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渡长风》长日未眠

7、胁迫

　　季晓的势为墨色，正如她那般捉摸不透，在这只方寸之地蔓延，乌黑浓密开始遮住光线的穿插，吸收它，融合它，最后成为它，这一切都是缓慢的，缓慢的让季晓与柳念隐在浓墨之中。
　　但在身上的视线仍未散去，如同监视般打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当最后一抹光线也融合在这黑幕之中时，柳念彻底处在了未知的暗黑之中，但手仍然不紧不慢的在她的发间穿梭，微凉而纤细。
　　该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她杀死我不过屈指之间？思想在翻转之中，意识到若她要杀我早已杀我，何必留置至今，柳念意识到这个，心情反而放松起来，静等着接下来她的动作。
　　等着季晓的手指离去，换了片刻，抬头对着季晓的方向，故作天真的笑着说“师傅，你已经知道了，那徒儿可不可以求师傅帮徒儿保密，徒儿遵从师傅任何命令。”加重“任何”二字
　　季晓看着腰间的柳念，莫名的笑着，眼神确是半点笑意也无，冷漠又寂静，足够聪明与听话，可以为用，抬手握住她的下颌，向上，将落胭红放入她的口中，不带她反应就让她咽下。
　　这，这是什么？柳念握住喉咙，下意识被呛得不停咳嗽，“咳咳……这是什么？”
　　季晓：“这是落胭红，你以后将成为我收下最好用的兵器，所以你就不能只是一个女子，用可以这个隐下你的女子特性。”
　　柳念腹中一阵巨疼，不由自主拱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
　　“它与蛊虫相冲，多服几次便好，但之后每月中来葵水的几日疼痛。”季晓的右手覆上她的后背将内力传过去。
　　等柳念缓过来时，势已经退去，眼前的亮光有些刺眼。
　　抬腿就跪下，“弟子甘心成为师傅兵器，为师父效犬马之力。”
　　柳念心中明白，说是兵器，只不过是她手中的刀，但这个也正是自己心中选择。
　　“一会儿把外面桌上的衣服换上，我在外面等你。”说完抬脚就走出。
　　“是。”等她走出，起身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原本凌乱的的头发，已经被梳做骨辫挽起，红绫缠绕在其中，留下一截散落。
　　摸了摸红绫，走向红木桌，走进看是叠放整齐的玄衣，迅速拿起走回屏风内换上，既暖和又轻便，尺寸也十分合适，但身体太过瘦弱，衣服有些松垮。
　　不敢再拖慢，跑出屋子，看见师傅白衣乌发，站在廊亭下看着外面雪景，神情莫辨，就好像也融入天地之间，不带人间浊气，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身上，不动分毫，又化作蒸汽散去。
　　“来了，怎么不说话？”一句打破了寂静。
　　柳念警觉的感受到刚才的师傅好像同以往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清楚，听到她的问话，只好低头踌躇，所幸季晓也并非要回话。
　　“跟着我，去后山。”季晓言简意赅的说完，踏步在雪上。
　　郁南城昨夜下过雪，此时大雪正盖万物，而霄云楼是季晓的住所，季晓一向不喜人多，故这里也只有五个从暗影阁调来的次阶服侍，但后山一向鲜有人去，通往后山路上大雪挡道，路又崎岖难行，不时一阵凌风吹过，宛若刀子般在肌肤上划过，凌寒刺骨。
　　柳念走的狼狈不已，但在她前面的季晓好似庭院闲步，走这么久，她还气息平稳，但自己已经喘气如雷。
　　忽然背后收进，就这么被拎起来，“师傅？”不知何时师傅已经在自己身后。
　　温暖罩住了自己，手脚有些回暖了，猛然已离去地面近十尺，接着就是飞速离去的枯树与雪景，一片白茫茫，几只叫声便是装饰了。
　　终于停下来了，柳念看了看亭子，活动手脚，等待师傅命令。
　　“伸出手，跟着我的步骤。”季晓说完握上她的掌心，将内力传去后，“屏气凝神，不要抗拒。”说完将势也罩住她，开始收缩，融进她的气血中，不过一会儿，柳念在浓黑之中，出现一丝光芒，等季晓收起势之后，却又无形，再次笼罩之后，白色又现。
　　原来如此，季晓了然，收回了双手。
　　白色的势，倒是不常见，但也未尝不失一种方向。
　　柳念：“师父这是做什么？”
　　季晓：“测势，势为气势，在气血之中，以燃烧气血方式存在，是运行内力的一种工具，势分不同形势和颜色存在。”
　　柳念：“那我的势是什么颜色？”
　　季晓：“白色，虽不常见，但运行得当或许有不同用处。从即日起寅时来此练功，午时有人送饭，申时回去，酉时回去学习两时辰。”
　　柳念：“是，师父！”
　　与其祈求别人，不如自己变强，在这世道你弱，便是最大的错误，现在有机会变强，哪怕只是兵器，我亦愿之。
　　在寒冷的风雪中，唯有她的眼睛中火光在燃烧。
　　季晓对此才有些满意，只有烈火燃烧的更旺盛，死前才能看到最完美的落幕。
　　柳念伸手接过投来书，书面上写着云雾剑诀，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一翻，一动一息，剑术与掌法融合精妙，柳念虽看不懂，但也知道师父出手，必然不是凡品，合上书就是谢过师父。
　　季晓：“你手上那本练习剑法，这本为练体，三月为一期，修行这两本，三月之后我会再来易本。”
　　说完，便坐于亭中，在刻于石桌上的棋局之中与自己对弈，柳念看着棋局之中，黑白两子互为吞噬，玄幻未知，一切都被她纳入局中，为她做局，转瞬间黑子已成落败之势，白子依然逼近，直至最后无声的硝烟已落下帷幕。
　　下完棋后，季晓手中不慌不忙将棋子放回棋盒，动作之间，仿佛只是感叹的说“想要不做棋子，那便成为布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