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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揭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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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春三月,殿试便在春暖花开之际进行。
红棕色大柱撑起一片天,金瓦玉片镶嵌,四处金亮通明,地上铺了红烈的薄毯,一切皆指向朝堂中正在喧列进行的问答。
“贡士顾子顷,请陛下提问。”顾子顷拱手请皇帝试查。
他前面那个大殿高堂之上坐了九五之尊,明晃晃的冠冕自延上垂下玉珠,微动间传来皇帝威严。
“顾子顷,你如何看待人的‘先天’与‘后天’?”顺恭帝随口发问,大手仍旧放在膝上,目光却柔和起来,他可听说了会试中才华横溢的考生当数顾子顷,便也十分好奇他的才气。
殿下那顾子顷思索片刻,随即开口回禀,“回陛下,按说先天即天赋,后天即出生后的努力,两者相对却又组成了完整的一体。古人有云,“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①,说的便是两者与规律的关系。而人发自‘先天’又依靠‘后天’,但凭‘先天’所给万万不够,又须得‘后天’自发努力。八卦中又说到‘先天为体后天为用’……”
众人听得顾子顷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言语间尽显才气。皇帝最看好考生的心态,若是心态好,高谈间便是发挥的最好时候,依他们看,稳了稳了。
皇帝待听毕顾子顷的言论,又开始同顾子顷高谈阔论,这个顾子顷,才气与上次的状元段清鹤不相上下。
他面上带喜色,对顾子顷欣赏不已,再问他其他,顾子顷依旧可以对答如流。殿试许久,皇帝方命其下,心中已然有了数。
身边那太监又开始唤下一位考生上殿……
一月后,天光云影,通透明静,正是个好天气,也是个揭榜的好日子。
不出顾子刻所料,他大哥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气过人,轻而易举便摘得桂冠。
榜上有名,第一便是顾子顷的姓名。喜大普奔,他一定要召告天下!
关注此次科举考试的人都知道,殿试前三甲分别是顾子顷、牧沉以及晏空月。
那边顾家高兴,喜气洋洋,这边林先语同卫宝婴也替他们高兴。一是晏空月争得探花,被朝廷安排外任,去的地方虽尚且未定,不过他是襄阳王之子,又是天子门生,未来一定前途光明。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宝婴也替牧沉欢欣,他高中榜眼,皇帝本想安排他进工部或是其他,只是他竟然敢同皇帝求官,官入礼部,成为林桥生手下一员。
他一入礼部,便开始为陆家平反。
礼部府苑内,林桥生便坐在那里静听牧沉所言,“大人,我已经派人查过,从前那陆大人陆钦官至清吏司,却也并未曾贪墨,他为人正直,风评一直甚好,曾与他交好的官员皆信他不会贪墨,想必几年前那封查定有差错。”
林桥生见他这样子是要替陆家昭雪,一时为难,“这陆家一案细细算来已是五年前之事,你现下要为其平冤昭雪恐怕难上加难!”
他打算劝说这年轻人,如今林桥生混迹官场多年,已然摸清了官场套路,这里水深着呢!
林桥生摩挲下巴,“你是今年榜眼,又初入官场,这里水深,你不要轻易下水。”
牧沉听懂他话中之意,可是他从前坚持要进入礼部就是为了陆家一事而坚持着,眼下他已进入礼部,要他放弃绝不可能 !
