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渡长风》长日未眠

8、遇蛇

　　一旁的柳念默不作声，却也知道师父要说什么，握紧手心，却听到耳边传来悦耳的声音，“不说说吗？名字？”下意识慌了神，镇定下说“回师父，弟子名柳念。”

　　“柳念？倒也不错。”季晓略带深意的说。

　　走进柳念，看着直至腰间的徒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记住我教你的第一课，任何时候都不要漏怯。”

　　“在这里跪够一个时辰回去。”季晓说完，施展内功，踮脚飞去，翩起的白衫绝世，震的枯枝落雪，在夕阳笼罩的白雪上消失不见，只留下安静的跪在冰天雪地的柳念，犹如白布上黑点不起眼，却又孤独寂寥。

　　气温越来越低，不过片刻她的身上已经满是融雪，季晓不在意的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好像这样就能感受自己还在活着，白色，到处都是刺眼的白色，眼睛也开始不适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黑点也被笼罩了，只留下原处被雪堆成的雪人，睫毛上是厚厚的冰晶，膝下寒气入体，柳念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任由风吹过衣服，告诉自己不要睡，直至最后一抹余晖也落下了，天色陷入深青色的水墨画在天空作图，合着呼呼吹过的北风一道在天地之间肆意快活。

　　僵硬的躯体中不受控控制的倒了下去，柳念昏迷了一会儿，又被迎面而来的北风吹醒，除了冷再无其他感受了。

　　她撑起了身体，继续跪在在天地之中，“嗯！”柳念忍住了呼之欲出的尖叫，看到了一只蛇咬住手腕，银灰色的蛇身僵直的竖起，柳念下意识左手要拽开蛇，但蛇却自己松了口。

　　瞬间手指僵硬，青黑色开始蔓延，柳念有点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一边感受着疼痛越来越重，翻起身体上下开始找匕首，想要砍断手腕，“没有！什么都没有！”柳念反呕出一口鲜血，倒在雪地上，血点如同盛开的梅花点点落在雪地上，绚烂又美丽，而身着黑衣的少女却已经面成灰白，瞳孔中是比绝望更重的死意。

　　“撕—”不知何时银环蛇又缠上了她的手腕，一遍接着一遍肆意舔着她的手腕，最后还是抵不过天气的寒冷，又陷入了冬眠，斑白的世界中，北风依旧吹着，雪依然下着，无情又冷漠的眷顾着这个郁南城的每一处。

　　夜色越来越重了，就连呢点点梅花无处可寻了，而被大雪铺盖的少女却动了，迟疑的坐起，看了看周围，抬起手臂却看到银环蛇绕住了伤口，正在疑惑自己不是死了？看到银环蛇才明白。

　　在这里荒无人烟之处，能救我的可能是它，柳念想要拽它下来，手已经被冻的通红，怎么也拽不下来，想要甩下了，却越甩越紧，只好无奈放弃。

　　眨了眨生硬的眼睛，睫毛与眉毛上落满了雪花，深一步浅一步的踏着雪沿着来的地方找路，“师父是在怪我太过不足，不怪师父…爹爹你是在天上看着我吗？如烟不会死的，如烟还要活着……爹爹……”

　　在这寒冷寂静的雪夜中，只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笨拙的在雪上踏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口中不知在说些什么，稚嫩的声音在旷野中消失。

　　柳念吸了吸鼻子，任由眼中的热意翻涌，落下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亮光，远处的楼阁红灯应夜，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终于要到了吗？”柳念终于松了口气，抬起无力的双脚一步比一步慢的走回去，眼前越来越混光，看的不在清晰，直至最后跌了下去。

　　“小主子！”

　　再跌下的那一瞬间却被接住，而柳念已经瘫软在菀真怀中晕了过去。

　　“小主子”菀真晃了晃她，一摸额头，烫手，着急的抱起小主子就接回去了。

　　抱进侧屋放下后，依稀之间还听见柳念说着什么，凑近一听，是“爹爹”，菀真眼中有些复杂，叹了口气，向后让祁林来诊断。

　　菀真：“怎么样？”

　　祁林：“寒气入体，还好时间短要不然身体就废了，这是蛇毒！”

　　“什么”菀真凑近一看，手腕之中还有两个咬洞，用眼神询问他。

　　“不过已经没事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过她身体亏损太厉害了，我回去抓几副补药补一下。”祁林说完就出去抓药了。

　　菀真掖了掖被角，将衣服收回去，却没注意到柳念内衫之中的银环蛇就退出去了。

　　银环蛇在回暖之后就苏醒了，顺着手臂进入内衫中，缠绕在柳念的腰间顺下爬，扬起蛇头晃着爬向被子上，若其他人见到定要吓死，被这蛇咬到，就算不死也要残，但柳念即是幸运又是倒霉，恰巧被蛇液救了一命。

　　银环蛇新奇的爬来爬去，最后还是钻入柳念衣服中缠着她睡去，蛇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主子，小主子已经回来了，不过…”

　　“怎么了？”

　　“小主子回来时昏了过去，而且手腕上被蛇咬伤。”

　　“诊断出什么？”

