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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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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吏疼的甩手,手指一圈皮肉翻开。心中恨到要死,猛猛的一脚揣在拓然楚燃的身侧。
这一脚疼的拓跋楚然不能再动,浑身上下都冷了,整个人一下就凉了下来,而后是袭向全身的疼痛,四肢百骸都颤栗了。
“吊起来,狠狠的打。”又是一阵抽打,拓跋楚燃呼吸急促,冷汗淋漓。
“头,这般打会打死的,万一死了,咋们怎么跟长史交待,会置咋们罪的。”
廷尉史根本不怕,完全是不屑的一笑,“你以为他有活路?他敢行刺车骑将军,敢谋杀皇亲,本就是死罪。”
“可是他没有招供呢,不承认是合谋。”有个胆小的狱卒担心到。
“呸!”一口吐沫吐在拓跋楚燃身上。
拓跋楚燃根本根本无意行刺苻玉珩,当时只是想不让苻玉珩近身,完全没有要杀了他的意思。
他此次被押解来魏国就感觉到周边危机重重,这才放了匕首在蜀锦的被褥下。
但从被捉进廷尉狱起,从杀威棒开始,狱卒就一直在诱导他这不是他一人所为,这是合谋。
明里暗里的都能听的出,要他攀咬的是京兆尹郭怀玉,离开代国前拓跋楚燃就知道京兆尹是丞相的走膀右臂,是丞相剑指长安的利器。
“说,到底跟谁合谋。”
拓跋楚然被折磨到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用微弱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我,没有行刺!更无合谋。”
拓跋楚燃再被一次吊上了木制站笼,他也明白今天如果不供出合谋,他必然要死在这里,那不如死在代国?为什么要被押解回长安。
“咚”的一声,狱卒再一次踢倒长凳,身体的巨疼和颈项一圈的撕裂疼,竟也分不出哪个更疼,时间缓缓流逝,濒死的感觉袭来,是强大的窒息感。
苻玉珩与廷尉长史的一同进了狱中,看见躺在地上的拓跋楚燃,看见他身边的血迹,心像被一只铁手攥住,呼吸都停滞了。
廷尉狱救人他需要诏书,只是一天时间就开始用刑,动作竟然这么快。
愤怒点燃了他整个人,急急拨开廷尉长史疾步到拓跋楚燃身边,一把抱了起来。
苍白的虚弱碾碎脸上的血色,拓跋楚燃双眸紧闭、满头的冷汗,蹙紧的眉头显然是巨疼袭来,神志已经昏沉。
苻玉珩抱着拓跋楚燃,环顾四周一共是4个人,记住了他们每一张脸,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们,都要死!”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间要赶快带拓跋楚燃去就医,没时间与他们纠缠。
苻玉珩信不过民间的郎中,差人去请了宫中的姚太医,姚太医以为是给皇子诊病便也来了。
但是一看到是拓跋楚燃心中有所不满,他是太医是给皇亲国戚治病的人,拓跋楚燃之前是质子,现在是俘虏,怎么都不配他来看病。
因是车骑将军请的,来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了脉象。太医交待了几句开了方子,苻玉珩安排人送太医出去。
苻玉珩拂过拓跋楚燃额间的碎发,女婢把煎好的药端进来,苻玉珩吹了又吹试了温度才敢喂给拓跋楚燃。
楚燃意识昏沉,喝一些洒一些,又担心药喝的少分量不够,反反复复的熬了几碗,苻玉珩都一点点的喂着喝下去。
苦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拓跋楚燃不知道是疼还是药太苦咳嗽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竟也醒了。见是苻玉珩扶着他,心里是不愿意的,想挪动身体一阵疼痛袭来。
“不要再乱动了,伤成这样还动。”苻玉珩是关心他,也是生气的都这般了还不让人碰,就是恨我也不该现在犟着啊!
