官府出兵的线路，想与大当家见上一面。”侯三被一众人顶了出来。

　　“呵，来得倒挺快！”

　　砰地一声，匕首牢牢插在木桌上。

　　震得底下大汉噤若寒蝉。

　　也把刚到门外的苏皎吓得一踉跄。

　　她没想到郑璋这么快就到了邙山，上山途中墨影从山匪口中打听到郑璋的来意。

　　苏皎认真地回忆着，想起前世邙山也是经过一场大战，最后归顺了郑家，那时的她沉浸在即将成婚的喜悦和忐忑中，细节不甚了解。

　　但依照这一世的发展，估摸前世霍凌恒也是因为救下那些无辜女子从而得罪了官府，导致灭寨之祸。让郑家趁虚而入。

　　这让她不得不急，稍稍安顿一番便到寨前找人。

　　霍凌恒眼角瞟见那一片白色衣角，却装作没看到，一脸傲娇地跨坐在虎皮大椅上。

　　苏皎也不生气，缓缓走进。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先开口。

　　侯三见状，不等大当家吩咐，利索地招呼大家退下，还细心把大门关上。

　　“大白天地，三儿，你把门关上干啥？”

　　“你懂啥子，赶紧全撤走，门口不要留人。”侯三一边揪着嘟嘟囔囔的大汉的胳膊，一边把门口站着的守卫全都撵走。

　　大厅内只剩下苏皎和霍凌恒。

　　苏皎心里打了好些腹稿，方才开口试探，“不知大当家打算如何处置那行人？”

　　没想到苏皎一上来不问寨子现在局势，不谈官府兵力如何，只关心那弱不禁风的郑家小子，霍凌恒这心里腾地冒出一团火，没好气地揶揄道，“怎么，大小姐这是想给旧相识求情？”

　　苏皎心道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火气，莫非在船上的那一面两人起了龃龉。要是如此倒是能省下自己不少唇舌。

　　苏皎按下心中的欣喜，继续道，“我与郑家公子见面不过区区，大当家却是多次救我于险境，真论起来，儿时的玩伴之谊怎比得过救命之情。”

　　霍凌恒听到这话不禁挑眉，心情稍稍舒展了些。

　　苏皎又道，“只是听说郑家公子带来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寨子的安全。”

　　霍凌恒以为苏皎害怕，故意逗她，“我可是说过不让你上寨的，现在知道厉害了？那帮兵匪子要真是杀上来，你可别哭着找爹。”

　　苏皎不甚在意，“大当家勿担心我，官兵真是攻上来，墨影等人还能助大当家一臂之力。只是这郑家公子之言，还请大当家细细斟酌，郑家是清流世家，多任家主都曾是朝廷重官，现任家主受前朝影响，并未在我朝任职，只在青州留有清名，郑家日渐式微，家主却心有不甘。”

　　霍凌恒听着苏皎话中有话，来了兴趣，“怎么讲？”

　　苏皎定定心神，望了一眼紧闭的门窗，继续道，“如今天下，表面歌舞升平，实则百姓困苦久矣，今年西部多郡遭遇旱灾，流民渐增，匪徒四立，朝廷却漠不关心，既无放粮，也无收容，只顾驱赶镇压，或……”

　　苏皎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乱世将至。”

　　霍凌恒直盯着苏皎双眼，压迫的气势让苏皎背后细汗直冒，强撑力气不肯躲闪。

　　良久，霍凌恒嘴角一勾，先挪开视线，伸手拔出插在木桌上的匕首，用眼神细细摩挲着匕首上盘织的藤条，不经意道，“那，你故意接近我，所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