　　“身体亏空厉害，还在发烧中，但蛇毒已经被解了。”

　　对面静了静，菀真也不敢抬头，等着她的回话。

　　两声敲声过后，“明日让她休息吧，你下去吧。”

　　“是”菀真轻声退去。

　　季晓看着手中的信封，京中对江湖的打压越来越大，盛临的主阁已经被盯上了，掏出下一封是极的竺延风的来信，看着书封上的潇洒飘逸的姓名，季晓的指尖抓得发白，罕见的有几分恍惚。

　　看着上面内容，气血上涌，在气血中的势也开始了爆发，一瞬之间蔓延整个房间，黑寂笼罩着她，使她愈发孤寂。

　　在晨光疏通整个房间，柳念也被耀眼的光明闪醒，动了动酸涩的眼珠，直起身就被腰间缠的东西吓得清醒过来。

　　拽起来就扔向了屏风，而被打醒的银环蛇晃了晃脑袋，两只乌黑的小眼珠中透着生气，蛇尾使劲拍着屏风，眼珠还一直盯着她。

　　而柳念自然看不懂蛇眼中的意思，看着竖瞳，只觉得里面充满杀意，认为这是在威胁自己，一边看着蛇一面去找攻击的东西。

　　而外面突兀的响起敲门声，让一人一蛇都猛地一缩，“小主子醒了吗？我进来了。”说着拿着东西就要进来。

　　柳念大喊“里面有蛇，别进！”顾不得惊动蛇，就喊出，而那蛇却被吓的直接躲进床下去了。

　　外面的菀真听到，停下脚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放下东西，大喊“有蛇”找人捉蛇。

　　不过一会儿，两个人和她带着工具进来捉蛇，分别叫余娅和祝漆，进到房内只看见小主子面色苍白坐在床边，快快寻找蛇在哪躲着。

　　柳念想到昨天师父的教导，即使在慌乱也做无所谓的样子，开口道“我刚看见它床下钻去了”，余娅果然看到一只蛇趴在床底，呲牙想要攻击。

　　但下一瞬间被工具摁住蛇头，想外拽，拽出一看，银灰色的鳞片被光照的银光闪闪，余娅忍不住赞美一句“真好看”。

　　“小主子，这蛇你要怎么处置？不如让我入药吧。”从外面进来的祁林看见蛇的样子果断的说，“蛇皮，蛇肉甚至是蛇骨都是上品啊”祁林意动不止。

　　周围一静，而蛇依然不知所谓的绕紧，蛇眼黝黑黝黑的看着柳念。

　　柳念听此，瞬间放弃将蛇放生的计划，即使放生他也会捉回去，开口说“把它给我。”

　　余娅将蛇小心的放在柳念手中，柳念试探的将手指放在蛇面前，银环蛇乌黑的小眼睛看着她，蛇头略带亲密的蹭过去。

　　“把它留下，我要它做宠物”祁林略带遗憾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欲望，恋恋不舍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银环蛇啊，难遇啊！

　　余娅随后道“小主子先休息，我们退下了。”说完便和祝漆一起退下了。

　　菀真也退出去将东西带进来。

　　“银身裹腹，宛若明空，不若你叫银空”而蛇已经绕着昨天被咬伤的手，对着伤口蹭着，而柳念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是我自己的。

　　柳念将蛇放在床边，准备起身，又被摁住，抬眼疑惑的看着菀真，“小主子先休息，主子那边吩咐的。”

　　说完递过来一碗药，柳念喝完便起身，动了动酸胀的双腿，边穿衣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至卯时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柳念赶紧抓紧时间穿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抓了抓长发，拿起不知是谁在桌上放的镶嵌红宝石的匕首，划去长发。

　　“我来吧。”菀真握住她拿着匕首的手说，看着菀真落下的眼睑，松下了手。

　　伴随着沙沙的声音，两人都不在说话，短发遮耳，脸色已经有些恢复原来的色彩，但还是有着明显的病气，而柳念讨厌着病弱的模样。

　　“可以了吗？”菀真看着松散零碎的短发询问。

　　“可以了，多谢你，菀真。”柳念抖了抖身上的碎发。

　　“无事，小主子不用道谢，你我两个级别，怎可向我道谢！”菀真严肃的说。

　　柳念仰头看向她，疑惑“为何不可？”

　　“因为这便是规矩，上着为尊，下着为卑，尊卑有别。”菀真脸上浮现一种陌生的信仰。

　　柳念看着她脸上所浮现同以往不同的迷恋，心中升起诡异的落差。

　　“小主子我把食物已经放在桌上了，你先去吃，这里我来收拾。”

　　“我一会儿要沐浴。”

　　“是。”

　　柳念身着红衣武服，轻便保暖，而短发利索朝气。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柳念向后山跑去，绕着后山跑，练体第一步每日舒展身躯绕着后山跑五圈，柳念一遍默背云雾剑诀。

　　摔下在站起，一遍又一遍，柳念已经忘记了自己摔下了多少次，渐渐的开始感受到气血好似在凝聚又散开，一来一回之间，脆弱的脏器好像更强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