从前那官妓陆展月求他家相助,他却为了不拖累父亲而拒绝了她。当时他承诺,日后有了能力定为陆家昭雪,现下他来兑现承诺了。
牧沉不做声,须臾,他坚持己见,“既然入了官场,自然要清正廉洁,绝不做贪生怕死、是非不分之人。”
林桥生见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忽然也被激起正直豪爽之意,仿佛看到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当下也支持他,“好样的,若是日后朝廷所纳之人皆如你般 ,且不忘初心,朝廷自然日臻完善。”
牧沉得了林桥生支持,自然兴高采烈,当下便去细查当年陆家一案。
林桥生放衙后正要回府,刚走至宫门,便遇见了段清鹤,只见他满面春风,林桥生不用问,打眼一瞧便知道有好事发生。
确实如此,段清鹤已经在兵部任职五年,如今官至兵部右侍郎。这只是其一该高兴之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向顾武侯府求亲,求娶的便是曾与瑨王和离过的薛似锦。
媒婆上门说亲,单刀直入的上来便将薛似锦夸上一阵,说她温婉贤淑,说她姿容绝代,说她与段清鹤多么多么相配。
本来薛似锦就已经认识段清鹤多年,两人早已互相心悦,当下顾家做主,将薛似锦嫁给段清鹤。
两家众人喜气洋洋,那段清鹤早几年便将家人接入津京,他家出身平平,家中人口也少,薛似锦嫁入段家,倒也幸福清净。
段清鹤确实心悦薛似锦,当即要堂堂正正将她娶进门,两家严格按照六礼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一个不落。
于是薛似锦也着手准备嫁妆,很少过去茶梦坊,林先语也很少见着她的面,估计而也忙。
只是她听父亲说,段大哥求娶似锦姐姐的消息一出,众人哗然,都说薛似锦是个二嫁妇,就连段清鹤在朝堂上更是引得众人关注。此话按下先不提。
但说待林先语再见到癸川,只见癸川面目含情,同林先语说自己也有想向她家求娶之意。
“过段日子我也向你家求亲可好?”他是真的想娶她。
林先语信了,心中小鹿乱撞,心已经怦怦跳了。癸川说的话她能感受到真意,她也是心悦于他的。
袖底二人手已相牵,癸川握着她柔夷,当下心中甜蜜,自己马上要有个家了。
癸川与她约好,三个月后自己便向林家提亲。林先语高高兴兴回家,想等癸川上门提亲时再做打算。
很快津京传出了十皇子要向林家求亲的消息,众人皆要等癸川上门求亲,只是……
林先语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癸川婚事的,癸川要成婚了,可是娶得不是她。
癸川要娶的是左相之女,地位家世远远高于她。
林先语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他要娶左相之女,又为何要同她说要来提亲呢?
她相信癸川不会骗她的,可是直到她亲眼见到癸川,那人阴沉着脸,瞧了她一眼,只冷冷道,“我需要左相的势力。”
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过多的讲,就抛下她走了,林先语看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自己忍不住掉下眼泪,只能蹲在地上哭。她哭了许久,待面上看不出哭过,才上了自家马车,匆匆回府。
锦绣床榻上 ,林先语睁着双眸望着上边,眼睛通红,不一会儿,眼泪都顺着眼尾掉入发中,她也不去擦,她知道泪水止不住。
她那么相信他的,到最后还是为了权势放弃掉 。从前二人的经历都是假的,说过的话与誓言也是假的,都是在骗她。
林先语当下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癸川真是好狠啊,拿她当作笑话耍,轻飘飘一句求亲就能让她开心个好几日,可是他的话也如千金重,一句左相的势力就能让她眼泪直掉。
她就这样躺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小姐你可要用膳?”是在水的声音,问她要不要用膳。
“你送进来吧,我方才在午睡,想必是着了凉,现下并无食欲。”林先语只能同在水讲自己是在午睡,睡得过了头,现在有些难受。她实在不想被人瞧见自己哭的难受。
“我爹我娘呢?”她状似随口一问。
在水回她道,“老爷还未放衙,夫人去了孙夫人那,今晚说是要用完膳再回来。”她将饭食放在林先语房里的木桌上,将饭菜一一为林先语摆好。
家中林父不在,林母又恰好去了别人府中,用膳还未回来,林先语庆幸他们都不在,这才有空闲给自己调整心情。
“你放下便出去吧,饭菜我一会儿会吃的。”她赶紧打发走在水,想一个人待着。
在水盈盈起身告退,屋里只留下林先语一人。
她下床吃了几口在水送来的饭,只是毫无食欲,很快便放下筷子,继续躺在塌上发思。
林父林母回来便瞧见女儿躺在榻上,桌上饭菜也未吃几口,早已经放凉了。
林母担心她,快步走至床边,伸手摸摸她额头,看看是不是发了热,那京中传闻他们已经听说。
眼下都不重要,只是最忧心闺女的状况。幸好林母摸了她头没有要发热的迹象。
当下她只把林桥生撵出房外,拉起女儿的手,细细问她怎么回事。
“语儿,你与十皇子果真同传言那样,他原先真是要来向你求亲?”林母当下好好安抚她情绪。
林先语呜咽,“他是骗人的,他没有来娶我。”林母听她这样讲,心下了然,又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林先语得了母亲安慰,泪水更是止不住,林母瞧她这样,也只叹气。
许久,林桥生终于等到林母从闺女房内出来,一心只问道到底是何情势。
原来那癸川就是为了左相的势力,反倒弃了承诺,唉,权势迷人眼呐!
也罢,就依林桥生看来,他们二人本来也就不合适,就从一开始,那癸川在外绑架闺女走就能知道他人品究竟如何。好人会去做出拐卖的行径来?
幸而当下那癸川只是口头许下承诺,并非已经和闺女定下婚约,按照他为着权势就抛弃誓言来看,以后还是会弃了语儿。
夫妻没办法,既已经宽慰了女儿,便只能由她自己消化。对外,他们只能不去承认癸川应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