药喝完一室寂静,苻玉珩想说话但是也知道拓跋楚燃不想听,只是静静的坐在楚燃的床边。
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会去牵楚燃你的手,但是现在、现在拓跋楚燃会不会再一次拿出匕首,他不知道。
寂静间听见拓跋楚燃说;“我所有的亲眷都扣押在代国,唯独将我押解回长安,看我这般屈辱的活着,你可开心、满意了。”语气沉静,不含悲喜。
仿佛是狠狠划开了苻玉珩的心,毫不顾忌的往上撒盐,痛的人心抽搐:“你知道,我……。”字字诛心竟没办法再说下去。
苻玉珩是愧疚的,自责又难过,看着拓跋楚燃颈项一圈的红,仿佛能渗出血来,心里疼惜的不行,想上手去拂却也知道不可能。
“你以为这偌大的长安城,你能保的住我?”拓跋楚燃伤着,说了几句话竟又咳了起来,苻玉珩起身倒了碗水递过去,拓跋楚燃推开了。
还在犟,苻玉珩又气又恼,端回水放桌上,放的太重洒了一些出来。
“我……,怪我来的晚,父皇心意已决,我要先有诏书才能去廷尉狱救你,只一日他们就用刑,确实逼的太紧。”苻玉珩拉了盖着拓跋楚燃的蜀锦明黄锻被。
“先不说话,休息一会吧,睡着了痛会弱些。”
拓跋楚燃躺下,确实太疼太累,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但是也疼得睡不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会不会换个抉择。
…………
十余年前
代国,龙骧将军站在城墙的望楼上,城外的兵士如同潮水一般密密麻麻,源源不断,燕军围城已经多日。
这已经不知道是燕军第几次发动攻城,攻城梯搭在城墙之上,投石机在后,重器攻城车在一下一下的轰击城门,连女墙上的兵士都感觉到了轰隆隆的震动。
巨大的攻城车再一次撞击城门,“轰”的一声巨响,多日的攻城战,城门上的铜钉已经松动,门板的破损可以看见,城门外围城的士兵。
一个年龄小些的战士,满脸的尘土、一身的血渍抵着城门,问身边的人,那人亦是满身尘土:“你说还有救援吗?咋们还有活路吗?”
无数的燕军士兵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拼杀中不断有战士坠落于高大的城墙之下。
而城墙下已有无数尸体层层叠叠。殷红的鲜血如小溪般流向低处,竟能汇出数个小小的血洼。
忽的从远处地平线上冲出无数身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他们气势如虹、神兵天降。
骑兵阵前是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铁盾一般的重甲披在马身之上,战马嘶鸣,将军勒住马缰。
他的脸上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看起来狰狞无比。此时晨光已退,艳阳高照,阳光照射在他的光明铠上。
光明铠正背两面心口处各有一块护心镜,在阳光照耀下灼灼其华“众将士们,随我杀敌!”
魏国骑兵如黑云般自地平线翻滚而来,马蹄扬起尘土是对将死之人的埋葬。
燕军万箭齐发,银色箭矢如潮水般飞驰而来,箭矢如雨幕般。但是骑兵的冲锋速度实在太快,冲在前排的是银甲将军和他的神兵。
将军御马而来,银枪从上至下贯穿敌人身体,枪尖破膛而出,抽出银枪动脉里的鲜血喷溅而出呲在将军银甲之上。
一人一马,手中银枪。将军骑马立于这战场,风姿威仪、似临渊而立的死神,眼见无数死尸、灵魂翻滚坠落,熊熊地火吞噬一切。
就是这天,拓跋楚燃第一次见到苻玉珩,身穿银甲的将军走在百姓的欢呼、簇拥中。
他的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虽有铠甲在身也能看出身材修长、比例匀称、巍峨挺拔。
一身银甲在璀璨的阳光下,泛起点点亮光,银甲上的血迹斑斑驳驳是他得胜而来的见证。
来救援的正是苻玉珩,当今魏国陛下的嫡子,天潢贵胄、年少成名。年少时便随着父亲四处征战,俯仰于天地之间,浴血于战场之上。
苻玉珩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倾世独绝的脸。那张脸甚是年轻,看着不过是十七、八上下,因为带兵打仗,这张脸上完全没有柔媚,英气蓬勃、目若朗星。
阳光照在脸上,少年独有的俊俏,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
拓跋楚燃站在父皇的身后,当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完全没有想到这狰狞的面具下竟会是如此明艳的一张脸。
苻玉珩走到代国皇帝陛下拓跋十羽面前,盔甲繁重单膝跪地行了军礼。
“魏国车骑将军,苻玉珩,见过陛下。”
拓跋十羽立即上前扶起将军,面上的讨好显而易见:“将军于危难之时,带着魏国大军前来解围,免了代国屠城大祸、救万民于水火,代国上下感谢将军恩情,何须见外。”
话说的很是好听,义正言辞、慷慨宣扬,实则此次苻玉珩带兵出征,是因为拓跋氏在求援信中写的明白,“魏国若能施以援手,代国愿提供质子一名结秦晋之好。”
自晋朝南渡,长江以北小国林立,战火如同吃饭般平常,饥荒是常态。史书形容“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太半。”
乱世博弈,不给出恰当的筹码,魏国得不到好处,如何能远道而来,解他人围城之困。